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秦桧谗言终得逞,文龙负气始返金
话说秦桧对高宗说道:“圣上可还记得,当年苗刘兵变时,此二贼责圣上“得国不正”。为何有此一说,乃是将我新朝看作中原旧朝的延续所至。彼时新朝初立,有此一说,圣上也奈何不得。然圣上历十数年艰辛,北御强敌,凡数百战,终使金人不能南来。又扫平江南匪患,仅岳飞所部,便征讨数年,方得江南海清河偃。这十数年后,我新朝始得稳固。江南新朝乃圣上一己之力打下来又稳下来的,才是圣上的根本,圣上才是新朝之君。此时若不斩断与旧朝的联系,更待何时?金人将赵桓一脉紧紧捏在手中,始终不肯送还,便是要在我新朝制造分裂,让那些南来的中原人、北地人,日日吵嚷着要打回去。若真打了回去,那里金人让赵桓出来一鼓惑,圣上又是个“得国不正”,岂不是正帮了他。圣上是与他争还是不争?争则宋人必是两派,再不得安宁。不争则圣上还是只有退保江南,做南朝天子。当年臣提出的“北归北,南归南”,便有此意。北人南来,若安心做我南朝人,你便不要再回击。若日日吵嚷着要回去,便将他赶出国境,遣归北地,不要扰了我南朝安宁。我南朝曰渐繁盛,江南之人哪个要去争那苦寒北地、残破中原?那里又与江南人何干?圣上立国于江南,正如当年刘玄德入川立国一般,刘备也知他是外来人,乃极力拉拢、倚仗川人。圣上入江南,也当倚靠江南士族,方可稳固啊!江南士人多不愿打,圣上怎可听任北地、中原之流民、官吏撺掇,日日只要北伐呢?”
高宗道:“朕毕竟是中原赵氏子孙,这如何斩得断。”
秦桧道:“圣上是中原旧朝王子,赵氏子孙,这的确无法斩断。但圣上的江南新国,却可与中原旧国彻底斩断。此前与金国所签绍兴合约,第一条便是做金的臣国,圣上的江南新国乃是受金国册封的,与中原旧国有何关系?乃是圣上耗江南财力,十数年自己挣来的,与他中原旧国有何关系?圣上当定下这个决心,南来的北地人、中原人,但凡要将旧朝新朝混为一团,便是忤逆,便将他赶回去。假以时日,“得国不正”之说,自会烟消云散。圣上倚靠的是江南士、民,自建新国,江山稳固,何人还敢乱说。如此,则赵桓一支于金人已无用处,金人养着他也可,不养了送回来也可。圣上仁心,便养着他又有何妨,难不成他还能翻了天。”
高宗不禁赞道:“有理,有理。”
秦桧道:“圣上既然认为臣说的有理,那臣再说其二,这其二便是岳飞班师。”
高宗说道:“朕已下诏,让他班师,他却不肯,定要夺取汴京,赶金人过河。”
秦桧道:“圣上,岳飞之事,牵涉太广,容臣细细说来。当年各路军马定为神武军时,岳飞神武后军定编十万,刘光世之左军也定的十万。刘光世在淮西,离朝廷不远,便多养了数万兵马。岳飞常年在外,这几年又驻军襄鄂。他在洞庭湖一次便收编杨么精壮人马达五六万之多,现在岳飞一军实有多少人马,谁也不清楚。依臣想来,恐怕比先前刘光世淮西军只会多,不会少,甚或大大超出。但岳飞依然急于将更多军队捏在手中。他为争淮西军兵权,不息弃军来胁迫朝廷。这先且不说,岳飞还有一支军马,则人数更多。他得宗泽“连结河翔”的衣砵,十余年来一直与河北各地有联系。他遣的将领在河北拢络的兵马,已有二三十万之巨,更有答应听其号令者,多达百万。岳飞手中如此一支大军,于朝廷是福是祸,原也两说。若按他说的,他的军马是要北伐收复故疆的,那是否便会和圣上的立国江南方略有所抵触?他若反对圣上的方略,圣上怎么办?岳飞一军,不论人数,还是战力,现在可以说,集张俊、韩世忠、杨析中众军之力,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他若坚持己见,朝廷为之奈何?”
高宗道:“岳飞忠直,朕早已心知,朕对岳飞,还是放心的。”
秦桧道:“臣对岳飞,也不是偏见,只是就事论事,圣上勿怪。圣上当知,这些年,各军主将得朝廷放权,各军发展迅猛。后韩世忠又首倡屯田,自筹粮饷,圣上又封岳飞、刘光世、韩世忠、吴玠为宣抚使。这些年,几处宣抚司上马治军,下马治民,权势日隆。俱是圈地屯田,自筹粮饷。又将南方士族田地,大肆侵占,交与流民耕种,科以田税,方养了许多兵马。此次岳飞抗旨北伐,竟以他荆湖路宣抚司辖地之人力、物力支撑,可见实力之大呀。岳飞在江南征剿流寇时,多施仁义,都给田以耕,得万民感激,声望甚高。但近几年,南方士族被武人夺田,已是日益不服。臣担心,以北伐之名,夺占田亩,劳民伤财,终会落得如蜀汉一般,以北伐曹魏,侵蜀人利益,终至孔明、姜维身死兵败,蜀人弃汉而奔魏。圣上,朝廷这几年的财政来源,仅有两浙了,其余都被几处宣抚司所得,长此以往,如何了得?兵不为朝廷所养,俱养于各路主将之手,遂为私兵、家军。此一说,请圣上斟酌。”
高宗说道:“国朝初立时,确实艰难,又逢苗刘兵变,朕听李纲之言,给诸军主将放权,遂挡住了金人,稳定了局势。这几年设立宣抚司,让他们自筹粮饷,原也是无奈之举。其时每有战,朝廷官吏,奔忙于道路,为军前运粮助饷,虽疲于奔命,还时有接济不上,弄得各军怨怒。这些你是都知道的。形势使然,也就成就了岳家军、韩家军、吴家军。朕先前听张浚所言,欲收军权于朝廷,不想引发淮西兵变,岳飞弃军。朕也知必要将军权收归朝廷。与金和议达成后,朕一直在考虑此事,不料金人毁约,此事便又搁下了。”
秦桧道:“臣主张与金议和,便是为此考虑。战事不停,则军权难收,此事越拖得久,则各军兵势越盛,再来做时,越发困难。臣想,张俊、杨析中还可两说。只岳飞、韩世忠二人,他们也知战事一停,宋金议和达成,朝廷必不容家军横行。他二人手下将领,哪个不贪恋权威?若无仗打了,既便得朝廷封赏,解家归田做个富家翁怎比得军中为将,生杀予夺来得痛快?于是将帅同心,都要北伐。以北伐之名,行抓权之实,臣甚忧此事。圣上只想,这些年吴玠在川陕,天高皇帝远,专横跋扈,朝廷但凡派往他那里的官员,他每每找个理由便杀掉了,朝廷却奈何他不得。川蜀赋税,俱为他那宣抚司掌控,朝廷还须时时抚慰,生怕惹他吴大帅不快,直与唐末藩镇无异了。幸得吴玠死了,他弟吴璘压不住老将,那行营右护军现已三分,方才无虑了。然岳飞、韩世忠两军,圣上需早做谋划,以免尾大不掉。”
高宗道:“秦桧,朕下诏让岳飞班师,他却上表坚持要战,你说岳飞到底怎么想的?他往年倒颇听朕的话,这几年却也越来越不服管束了。”
秦桧道:“圣上,岳飞到底做何想,臣不想去猜测。臣只说岳飞若真攻取了汴京,渡河北上,甚或尽夺燕山以南之地,那朝廷可就为难了。一则圣上是否还愿意重回汴京,定汴京为国都?若不肯去,又该怎样向天下人交待?二则岳飞建此不世之功后,他和他的将领,还有那数十万大军,朝廷该如何封赏,如何安置,才能让他们满意?臣有个数字,现如今岳飞行营后护军之十二军中,共有统制二十二名,统领五名,二百五十二名将官,其中正将、副将和偏将各有八十四名。他军中将官数目,几为韩世忠、张俊、杨析中、刘光世几军将官之和。若岳飞此次再北伐成功,不知又需提拔多少将官,日后这许多的将官朝廷可拿他们怎么办。裁不得,撤不得,若都委以权责,则国中各处要害俱为岳家军将领把握,如何得了。仅岳飞一人,现已是一品大员,少保,行营后护军主帅,荆湖路宣抚使,武昌开国鄂国公,到时再要加封,恐怕只有封王才能让他满意了。圣上也知,但凡武臣封了王爵,他自己不生僭越之心,他手下那些骄兵悍将恐怕也会生出再进一步的心思啊!臣思及此,不觉深忧啊!”
高宗听秦桧此说,也自心惊。问道:“你看此次岳飞是否真能攻取汴京?朕听万俟卨、罗汝楫上奏,赵桓、赵谌正赶往汴京。”
秦桧道:“臣也风闻赵桓、赵谌将到汴京。金人将他们捏在手中不放,便是要用在此关健时刻。前年与挞懒议和时,他也曾威肋要送赵谌到汴京称帝,用以要挟我国。臣想此时若赵桓、赵谌真到了汴京,那诸事可就难料了。圣上也知,岳飞兵马,多为河北、河南人氏,还有些败退南来的原西军兵将,就是在江南剿匪收编的人马,也俱以北地溃败的败兵、游寇为主。这些人为兵为将时,天子可是赵桓,圣上当时可还只是康王九殿下呀。臣设想,若岳飞攻夺汴京时,赵桓、赵谌突现城楼,令其退兵,岳飞怎么做?他手下兵将又会如何做?又或赵桓封岳飞为王,又遍赏封他全军,岳飞会如何做?他手下兵将又会如何做?臣思及此,遍体生凉啊!”
高宗也是心惊,说道:“若如你设想,万一生变,则十数年辛苦,毁于一旦矣。时下岳飞不肯撤兵,朕该如何做?”
秦桧道:“时下圣上当对岳飞施以霹雳手段,再不能让他任性胡来。臣以为,圣上应再颁急诏,令其班师,并将班师的金字牌一并发送,催其撤军。臣想还应用些手段,迫其撤军,并以防不测。张俊大军现在庐州(合肥),圣上可急颁他金牌金箭,令其领军赶往襄阳府,不许荆湖后方粮草、军械送往岳飞军中。张俊再领军北进,督促岳飞退兵。若双管齐下,岳飞还不肯退兵,那恐怕就真要有异变了。万一生变,张俊正可退守襄阳,弹压荆湖,守住各处要害。”
高宗担心事态有变,也不耽搁,急颁诏书,严令岳飞撤军,并将金字牌一并发送:一面又下诏令张俊急速起兵,赶去襄阳,将一面“如朕亲临”的金牌并金箭一并也送交张俊。
诏书、金牌都发出后,高宗对秦桧说道:“若岳飞撤军回了襄鄂,与金国重启议和之事,你要抓紧去办。也不知此次金兀术愿不愿和?”
秦桧道:“圣上放心,臣料定此次若我国重提议和,金兀术必定愿意。他此次兴兵,原只为将挞懒归还的土地夺回去。那些地方我国本就未遣军去守。岳飞撤军后,河南之地他尽可都拿回去,他在金国也有个交待。况且此次兀术出兵,他金军折损不少,也应明白两国只有议和才是唯一出路。臣想等岳飞撤回襄鄂后,即遣人去汴京,先探探兀术囗风。”
高宗道:“就叫何藓去吧。王伦还在金国扣着,何藓毕竟与兀术也熟。”
秦桧回府,将消息告知哈迷蚩,让他即刻赶回汴京。
岳飞撤回鄂州后,终日郁郁寡欢,众将也都是劳骚满腹。薜弼、李若虚都已奉诏调回京去,黄启年升任了参谋官。陆文龙暂在牛皋军中,做他的部将。岳飞军中众将,都敬他的武艺,对他也客气。但陆文龙自小在金国,是个小王爷的身份,是被捧惯了的。这身份转换后,很不习惯。况且他还年少,很难与众人打成一片,倍觉孤单,只牛皋拿他当儿子一样待着,才略觉心安,有个依靠。王佐倒是不时跑来陪他说说话,安慰安慰他。对于陆文龙,岳飞和王佐商议,暂不将他的事奏报朝廷。毕竟从这次朝廷胁迫撤军来看,高宗与岳飞的隔阂有所加深,陆文龙身份微妙,恐朝中有人拿他生事。
岳飞撤军后,兀术却是行动迅速,发兵抢占了河南各处,又将河北各处义军该剿的剿,该抚的抚,只几个月,河北也都平静。何藓已见过兀术,将议合之事与他谈了。兀术与哈迷蚩商议后,也应了他,说待将诸事处理后,派人去临安商谈。十月,金熙宗出巡至燕京,兀术回燕京,升任左丞相兼侍中,仍任都元帅,领行台尚书省事。兀术奏请将行台尚书省迁往汴京,也得诏准。兀术在行台推行新政,诸事都颇为顺遂,只一事,却总让兀术愁闷,寝食不安。
原来兀术的王妃见战事停息,又送来书信,叫兀术让文龙回去。这王妃,乃是兀术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一个表妹。嫁与兀术后,兀术待他如珍宝,生怕惹他不快。王妃催要文龙回去,兀术很是头疼,便与哈迷蚩商议。
哈迷蚩说道:“文龙之事,王妃那里还可拖上一阵,但纸包不住火,王妃终会知道的。玉妃视文龙为宝,日后知晓了,可如何是好。王爷,我且问你,若文龙回来,你如何待他?”
兀术道:“军师,当年攻破开德府,陆登夫妇自尽,文龙却是与我有缘,送回金国后,王妃也极喜爱。这十几年一养,便真觉得跟自已亲生儿子一般了。文龙父母虽非我亲手所杀,毕竟也是因我而死,每看见文龙,心中总有些愧疚。他与我们也都是有缘,你看你,他爹割了你的鼻子,你每到我府上去,见了文龙,不也是欢喜?军师,你我已不是当年年青时,只知道杀伐了。如今年纪见长了,这舔犊之情也见长了。若文龙能够回来,我定如往日一样待他,把事情都说开了,一家人才好过活。”
哈迷蚩道:“王爷既然这么说,那就好办。王爷你看,文龙自小长在金国,得王爷王妃宠爱,身份尊贵。他对陆登夫妇,全无个印象,更莫说有感情。只是被王佐鼓惑,知晓了身世,跟他走了。文龙在岳飞那里如何呆得住,他长于北国,早已是北国人心性,哪受得了他南朝人那套。现在我们又来和宋国议和,王爷加上一条,叫他们将文龙送回来,他们怎敢不依?”
兀术道:“军师此法甚好。我看萧哲、张通古二人,前次议和便是他们去的临安,此次还是让他们过去跟秦桧商议。军师将我方的条件细细说与他二人便是了。先去临安谈谈再说。”刚要遣萧哲二人出发,上京王府里又送来消息,说王妃不知怎地知道文龙投了岳飞,日夜哀伤,已病下了。把个金兀木愁得呀,叫萧哲二人急忙动身赶往临安。
也是合当有事,且说宋廷调薛弼、李若虚回京,又任用了那个兵部待郎张宗元到岳飞的行营后护军来做监军。张宗元上回来接管岳飞军队,触了霉头,此次任了监军,越发要来耍他的官威。得了秦桧的指令,跑来鄂州,先清点了兵马、物资,又到各军巡视,耍足了官威。岳飞本对此次撤军窝了一肚子火,自己都懒得管事,也懒得理他,任他去各处巡视。
这日张宗元得了密报,说金兀术之子完颜文龙现在牛皋左军军中。当下如获至宝,也不去向岳飞询问,带了二十个亲兵,直赶往牛皋军中,要将完颜文龙先行拿下。是时牛皋左军驻扎在鄂州城外西北方五十里的大王庄。张宗元赶到大王庄,即召牛皋及其部将来见。众将都到后,张宗元问牛皋:“牛统制,本官听闻你这军中有金人完颜文龙,可有此事?”
牛皋听他说出文龙名字,知来者不善,答道:“大人,我这里只有个陆文龙,他原是当年为国殉难的开德府节度使陆登之子,并无什么金人完颜文龙。”
张宗元道:“牛统制,这陆文龙便是完颜文龙,乃金兀术之子,你难道不知?”
牛皋道:“大人,陆文龙刚到两军阵前时,确是金兀术之子完颜文龙的身份。后参议官王佐断臂人金营,施苦肉计探知了他的身世,带他归还故国,此事全军皆知,大人是听谁乱嚼舌头?”
张宗元冷笑道:“牛统制,你们说他是陆登之子便是吗?何人为证。陆登大人殉国十数年了,哪个认得这个陆文龙?”
牛皋道:“张大人,你这般说可就不讲理了。陆文龙自小被兀术掳往北国,他的奶娘也一起被掳走的。王佐便是在金营见到了他的奶娘,才知晓了他的身世。奶娘也在我这里,叫来一问便知。”
张宗元道:“牛统制,你任找个妇人来都可说是陆文龙的奶娘,本官如何识得?我只要将这个完颜文龙带回去细细审问,便知详情。”喝道:“哪个是完颜文龙,给本官站出来。”
陆文龙几时受过这气,昂首出列,说道:“小爷便是陆文龙,你待怎得。”
张宗元喝道:“你一个金国奸细,还敢在我军中逞强!来呀,给本官拿下。”几个亲兵便要来拿陆文龙。
牛皋连忙拦住,叫道:“张大人,陆文龙是忠良之后,元帅叮嘱我护住他的,你如何能将他带走。”即吩咐手下:“快去叫元帅和王佐来。”
张宗元叫道:“便是岳飞来,本官也要将这金贼拿去问话。”吩咐亲兵拿人。陆文龙大怒,撞飞几个亲兵,只奔出帐外。不一刻,骑了马,绰了双枪。张宗元和他一干亲兵,也上马执刀。张宗元喝道:“本官不管你是金人还是宋人,你敢在本官面前逞凶,便容不得你。给我拿下,生死不论。”众亲兵一拥而上,来拿文龙。陆文龙大骂道:“你哪里来的个狗官,也敢在小爷面前耍威风。”舞双枪迎上,只片刻,张宗元那二十个亲兵尽被他挑落马下,挺枪只奔张宗元而来。八大锤都挡不住陆文龙,牛皋一干人既知挡不住他,也是一肚子火不想挡。陆文龙早到了张宗元跟前,举枪便刺。那张宗元已吓得面如死灰,幸得牛皋大喝一声:“文龙,杀不得。”陆文龙这才将枪略偏一偏,一枪扎在张宗元左肩,顺势一拨,跌下马飞出一丈开外,登时昏死过去。
牛皋见陆文龙闯了大祸,急得大叫道:“娃儿哟!你可闯了大祸了,快跟我走。”吩咐部将道:“元帅来了,就说我带陆文龙去信阳军了。这个张宗元,没伤在要害,快抬去救治。”上了马,带陆文龙往信阳军而去。
岳飞和王佐赶到牛皋军营,问明了情况。张宗元已上了药,包扎了伤囗。他伤得不重,只是吓了个半死。岳飞说道:“张大人,陆文龙神勇,我军中八大锤一起上,都战不下他,你如何敢惹他。他是陆登之子,我本是要让他在我这里习惯了,再细细向朝廷上奏他的情况的。你这一闹,如何是好?”
张宗元道:“元帅,他到底是何人,日后自会清楚,你须先将他拿下。”
岳飞道:“张大人是兵部侍郎,岂不知这世上还有“万人敌?陆文龙之勇,岂是要拿便拿得下的。牛皋这一军拥上去,也莫想拿下他。他已经跑了,牛皋带人去追,还未回来。你且先回城里去养伤,我带人去追。”
王佐道:“元帅陪张大人回城吧!我带人去追。”领了一队人马,往信阳军而去。
且说牛皋带陆文龙赶到信阳军,已是三日以后,牛皋挨到天黑了,领陆文龙入了城。信阳军的守将本是牛皋的部将廖信,见他带陆文龙来,不知出了什么事。牛皋将事情略给他了一回,廖信问道:“将军准备送陆文龙去何处呢?”牛皋道:“我带他先跑出来再说,元帅也知我带他来这里,看元帅怎么安排。”当下安排酒饭。
到了次日清晨,王佐带几个军士赶来了,见了牛皋、陆文龙,王佐问道:“牛皋,你将文龙带到信阳军来,意欲何为?”
牛皋道:“王佐,我那点儿心思你还不知道吗?问我作甚?”
王佐点头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问陆文龙道:“文龙,你闯了祸,现在有什么打算。”
陆文龙虽然武艺高强,但毕竟世事经的少,一时也是无语。
王佐说道:“文龙,你干脆回金国去,如何?我看兀术对你颇为爱惜,料他不会为难你。你虽已知了自己身世,但现在看来,你身份微妙,呆在我们这里倒对你不利。你回兀术那里,只要记住你父母是宋人,你不替兀术与我宋军相战,便不枉你是宋国忠良之后了。”
陆文龙道:“王佐,我实对你说,你们这里我真是呆不惯,而且对于金兀术,虽说是他攻破开德府,我父母才自尽的,可我却怎么也恨不起他来。我来这里已两个月了,倒是越发思念金国的母亲。”
王佐道:“既如此,我把你带过来的,我便把你送回去。李成在蔡州,我们今日出发,把你送到李成那里,我再回来。”也不再耽搁,王佐带了陆文龙出了信阳军,赶往蔡州。看离蔡州不远了,王估说道:“文龙,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进了蔡州,李成自会差人送你回去。我之前断臂入金营,本是要学要离刺杀你的,不想竟将你带了过来,今天又是我送你回去,真是造化弄人啊!”
陆文龙道:“王佐,我陆文龙终身不与宋国为敌,这你尽可放心。你日后若在宋国有什么麻烦,呆不住了,可来金国找我。”别了王佐,自去蔡州。
王佐、牛皋回了鄂州,只说没追上,不知跑哪里去了。张宗元知道也问不出个实情,气恼不已,写了奏表送往临安,告岳飞私藏金国奸细,意图不轨。岳飞也上表,将陆文龙身世说明,告张宗元不问事实,妄害忠良之后。
陆文龙回到汴京,兀术大喜,问明缘由,连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叹道:“儿呀,你毕竟年少,怎知世间险恶。宋国里想找岳飞麻烦的人不少,你若落在他们手上,你便是宋国人他们也会将你定作金国人,好去害岳飞,那你可就要吃大亏呀!你在金国,何等尊贵,怎受得他南朝那些龉龊官吏的羞辱?文龙,当年开德府的事,想来这几月你也知晓了一些,有些事,得了空,父王再和你细说。你今日即赶回上京去,你母亲知你投了岳飞,每日哭泣,已病了大半月了。”当即差一队马军,陪文龙回去,又传令军中,不许再说小王爷的事,敢乱说者割舌。
陆文龙从此安心呆在金国,娶妻生子。金兀术又将陆登夫妇的坟茔迁到了上京,方便文龙祭扫。陆文龙终生再未入宋国,以一己之力鏖战岳家军八大锤的双枪将陆文龙遂成一代传奇。
欲知后事,下回再说。
https://www.lvscwx.cc/books/44078/44078389/8995088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vscwx.cc。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lvsc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