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七八十岁的小师弟

欧小愁顺着自己那个师父的视线看去，发现站在门外的，是一个样子比自己这个便宜师父还要老的老头。

和欧小愁一个样，老头穿着一身极不显眼的淡绿色道服，看着欧小愁看向自己，连忙朝着欧小愁挥手，走了过来。

“大师兄，早上好啊。”走到欧小愁身前的老头道。

“早，早上好。”欧小愁回应的语气有些尴尬，终究没把“小师弟”那三个字说出口。

但这可怪不得欧小愁，毕竟碰上一个这般年纪的小师弟叫自己大师兄，论谁都不大适应。

老头法号论言，至于真实名字，欧小愁并不知道，不过，自己其它师弟大多把论言叫做郭师弟，所以应该是姓郭吧。

这个郭师弟是近几年才上山的，排行在第二百三十七代弟子当中排行末位。

原本，按照郭师弟的年纪，本不应该成为南道宗的道士。

但奈何这传销组织缺的就是钱，这老头给得实在太多了。

据说，他本是山下三十六洲某个富可敌国的富商，年轻时空口套白狼，硬生生在南域创下一个偌大的商业帝国。

之所以上山成为道士，听其它师弟说，好像是郭师弟在晚年的时候做了一场异常真实的梦。

梦中，一个女人告诉他，他经商手段恶劣，逼死了一户卖猪为生的人家，那家人将化成恶鬼对他进行报复，他将活不过五年时间。

要想躲过这一次横祸，他必须散尽前半生积攒的钱财，拜师南道宗。

在道宗中，他将遇见一个能够化解此次横祸的贵人。

对这种故事，欧小愁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什么恶鬼复仇，什么飞来横祸，甚至还什么散尽钱财，里面透露出了浓浓一种“我,秦始皇，打钱！”的骗子笑话。

这种狗血的剧情，而且还是在梦里。

信这种东西的人，脑袋多半可以拿去解剖，作为模板，研究出如何让猴脑移植到人脑袋，让科学家在“跨种族器官移植”这个领域更近一步。

欧小愁觉得，世上不可能有那么多不正常的人。

所以，欧小愁觉得这故事多半是其它师弟编的，郭师弟他或许是有什么其它原因，才上山加入这个传销组织的。

或许是郭师弟他闲得蛋疼，就想过过道士的瘾，一如前世时某个拍了《功守道》的马姓商人。

或许是他就像活得久一些，毕竟脑子不好使的人少，但在这个异世界中，迷信的人却是不少，道士终究和“修仙”、“长生”什么的多少沾点边。

更或许是官府派来的卧底，为了在关键时候把这传销组织一锅端了。

...

就在欧小愁脑中胡思乱想之际,宗主他也开始说话了。

“既然你们两人都已经到齐了，我说的话，应该不用再说了吧。”

只见他看了眼法号论言的郭师弟，又转头看向苏晨，说道:“在第二百三十七代弟子当中，论言算是道行尚浅的几人之一，因此，此次下山，我便把论言交给你，身为他的大师兄，你也得多多照顾他。”

“是。”欧小愁低头应承下来，心里却有些无所谓，现在的他只想快点下山。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下山吧。”

“下山？”

听见这话的欧小愁有些意外：“那么快？”

“你其它的师弟们在离开大殿后，便已经下了山，现在道宗剩下的二百三十七代弟子，就只有你们两个了。”

说着，宗主了顿，语气带着一点调戏欧小愁的味道：“怎么，你难道想留在这？”

“没有没有。”

欧小愁连连摇头，又对宗主行了一弟子礼：“既然这样，那师父，我就告退了。”

“要走就快点走吧，万一我反悔的话，那你就...”

宗主话还没说完，原地已经不见欧小愁的身影，只见一个黑点从大殿之外消失。

“这小子...”

见状，宗主哑然失笑，不由得摇摇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论言：“怎么，你大师兄都走了，还不跟上去。”

“是，师伯。”听见这话的论言反应过来，连忙离开大殿，想要追上刚刚离开的欧小愁。

两人离开没多久，黄白穿着的宗主慢慢走出大殿，他看着大殿下逐渐远去的两个小点，心中不由得怅然若失起来。

“让这个小子下山，到底是对还是错的。”

声音从这个宗主口中说出，表情越发复杂：“下一次见面，恐怕是十几年以后的事情了。”

“师兄，十几年时间，对我们来说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罢了。”

“之前送走二百三十六代弟子的时候，也不见你这番模样。”

声音从宗主背后传出，一个同宗主差不多大小的老头慢慢走到宗主身边，他眯着眼，同样看向远处那两个小点。

“怎么，难道论学那小子还没下山，你就想他了？”

“想他？哼，谁会想那个小兔崽子。”

宗主颇为傲娇地冷哼一声，解释道：“我只是担心他在外面遇见了什么危险，毕竟...”

“毕竟他是南道宗的未来是吧。”

老头说了宗主没有说完的话，又道：“正因为他是南道宗的未来，所以我们才要让他下山。”

“道士道士，道经念得再多，悟的也只是道，永远成不了士。”

“更何况，那个小子现在的道行连我都看不透，下了山，又有谁能奈何得了他。”

听见这话的宗主表情非但没有释怀，反倒是长叹一声，道：“毕竟，人心难测呀！”

“所以，师兄你才会让论言他跟着那个小子吧。”

说着，老头轻笑一声：“那论言道行虽浅，甚至连一个普通恶灵都对付不了，可好歹算是一个人精。”

“师兄你表面上说是让那小子照顾论言，但谁照顾谁，一目了然。”

“一目了然，师弟，你错了。”

宗主慢慢将脑袋抬起，视线越过石梯，越过道宗前殿。

山门之前，一名又一名二百三十六代的弟子们顺着山路拾阶而上。

他们的数量远比下山的二百三十七代弟子要少得多，但脸上却不见十几年前的青涩，有的是一对看惯生死，但面对生死却仍义无反顾的双眼。

那一双眼睛，是一名真正道士才拥有的眼睛。

“论言是用着一些手段进来的，可一旦进了道宗，便是我们道宗的一员。”

“你低估了那小子，他并不比其他弟子们金贵，安排两人在一起，无论是对论言，还是对他，都有不少的好处，说是谁照顾谁，倒不如说是两人互相照顾。”

“同时的，师弟你也高估了他，我们南道宗的未来，可不止在那小子身上。”

“就像那个小子说的一样，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南道宗的一部分，南道宗可以只剩下一个人，但绝不可能是一个人。”

“他想下山的话，就让他下吧。”

不知为何，宗主释怀了，他张开双臂，他看着一步步走上了来的二百三十六代弟子们，洪亮的声音传遍整个南道宗。

“各位，欢迎回来！”

此时，有别于上山弟子的另一条小路，听见声音的欧小愁不由得转身向后望去，眉头不由得皱起。

“大师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许是看见欧小愁的动作，跟着欧小愁的论言出声问到。

“没什么。”

欧小愁摇了摇头，又道：“我只是奇怪，那老头子什么时候弄到的那么大的一个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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