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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兀术兴兵逼议和,高宗变心囚岳飞


话说岳飞已知晓高宗只是个偏安苟且的主意,不觉气短。沉思片刻后,又说道:“圣上,臣虽不闻政事,但也知金人议和,打的是“以和佐战”的主意。若占上风时,任我朝万般请和,他也是不肯依的;若遇了挫折,他便推议和派上前,只为他重整军备。难道这一点,圣上和朝廷内外主和之人都未看明白吗?”

        高宗见岳飞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强压怒火,问道:“岳飞,你等天天叫嚷要战,要北伐,这些于朕有何益处?”

        岳飞也是心中愤怒,说道:“北伐大业,岂是可以似江南商贾以利计的。北伐中原,复祖宗疆土,乃是千秋大业。一国一人,无了颜面,没了尊严,失了血性,何能立于天地间。江南士族,动辄以经济利益权衡,江南经济已如此繁荣,为何江南宋人依然被金人轻视,为何还有无数宋人甘愿去做金人?靖康之耻,千年蒙羞,便舍了数十年,数百年,数十代人,也要雪耻。国耻不能洗雪,要那多钱干什么,一天吃十顿吗?”

        高宗见岳飞激烈,又强压怒火说道:“岳飞,朕从未说过不要北伐,不要收复故疆,只是要暂图恢复,与民休息,你如何这般不能体谅?”

        岳飞道:“非臣等不能谅。我大宋军马,屡败于金人之手,这些年,打死打残了一代人,方得战力提升,渐可与之相争,竟逐渐可压倒金军。此大好形势,全赖北地军民,挟血海深仇,抵死不屈而成就。江南虽好,却是最消磨志气,圣上几曾见过江南王朝可问鼎中原,一统天下的。北地蛮族尚以自己为华夏正朔,喊出了“中华一统”的口号。我江南士人,便只将春秋大义,拿来应试,拿来做官,拿来责人吗。臣等北地退来的军民,若不能打回去,洗雪国耻。则最多二十年后,血已凉,身已死,圣上还指望这江南竖儒来再兴北伐吗?他等但会些吟风弄月,锦绣文章,几曾见过金人数万铁骑冲击时那如山的巨斧,如林的长刀啊!江南要休息,金人也要休息,但金人一统天下之志几时会休息?他日北地铁骑再入江南时,便叫这江南一地永久休息。”

        高宗大怒道:“岳飞,你是要叫朕一生劳苦,做不得个太平天子吗?你不闻“人生只合扬洲死,禅智山光好墓田”吗?朕只想安卧江南,这你也不许吗?”

        岳飞也怒道:“圣上当可安卧,江南也可安卧,但须先跪了,才得安卧。臣不要这江南的好墓田,臣只要北地的马革裹尸。圣上要跪,满朝文武要跪,江南士人要跪,但岳飞不跪。”

        高宗见岳飞须发皆张,满面赤红,也自心惊。缓缓说道:“罢了,罢了,岳飞,你既不肯与朕同心,朕也指望不上你了。”

        岳飞道:“臣请御去一切职衔,回江州(九江)闲居,做一农人。也免得金使南来,岳飞不跪,妨碍了圣上。”

        高宗叹道:“你且去吧,去吧。”

        岳飞回府,王佐急来相问,听岳飞讲过,大急说道:“元帅还等什么,快走。圣上既已准元帅回江州退闲,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岳飞想到自己对高宗说的话,也惊出一身冷汗。当即略一收拾,带了亲兵,与王佐出临安,急奔江州而去。

        且说秦桧早已买通内待,偷听了高宗与岳飞谈话,知高宗已准岳飞回江州闲居,不禁心中焦躁。过几个时辰,又得报岳飞已出了临安,秦桧更是愁闷。王氏说道:“想不到岳飞如此顶撞,圣上还许他回江州闲居,显见圣上是不肯杀岳飞的。”

        秦桧道:“都是金兀术毁约起兵给闹的,圣上现在还信不过金人,他只要不信兀术,便断不肯杀岳飞的。况且这回参劾岳飞的罪状,确也治不死他。我嘱张俊利用军中关系收罗岳飞罪证,也还没个结果。现在岳飞去了江州,若再回了鄂州老巢,可就奈何他不得了。”

        王氏道:“妾以为,此事应急报四太子,看他是个什么主意。”

        再说岳飞与王佐到了江州,王佐便劝岳飞索性赶回鄂州军营去。岳飞知王佐一直想要自已在鄂州自立,冷静想过后说道:“王佐,你且带兄弟们回鄂州去,叫王贵、张宪不可乱来。我自去庐山闲居。我若回鄂州,诸事便复杂了。我回庐山,也是向朝廷表白忠心,我一生精忠报国,不可此时亏了大节。”王佐无奈,径回鄂州,岳飞遂回了庐山,与家人一起闲居。

        话说兀术此时已在汴京,得了秦桧书信,便召郦琼来议。郦琼在金国,颇得兀术看重,视为知己。郦琼见了兀术,看了秦桧书信,说道:“王爷,此关健时刻,莫如兴军,去夺陕南、商州、泗州几处。”

        兀术道:“几年前你便说过,若我休兵,宋廷必削夺各军主将兵权,打乱各军建制。此次我同意议和,果如你所言,岳飞、韩世忠、刘锜俱罢了兵权。若此时兴兵,岂非助他几个起复?”

        郦琼道:“非也,王爷此次起兵,目的是以战迫和。臣也知王爷不想战了,金国国力也容不得大战了。陕南、商州一片,臣想不一定能得手。但淮泗一片,韩世忠罢了兵权,他前护军主力已退往镇江,韩世忠的背嵬军已调回临安为御前军。我军可夺泗州、楚州、濠州,威胁淮南。襄鄂一片,不去惊动,使岳飞一军无用武之地。王爷,赵构此次罢诸帅兵权,面皮已是撕破了,他也知若再起复岳飞几个,恐怕难办。王爷正是再压他一压,让他知道,若不按王爷的意思办,他就别想安宁。这赵构和他那帮官吏,我还是知晓的,他们自会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的,他们都极有文化,找得到好理由的。他们只知和狠人讲理,对弱者逞凶。王爷再狠一狠,他们自会退一步海阔天空,留得青山去烧柴的。王爷还可以先修书给秦桧,告之并不是要起兵南犯,只为促和,让他速杀岳飞,以得和议达成。臣想秦桧老谋,此时他应知如何去与赵构说的。”

        兀术道:“我也想给赵构写一书信,申明他若杀了岳飞,我再不兴兵南犯,如何?”

        郦琼道:“极好,韩世忠已退闲服软,张俊、刘锜、杨析中、王德等都不足虑。只这岳飞,久欲图河北,且声望最高。他又极讲忠义,万一赵构起复他,保不齐他又肯出来领兵。时下最要紧的便是要赵构杀了岳飞,则和议可成,和议可坚。”

        兀术道:“也罢,我便给赵构写个誓书,以安其心。”当即修书一封给秦桧,又拿一张纸,略一沉吟,写道“杀岳飞,完颜宗弼此生不南来。若违此誓,完颜宗弼绝嗣。”立时遣人送去临安,即又遣军分夺陕南、商州、泗州几处。

        兀术令大将呼珊、迪布禄起军五万,攻陕南、商州,川陕宣抚使胡世将遣吴璘、杨政等迎战,一面向临安报急,请调岳飞兵马增援。时王贵、张宪主掌鄂州军,知岳飞已在庐山闲居,也向朝廷上表,言说长江上游告急,乞调岳飞回鄂州主持。

        单说兀术出兵淮东,直破泗、楚二州,张俊在镇江,遣其侄统制官子盖以轻兵屯维扬、旴胎之间,伺敌进止。张俊不遣军马过江,恐妨碍议和,对众将说道:“南北将和,敌见我不动,只报柘皋之念。勿与交锋,敌当自退。”张俊不急着抵御金军,却正忙着收罗岳飞罪证。正到关健时刻,时镇江知府刘子羽,坚壁清野,尽迁淮南人于镇江,兵民杂居,子羽抚以恩义,境内泰然。

        既而金兵久不至镇江,张俊问于刘子羽,子羽答道:“往年金军入侵,飘如风雨,今不进兵,必有他图。”不想兀术于旴胎、龟山造舟为桥,引兵深入,东过临淮,,南至六合(扬州六合县),西至招信(安徽明光)。克濠州(凤阳),淮南震动。

        兀术又遣行台护部侍郎萧毅、瀚林待制刑具曕持节往临安,请速合。萧毅过江,悬旗于舟,上书“江南抚谕”。刘子羽夜遗人以旗易之。次日,萧毅见旗被换,急胁刘子羽还旗。子羽道:“吾为守臣,悬此旗于吾境,则吾有死而已。”萧毅无奈,知索旗无望,便作了罢。刘子羽,张浚亲随,主战中坚。张浚为相时任兵部右侍郎,后遭赵鼎贬逐出京,知镇江府。

        高宗在临安得报,金军已夺泗州、楚州、濠州,威胁淮南,大惊。又得胡世将、王贵、张宪奏报,知金军攻陕南、商州,请岳飞回鄂州主持军事,又是大惊,急召秦桧。秦桧奏道:“泗洲一地,原已许割与金人,他既占了,也无不可。陕南、商州有胡世将、吴璘、王贵等人在,料也无妨,圣上勿忧。臣刚得兀术书信,言明此次出兵只为促和,和议达成,该退的他自会退去。兀术已遣使南来,欲速合。”遂将兀术书信与誓书呈给高宗。

        高宗看罢,默然无声良久。秦桧道:“圣上要议和,还是要岳飞,请圣上速作决断。”言罢退出。

        秦桧刚回府,张俊的书信便到了。张俊在镇江已将张宪、岳云拘押。原来张宪前军有一统制官王俊,原是张俊早年雄威军部将,后并入岳飞一军,归岳飞节制。王俊知张俊要收罗岳飞罪证,乃诬张宪据襄阳意图不轧,佯称金人入侵襄阳,欲接岳飞回鄂州掌兵。王俊将此事告发至鄂州驻扎御前诸军都统制王贵,并有统制官傅选为证。王贵见他二人状告张宪,也不敢作主,便叫二人去镇江禀告张俊。二人走后,正巧张宪、岳云从襄阳过来,告知王贵,二人要去镇江见张俊,请调岳飞回鄂州主事。王贵藏了私,便让二人去了。张宪、岳云一到镇江,即被张俊拘押。张俊一面飞报秦桧,一面遣军押解二人回临安。

        秦桧得了张俊书信,大喜,急入宫来见高宗,将张宪之事禀报。高宗问道:“岳飞在庐山可有异动?”

        秦桧道:“岳飞在庐山,臣遣人日夜监视。岳飞虽无异动,但与鄂州部将多有书信往来。臣恐张宪异动乃是受岳飞指使,岳飞若回鄂州,必反。臣请速拿岳飞回临安。”

        高宗说道:“也罢,先拿回来,把事情问个清楚。”

        秦桧出来,急招杨析中,命他带人去庐山将岳飞押回临安,并叮嘱道:“定要活着拿回来。”

        杨析中带人赶往庐山。过几日,张宪、岳云押到。张俊在镇江私设公堂,严刑逼供,要张宪诬岳飞。张宪抵死不从,张俊遂捏造张宪口供、“收岳飞处文字谋反”。秦桧得了口供,大喜,急奏于高宗。高宗遂命岳飞押到后送大理寺人狱关押,差人审讯。

        且说岳飞在庐山宅中,见杨析中带二百军士来到,知来者不善。见礼后杨析中宣旨,要岳飞随他回临安,就张宪谋反一事接受讯问。岳飞安慰夫人,嘱他照顾好孩子们,坦然随杨析中去临安。杨析中原怕岳飞反抗,路上与属下细细准备了抓捕岳飞的方案,不想岳飞如此坦然。杨析中心中羞愧,也未给岳飞加镣铐,让岳飞骑了马,一路回临安。

        岳飞十月初三被押解到临安,即送入大理寺狱中。秦桧奏请着御史中丞何铸,御史周三畏主审岳飞一案,高宗准奏。其时恰逢金使萧毅、刑具瞻要来陛见,高宗正与众臣商议殿陛之仪,犹议未决。议者以为陛上兵卫单弱,不足彰显国威,若设众多仪仗卫兵,又怕金使以为朝廷恐惧于敌情。都只议着如何在形式上耍弄,好存个颜面。知合门事郑藻建议设黄麾仪卫兵一千五百人于殿廊,以薄幕遮蔽,金使入见,必知幕后有兵,既显国之威仪,又不让他轻看。高宗以为善,君臣只在那里操心些体面之事,却将岳飞这天大的案子不当个事。秦桧又奏议誓书之事。秦桧说道:“自古盟誓,为各自誓言,反复更易,不知此次誓言,如何双方满意?”高宗道:“朕有天下而养不及亲人,徽宗既无及矣,太后年逾六十,朕日夜痛心。今与金人立誓,虚辞无须计较。当奏告天地、宗庙、社稷,与金人明言,若归我太后,朕甘愿屈己从和。如其不然,则此誓言,神固不听,朕亦不怕再兴兵事矣。”

        话说何铸、何三畏领旨来审岳飞案子。秦桧那里早给岳飞定好了罪,共有三大罪状,一是坐观胜负,逗留不进;二是指斥乘舆;三是致书张宪意欲谋飞。这三大罪,但凡有一样坐实,岳飞便是个死字。

        何铸虽参与了弹劾岳飞,罢了岳飞枢密副使之职,但他御史台官员,俱好个风闻奏事。他参岳飞,原是个文人轻看武人,见岳飞贵甚,心有不悦;再也是受了万俟卨、罗汝楫撺掇,给人当了枪使。他参岳飞的那些事,都只是风闻,多是听万、罗二人说的,今突见此次给岳飞定了此等大罪,不觉吓了一大跳。忙与周三畏商量。周三畏道:“中丞大人,你我在朝为官,与岳飞虽少交际,但也多闻他为官清廉,御军有方,为我大宋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秦桧给岳飞定的这三项大罪,显见是想要岳飞性命哪!我二人若审不明白,弄成了冤案,这一世清名可就葬送了啊!”

        何铸道:“岂止一世清名败坏,恐怕你我二人还要遗臭万年。秦桧迎合上意,要与金议和,只怕是要拿岳飞的人头向金人做个投名状呢。我愧不该受了万、罗二人撺掇,参劾岳飞,倒弄出了如此大事。”

        周三畏道:“大人,事已至此,愧也无用。我二人只须将岳飞细细审问。若果真有人要害他,我拼了这一身,也是不肯给岳飞定罪的。”

        何铸道:“原应如此,若果真是冤案,我这官也不做了罢了。”商议既定,二人将案卷细细研究,直推敲了一夜。

        次日,何铸、周三畏到大理寺升堂,审问岳飞。岳飞被带上堂后,何铸也不逼他下跪,命去了岳飞缭铐,又取一凳来,让岳飞坐下。何铸道:“岳飞,我二人奉旨主审你的案子,你须据实回话。你若有罪,我二人自会如实上奏。你若无罪,我二人也会据实上奏,绝不会让你蒙冤。我先问你这第一罪,是为坐观胜负,逗留不进。此项罪又由四项罪名合成,一日逗留违诏,二日辞以乏粮,三日不携重兵,四日缓于救濠。你可将你进军淮西之事细细说来,看你有罪无罪。”

        岳飞道:“二位大人,岳飞先说这不携重兵和辞以乏粮两条。我接圣上御札,令急赶赴淮西。我即亲率背嵬军八千马军先行,背嵬军一万步军随后,前军、右军、游奕、踏径、胜捷五军跟进,共计出兵五万余人。我后护军总计十万之数,驻守商州至江州一线,如此宽广防线留五万人驻守尚是不足,我领五万人马赶赴淮西,怎可说是不携重兵?难不成襄鄂驻军全到淮西去吗?我军究竟去了多少人到淮西,大人们只需发函寻问舒城、池州官吏即知。因我军是受命急进,我命将士自带十日干粮,到舒城时,将士们即将断粮。我照会张俊大人,他回书说在柘皋已胜了金人,金军已北退,庐州空城无粮,让我无须过去。我因舒城千户下县,筹粮困难,遂上表请旨。圣上传御札令我军到池州就粮。这两处官吏最知我军情形。”

        何铸道:“这却不难核查。”即命属官发函舒城、池州,询问岳飞兵马数目及领取粮草数目。

        岳飞道:“关于逗留不进与缓于救濠之罪,岳飞知二位大人是文官,未历军旅,岳飞须将大军行军之事先向大人们解说一番。我朝依照唐朝军制,军队行军,定为日行两舍,即六十里。这只是定制,实际情况多有变化。我军从鄂州开拔,当日行180里,至夜到黄州。从黄州至蕲州310里,三日后赶到。因此二处俱在我后护军辖区,全军俱是急行军。我军从蕲州赶往舒州,路程为380里,耗时六日,合乎兵制日行60里。为何这一路放缓呢?只因出蕲州两日后已遇金军,有了接战。但凡大军进入战地,人、马俱不可急行,需保持体力和队形,更需等待游奕、踏径探查敌情,探查路况回报。最关健处乃是我宋军不比金军,他马军若需急行,可一人带两马,一马载人,一马载草粮。我宋军马少,马军急行时,人可食干粮,战马只能野食。况且又正是寒冬时节,战马寻食颇耽搁时间。舒州已非我辖区,地况不熟,由是走了六天方到舒州,再用三日,于二月二十三日到达舒城。即派人照会张俊,方得他答复。”

        何三畏问道:“岳飞,朝廷正月十日,即已命各军出战,你为何二月十一日才从鄂州出兵?你若早些出兵,不仅可在柘皋参战,濠州也不会大败吧。”

        岳飞道:“两位大人,正月十日朝廷只叫各军备战,我上表向圣上请求出兵,提出两套进军方案。我二月初五方接到圣上正月二十九发出的第一道御札,令我出兵江州。我因鄂州援淮西,过往一直是兵进江州,顺江而下。我恐此老路,金人设伏,乃向圣上请旨,走黄、蕲入舒州。我二月初九收到圣上第二道御札,是二月初三从临安发出的,同意我之前奏请的路线。我军准备、调派两日,二月十一开拔的。大人,岳飞此次出兵,俱有向朝廷奏报,又俱有圣上十五道御札问复。御札发出时间,到达日期,我军行止,都可查询。”遂将每道御札内容、日期、行军路线细细向何铸、何三畏解说。

        待岳飞说完,何铸问道:“岳飞,庐州之事,本官自会向张俊求证。你大军这一路行止,我也会向淮西各州县询问。圣上发给你的十五道御札,还有张俊写给你的书信现在何处?”

        岳飞道:“我这些年所收到的圣旨、诏书都在军中归档,圣上写给我的书信、御札都交由家妻保管,现都在庐山家中,大人自可遣人去查阅,或都调来。但凡岳飞有一字不实,甘担其罪。”

        二人见岳飞坦然,料他说的是实情。何铸遂道:“今日本官就先问这些,待查询清楚后,再提你来问话。”命将岳飞送回囚室,好生对待。

        岳飞下去后,何铸即命属官向淮西州县发函询问岳飞大军行止日期。何三畏说道:“中丞大人,张俊今日刚回临安,此次岳飞在淮西逗留不进,坐观胜负,都是他提供的罪证。岳飞说是得了张俊回复,才未北上而返回池州,我二人何不去枢密院当面问他。若果如岳飞所说,则可见张俊诬告岳飞,为他濠州兵败找理由。只此一事若张俊说谎,便可知岳飞所说他大军在淮西的行止俱是实情,这一项罪名,则断难成立。”二人遂赶往枢密院,正好撞见张俊。

        何铸道:“张大人,我二人奉旨审问岳飞一案,有个事须向你求证。望大人据实相告,不然,我只有请旨,传大人到大理寺讯问了。”

        周三畏道:“张大人,岳飞供述他大军到舒城,派人与你照会,你修书给他,让他勿须去庐州,且言庐州无粮可就,是否有此事。”

        张俊道:“我只叫他不用去庐州,却未叫他退往池州。或许岳飞欺瞒圣上,那我就不知了。”

        周三畏道:“张大人,你说岳飞不携重兵,辞以乏粮。他多少军马到的淮西,何处就粮,你为淮西宣抚使,岳飞到你的地界,这些你当请楚吧。此次岳飞援淮西不力之罪,俱是张大人提供的罪状,明日可否请大人到大理寺与岳飞对质?”

        张俊嚅懦说道:“二位大人是主审,若圣上有旨,我自当去大理寺。”

        且说张俊,见何铸两人找上门来,要他去与岳飞对质,他如何敢去。一则他写的书信在岳飞手上;二则往年岳飞每有斩获,都送些缴获的物资给他,见到他时也很客气,总是自称属下(因岳飞曾受过张俊节制)。张俊自知无颜见岳飞,又恐何铸请了旨,他倒不去不成了。遂向枢密院属官交待镇江有事,他连夜便离了临安,回镇江去了。

        次日,何铸、周三畏得知张俊连夜回镇江去了,便知他心虚。御札之事又不好直接去问高宗。过了些日,发往淮西各州县的问讯函都有了回复,俱与岳飞所言相符。二人便知淮西之事,岳飞遭人陷害,遂依岳飞供述将此项罪定为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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