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悬崖百丈冰

　　蛇年春节，八哥一家人几乎逛遍了西安，芳成一路上都在给3岁半的儿子讲解西安的文化风俗，什么皮影啊、鼓乐呀，不管孩子现在能否听懂。

                  关中皮影源于汉代，最初用纸板制作，宋代以后开始用牛、羊、驴皮制作。根据戏文设计形象，精选上好驴、牛、羊皮，经刮、刻、染、罩、熨、缀六道工序而成。关中皮影既继承了汉画像石刻的传统，又发挥了宋院体绘画之长，运用洗炼的轮廊造型、夸张的装饰纹样、疏密虚实相间的处理手法、缜密精细的雕镂功夫，表达剧中人物的相貌、身份、衣着和性格，达到形神兼备的艺术效果。

                  西安鼓乐是千年来流传在西安（古长安）及周边地区的民间大型鼓乐。在古长安及周边地区，尤其是秦岭北麓的众多寺庙和道观，这些庙、观的庙会活动和多家民间乐社是西安鼓乐得以生存的基础。现存清乾隆28年西安鼓乐手抄谱珍藏本的谱字与宋代姜夔十七首自度曲所用的谱字基本相同，由此证明这一珍藏本历史久远，是明清以来已渐在中国失传的俗字乐谱。西安鼓乐现存的一千一百余首曲目中包含了部分与唐代大曲、唐宋燕乐曲、教坊大曲等唐宋音乐同名的曲目，它堪与唐宋大曲相比的庞大结构形式和不容纳明清以来新生乐器的乐队配置，显示出一种原始性特征，反映了西安鼓乐严格继承唐宋音乐的状况。

                  西安鼓乐，作为历史沉积的传统音乐，它之所以持续千余年仍保持一定的艺术生命力，就在于其不断的吸收优秀的文化来充实自己，从纵向和横向将一切有益于自身发展的东西都融进自己的“血液”。因此，西安鼓乐艺术，既包含对乐种传统的继承和发展，也包含对其他艺术经验的借鉴和吸收。西安鼓乐向世界证明：中国是唯一一个能在世界上再现一千多年前成套乐器音响的国家，如果与欧洲的中世纪相比，宋以后现存有谱可考的音乐，在数量和艺术质量上也是可以傲骄的。

                  西安鼓乐是中国古代音乐的重要遗存，它特有的复杂曲体及乐器配置形式成为破解中国古代音乐艺术谜团的珍贵佐证；它大量的传谱曲目丰富了中华音乐文化宝库，为中国民族音乐文化的进一步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由于现代强势文化的侵蚀，原西安鼓乐赖以生存的民间人文环境，如民间庙会等正在逐步消亡，其生存土壤正在消失，加之老艺人相继去世，后继乏人，西安鼓乐濒临灭绝，急待抢救和保护。

                  饿了，八哥就带着娘俩去吃贾三灌汤包子，它形状如石榴，拎起像香囊，色润如脂玉，以“皮薄如纸，筋韧柔穰，馅嫩含汤，佐汁香浓”为特点，征服了无数食客的味蕾，当然也包括八哥一家人。贾三灌汤包子采用精良面粉做皮，面皮为烫面，面剂子的重量和面皮的直径都有固定的标准。

                  填饱肚子，八哥一家人又去逛庙会，庙会交易是民众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人们逛庙会除了上香拜神外，总要买卖东西。西安较大的庙会有城隍庙庙会、八仙庵庙会、临潼骊山庙会、周至楼观台庙会，长安县、蓝田县、户县、高陵县等周边也均有庙会。庙会时间有一天、三天甚至十天的周期。庙会上都有土产品市场，进行农具、日用品、家禽家畜的交易。庙会期间饮食市场分外热闹，搭设有布棚、席棚，经营各类地方小吃和大众食品。此外，还有流动挑担小贩，许多平日难见到的特色食品在庙会期间多会出现。

                  西安都城隍庙位于西大街以北、庙后街以南，大学习巷和北广济街之间，由山门、庙正街和庙殿组成，山门牌楼后面“你来了么”是道教中的敬语，是在拷问游人和香客的良心，到底做了哪些好事，到城隍老爷面前是否检点自己。庙正街古称“神道”，清代以后就是商业及手工业中心和商品市场，主要售卖祭拜用品、文化品、古玩、饰品和日用品，春节期间售卖春联、灯笼和年节民俗用品等。西安城内自古流传着这样的民谣：“城隍庙，九里三，各样买卖在里边；上自绫罗和绸缎，下到牛笼与马鞭。”如今，每逢农历初一、十五日有庙会。八哥听说，四月初八还将举办祭祀盛会，到时人山人海、鼓乐喧天、好戏连台、香火鼎盛。

                  晚上，八哥一家人找到同盛祥饭庄，拿号排队，准备尝尝独具民族特色的牛羊肉泡馍。同盛祥牛羊肉泡馍配料考究，做工精细，烹制方法独特，素以“料重味醇、肉烂汤浓、馍筋光滑、香气四溢，清香爽口”而饮誉人世间，就像堕入凡间的仙馔。牛羊肉泡馍是风味独特的滋补佳品，同时兼有暖胃功能，八哥一家人很是喜爱......

                  春节过后，贾梓新被当地检察院批捕，涉嫌贪污和挪用公款、侵吞国有资产、受贿等罪。八哥听到消息时，先是惊，再是窃喜，然后鼓着腮帮子涛（骂）道：“活该！”从去年改制以来，土门市场被下岗的职工一直在联名举报反映贾梓新。7年后，《企业国有资产产权登记管理办法》发布施行。

                  因和贾梓新裹得太紧，八哥被接连三次喊去问话，作询问笔录，土门市场上谣传八哥也“进去了”。3月，换了新的经理，八哥去拜“码头”，新经理不买账，拒收了他的烟酒和红包。接下来，到了续签商铺租赁合同的时候，租金涨价40%，没辙，八哥咬牙签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很快，麦尔登卖不动了，其他老款、新款面料销售急剧下滑，零售、三批拿货的越来越少。八哥的商铺门前，门可罗雀，连往日爱和八哥打招呼的同行也避之不及。人们瞧着他，好像他是一个烟锅巴（烟头）或一把翻板椅，只是存在于他们视线之内的东西，不必当回事。休去倚危栏，八哥的心像一片绿叶，被个虫儿用丝给缠起来，预备作茧。对别人，甚至是对芳成，八哥时时发楞，所答非所问，这使他更加的难过......

                  中秋节后，生意已是一落千丈，悬崖百丈冰。残阳无言西下，微微的凉风，静静的灯光，22岁的八哥独自走在丰镐西路上，零乱时，微行清露，凉风飕飕地吹着胸，他觉到痛快，好像就这么走下去，一直走到不知什么地方，走死也倒干脆，万事一身伤心。陈百强演唱的《一生何求》响彻西安的大街小巷，不分白天黑夜，“一生何求，迷惘里永远看不透，没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到了1989年末，八哥把去年赚的钱、所有积蓄也赔进去了，大量的货积压在仓库，生意还是没有一点起色，哪怕一丁点。是回乡老老实实当农民，还是继续打拼做一名商人？惊残好梦无寻处，八哥的心好像被蛇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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