第5章 第五章西里斯?洛特

萨里斯虽然是一个喜欢作死的，但这不代表他会在意识到自己快无了还作死。

        奥斯特卡还没来得及气多久，就看到萨里斯一个鲤鱼打挺从船上蹦起来然后“哐当”一声跪在了地上，震得整个房间都在晃。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中间没有丝毫犹豫——当然如果他有的话奥斯特卡肯定就已经让他入土了。

        “……”不是您皮一下很开心吗？而且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骂你？！

        于是乎奥斯特卡准备好的一大坨说辞在此时正跪在地上乖乖认错一副“我错了但我下次还敢犯”的萨里斯面前显得一点用都没有。

        “你……算了。”奥斯特卡略有无语地看了一会地上的萨里斯，后者倒是厚脸皮地跪在地上，虽然看着倒是挺可怜但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错了，我不应该压在你腿上，影响病号休息。特别是还在病号用实际行动和非实际行动表示了不满与抗议之后屡教不改，这种行为是错误的，这会严重影响到病号的身体健康……”

        “……停停停，可以了，再说下去您老怕不是要张口来一篇三百字检讨。”而且那个“严重影响到病号的身体健康”是什么意思？搞得像我要临终了好吗？他妈瞧不起谁呢？！

        “不会的，我们这的检讨都是不算标点符号一千字起步，上不封顶，写得多说不定你下一次可以少写一点。”萨里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确定真的把眼前的小妖精给哄好了才不再继续胡闹。“可是我真的错了啊。”

        “嗯。”你他妈知道就好。

        奥斯特卡一偏头就看到萨里斯还是跪在原地，后者两手撑地身体前倾，看着像是准备受罚，和之前那个耀武扬威吊儿郎当的萨里斯特里希简直判若两人。

        他又靠在床头呆了一小会，最终挣扎了一下，掀开被子翻身下了床。萨里斯在看到奥斯特卡下床的时候动了一下，似乎是怕他摔了想去扶他，但在看见奥斯特卡没事人似的朝他走过来时，萨里斯又恢复了刚才蔫不拉几的样子。

        奥斯特卡遮住了头顶的灯光，萨里斯抬起头望向他面前的病号。

        “你为什么不站起来？我又不怪你。”

        奥斯特卡站定在萨里斯面前，伸出手停在了他头顶上方，正在犹豫要不要薅一把他的头发，就感觉手掌心有点痒痒的。

        ——得，人家自己送上门来了。

        萨里斯往上拱了拱，在奥斯特卡的手掌上小心翼翼地蹭了蹭自己的头发。

        不得不承认，萨里斯发梢的手感那是一顶一的好，他发梢处的头发往上翘着，属于常年按不下去的那种。翘着的头发在奥斯特卡手心里肆意地摩擦着，挠的他有些痒。

        “诶～”萨里斯抬手迅速擒住了奥斯特卡的手腕，搞得奥斯特卡反倒像那个心怀不轨而被抓了个正着的人。

        萨里斯借着力从地上站了起来，随后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任凭那截苍白的手腕垂下。

        “我去管孩儿们了。”萨里斯朝他笑了一下，转身正要走，却被拽住了手腕。

        “嗯？”他垂下眼皮看了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尽管上面有不少小伤口，但他还是很喜欢。

        “唔……谢谢。”奥斯特卡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很久没有这样毫无负担毫无遮拦地笑了，他是真心感谢萨里斯，毕竟虽然他很欠，但人家还是把他自己救出来了。

        “小事。”萨里斯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强迫性的抓着奥斯特卡的手腕让他松开了自己。“回见。”

        “……回见。”奥斯特卡的眸子暗了暗，但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萨里斯一狠心，转身离开了房间。

        站在门外，他把脸埋在手里，整个人脱力一般靠在墙上。这一层只有他和奥斯特卡，所以他并不怕被别人发现，因为一般来讲没有人会闲到要来这里找死。

        他怎么会不懂，奥斯特卡任何一个动作，表情乃至眼神，他都可以准确地说出奥斯特卡是怎么想的，下一步要做什么。即使有些时候奥斯特卡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的情绪，他都能理解。

        这是独属于他的奥斯特卡，他唯一的猫啊。

        他不会允许自己把奥斯特卡忘了的。

        在每个平凡人短暂而孤独的一生中，都必定会有一颗星星。——是信仰，是归属，是人这一辈子所有的心甘情愿与至死不渝。

        。

        “爹——”萨里斯刚走进大厅就收获了一声响铛铛硬邦邦实打实的问候。

        他无声的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这是你们这老大？”人群里有一个一看就是大哥大的那种人看着萨里斯问这身边的宋诸。

        “昂～”宋诸朝萨里斯喊了一句：“爷爷早上好——”

        “哟～孙女～”萨里斯走过来粗略地看了一眼大哥大身后的人群——不少，少说三四十个人，反正比他想象中要多。

        “阿克塔莱尔希，没打药，狮子。”宋诸挨个给萨里斯介绍过去，“这是阿卡曼奇罗希，是一只王八。”

        “不是啊啊啊！是中！华！田！园！鳖！！！”萨里斯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个一米八八。

        “嗷——”阿卡曼奇颇为委屈巴拉的看着萨里斯。

        “鳖是吧，您也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这管事的，我听她奶奶的话。”说罢萨里斯指了指宋诸，旁边的宋诸一脸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对于萨里斯时不时按着他们的头塞一嘴狗粮表示习惯了谢谢。

        “……可你是她爷爷……？！啧啧，臭情侣。”阿卡曼奇一脸的不屑，可惜某些人那八卦且想磕cp的眼神将他出卖的彻彻底底的。

        “……害。”这年头的年轻人，真的是，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吗？！

        萨里斯晃了晃头，“把他们安顿一下吧，我还有事。”说罢，使唤着宋诸，抬脚往门外走去。

        “诶爷爷，您老跑哪去？”宋诸见他要走赶忙吼了一嗓子，旁边的阿卡曼奇浑身一震——虽说宋诸看着个子不高，一张娃娃脸跟是让人觉得这姑娘应该很温柔，但是这孩子嗓门比谁都大，关键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欢迎新人入土。”萨里斯言简意赅地丢下这句话便出门了，开门的一刹那有风趁虚而入，托起了萨里斯衬衣的后摆。宋诸看了看消失在拐角处的萨里斯，叹了口气。

        。

        c会议室内。

        “咔嗒。”萨里斯推门而入，一开门就应上了三十个高管以及一只西里斯的目光。

        “老大，早。”虽然平时大家互相插科打诨，但到了关键时候，该正经的还是得正经点。

        “西里斯洛特。”萨里斯声音很缓，特意被压低的声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与稳重，“自我介绍一下？”

        他说着话，同时也走到了处于长桌一侧最头上位于希尔旁边的位置，而此时此刻西里斯站在长桌尽头后面，略有局促。

        “西里斯洛特，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没有打药，这个原因我觉得至少暂时不重要，羊驼。平时在‘梅花鹿’手下管宣传与活动组织。”

        “嗯，有人员名单吗？”萨里斯也懒得知道西里斯在“梅花鹿”那里具体的事情，在这种时候，他往往令人觉得像一个猎人，或者说机器化的猎人——盯住一个目标，然后倾尽全部，他只关心这些，至于别的，这在短时间不会被纳入考虑范围之内。

        专一化的萨里斯往往会让人觉得恐怖——头皮发麻的那种恐怖，毕竟很少会有这种三句话不离同一个东西的人，而当人遇上了，那种恐怖与烦恼往往是不可想象的。

        “有，但是我只有那些通过宣传而加入的人员名单，我没有总的名单。”西里斯如实说道。

        “通过宣传手段加入的……占总共人员的多少？”萨里斯懒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伸手朝希尔接了根烟，但他只是将烟叼在嘴里，并不点燃。

        “不多。”西里斯摇了摇头，“这个渠道可以接触到的本来就没多少人，政府还经常明里暗里打压，所以实际上通过宣传手段并没有让‘彼岸花’增加多少人。”

        萨里斯沉了沉一向好看的眸子，咬着烟嘴。

        “但是，那些肯通过宣传手段去加入‘彼岸花’的人。但是仅仅通过所闻就会加入，它们首先肯定要对‘梅花鹿’足够了解，并且对人兽形态切换肯定有一定程度的了解，那么他们肯定有了解渠道。所以说这些人不完全没有用处，只要能撬到一个，这对组织都是有很大作用的。”西里斯依然是一个言语间都透露着暴躁和“关我屁事”，但是他说的话却使整间会议室陷入了思考。

        就在这时，萨里斯在桌子上敲了三下——两短一长——会议室里所有的人立刻正襟危坐。

        “很理想，西里斯洛特先生，您的诚意我见识到了。希尔，你带他去研究院吧，以后他是研究员了。”萨里斯朝西里斯勾了勾嘴角，随后一巴掌拍在了希尔的后背上。

        “嗷——老大，我这就去，这就去昂。”希尔麻利地收拾好自己堆在桌上的一坨资料文件——如果他不收那这些可就都进垃圾桶了，想当年他翻过多少次垃圾桶啊——然后带着西里斯往筑于地下的研究院。

        木门轻轻地被希尔带上，会议室沉默了一秒钟，随后爆发了激烈的讨论。

        萨里斯没有说话，他只是将嘴里叼着的烟在指尖上转动着，他转笔的技术从小就很强，所以哪怕只是一根短短的烟也在这种情况下极具美感。

        他其实很讨厌开会，所以一般来讲他主持的会都很简短——有话快说没话走人。

        但今天这个会是个例外，是那种如果最早一批人还在的话都会感到震惊的那种例外——“会议终结小王子”萨里斯特里希忍了一个三十分钟的会议没有飙脏话。

        “行了行了，你们这讨论的跟菜鸡互啄似的，顶个几把用吗？”萨里斯在暴走的边缘强制按捺住自己飙脏话的欲望，“西里斯说的太理想了，你们仔细想想，那些肯仅仅在听说之后就愿意加入的人，他们要么是意志极强，要么是意志极弱的人，如果他们是后者，就以咱们和政府那些脑残玩意的积极宣传，他们早就跑路来投靠我们了。所以那些剩下的人……”萨里斯叼着烟站起身，“会议终结小王子”的本性终于是要爆发了，慢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才把那句令剩下一屋子的人都感到窒息与绝望的话说出来，“是绝对不会离开‘梅花鹿’的，这件事没有可能，也没有意义。”

        “散会。”

        门口吹进来的风将萨里斯最后两个字吹的粉碎，却依然使一屋子的高管呆若木鸡，许久许久才有人开口：

        “那……我们……还有出路吗？”

        “谁知道啊……但老大都没放手呢，咱们说什么？”

        “得了，你想想那事打击最大的是谁啊？老大呗。那些老一代的死的死，伤的伤，忘的忘，老大那也是侥幸……”

        “侥幸？才不是呢……”

        “那是啥？”

        “求之不得啊……对死亡求之不得，到最后反而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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