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杨钦一战擒杨么，金齐再次犯江南

上回书说道，杨钦有一方略，可保一鼓而灭杨么，岳飞大喜。杨钦说道：“元帅，洞庭湖方八百余里，分东、西、南三片湖区，尤以西洞庭湖区水情最为复杂，入湖区水路，密如蛛网。此湖区，北接长江，西接澧水、沅水，向东南入南洞庭湖区，又可通资水、湘水。此湖区，又有多处陆地、岛屿，可屯兵屯粮。各湖汊俱建水寨，达三百余处，易守难攻。杨么水寨、王城、宫殿俱在此湖区。末将世居洞庭，此湖区最大弱处，便是地势低洼。杨么也知此弱处，我劝他多次，应将重点放在东、南湖区，那里宽广，既可出岳州顺江而下向东征伐，南可直入湘水去广西自保。但杨么自连胜官军数回之后，只思自保，已无雄心，又欲借伪齐势力，保他伪楚留存，不纳我言，尽将主力都聚于西洞庭湖区。末将见元帅先夺取外围八县，再于各处水囗筑坝分流，便知元帅行的是结硬寨，打呆仗之法，杨么必败。元帅，末将以为，待沿湖各处水寨都降以后，再让他等入西湖区招降那三百余处小水寨人马，末将估计此事两月可大成，是时顽抗者便仅剩杨么亲随，应只有五、六万之数。两月之后正是汛期，各处入湖水量大增。然此两月最是关健，元帅可遣众军伐取大量树木、山竹，屯积水草。将巨木都聚积于各水口，又编巨型竹筏备用，待春汛水涨，将各处水坝一齐扒开，放大水入湖，挟巨木、竹筏俱往西洞庭湖区涌去，水军跟进，又将水草俱投入西湖区，则杨么水军之巨舰、楼船都动弹不得了，再如何进攻，元帅可随意定夺。”

        岳飞听了杨钦所言，略一思忖，说道：“杨钦，你这个方略，我看可行，且最为稳妥。我一直担忧，杨么水军，水战经验丰富，又熟知地形，战力强悍，我水军入湖与他相战，必损失惨重。按你之法，正可一战而胜。你且先与你水寨众人，入湖区内各处招降，我这里遣人去湖区外山林，伐木砍竹，待一切就续，我将水军都交你指择，望你一战功成。”

        当下杨钦辞了岳飞，回水寨后遣手下秘入湖区，四处劝降。岳飞又命王佐招沿湖各水寨归降的头领，密商入湖劝降事宜。岳飞自去岳州，与张浚协商，调他人马去四处山林砍竹伐木。

        岳飞见了张浚，将杨钦的方略细细说与张浚。张浚道：“鹏举，杨钦的方略确实稳妥可行，既可减少我军伤亡，又可将杨么一伙围而歼之。但鹏举，你大量任用杨么的降将，是否稳妥？还有你许杨钦做你的水军主将，若有反复，你如何自处？”

        岳飞道：“大人，任用杨么的降将，利于迅速瓦解杨么势力，杨么手下也颇有能人，招降过来，也是为国家留住人才。况且我对他们晓以忠义，结以恩义，料无反复。我已与王佐、严宗岱、杨钦，还有已归降的各处水寨头领谈过，他们与杨么的主要矛盾便是反对他勾结伪齐。这些人都明大义，知耻辱。虽也应有见风使舵者，但我以为也掀不起大浪。”

        张浚道：“鹏举，大量水寨人马归降后，人马如何安置，水寨如何处置，你是如何考虑的？”

        岳飞道：“几处紧要水寨，我已派了人马入寨，但他们的人大多也留在水寨。其余数十座，我想先保持原状，待我方准备就绪，遣他等一齐入湖，配合征剩。”

        张浚道：“鹏举，对这些水寨，我的想法与你不同。此次圣上命我总督这二十万兵马征剿，荆湖各处又征调厢兵、民夫无数，至今已两月有余，糜费了无数钱粮。照杨钦的计划，还须两月才可全面进剿。鹏举，一旦与杨么接战，也不知情况如何变化，或会迁延日久。这些已归降的水寨人马，我并不放心。况且这两个月，可能西洞庭湖区的那三百余处小水寨，又会有不少人马归降。鹏举，你的筑坝分流，让沿湖各处水寨地形大变，不利于防守。再加上你的招降政策，他等才纷纷归降。我在想，若两月之后，趁汛期开坝放水，湖区水量恢复，各水寨地形也恢复如初，是否有人会心生异志？再则战事难料，一旦未能迅速击破杨么，各水寨是否会再叛。若如此，我军可就被动了，如何向朝廷交待呀。”

        岳飞听张浚一说，也觉忐忑。说道：“大人深谋远虑，岳飞万不及一。只是我想，若各处水寨都由我军接管，原水寨人马往何处去？再有我军散于各处水寨中，兵力分散，易被杨么各个击破。毕竟这湖区内情形，杨么远比我方通晓。”

        张浚道：“我其实已想好，干脆一劳永逸。归降水寨的人马一律上岸，可用的精壮俱编入你军中，此次一旦开战，杨么势必困兽犹斗，我想你军折损也不会少。其余人等着各州县先行安置，所有水寨一律焚毁，各水囗处俱以竹筏、大树、破船封堵，我马步军都在湖岸设围。湖内征剿，俱交由水军执行。夺占湖内陆地、岛屿，可就近调马步军，由水军运兵船接去攻占。鹏举，你以为如何？”

        岳飞道：“大人，水寨俱都焚毁，如何使得。这些水寨，实为湖区内百姓聚居之处，如陆上村落一般。寨内并不都是杨么兵马，大量妇孺老幼俱在其中为生，若尽都焚毁，不是让他们无家可归吗？想来他们不肯答应，或又逼反了他们。”

        张浚道：“鹏举，你说各水寨头领，多是深明大义，他们当知道，朝廷也有朝廷的顾虑。若洞庭战事不止，他们将永无宁日。鹏举，我实对你说，圣上因杨么僭越称王，擅立伪朝，已是大怒。他又勾结伪齐，欲图江南，更已令圣上深恶痛绝。我领旨征剿，圣上曾对我交待，不灭洞庭匪患，誓不止兵，便是倾尽江南财力，也要剿灭此股贼寇。鹏举，你若耽于小仁小义，恐战事不息，湖湘再无安宁了。”

        岳飞沉思片刻，说道：“大人之言，是为至理。我回去即招各水寨头领商议此事，讲明利害，想来他们大多也能理解。实在有人欲生异心，我也只有先杀之立威了。大人，岳飞尚有一请，待剿灭杨么后，请大人与我联名上奏，请圣上免洞庭湖区三年赋税。”

        张浚道：“你这提议我可依你，毕竟多年战乱，此处亟需恢复。”

        岳飞辞了张浚，赶回益阳，招各处水寨头领商议。王佐、严宗岱、黄启年、杨钦都帮与说合，岳飞晓以大义，陈说利害，又许以免征三年赋税，众人才都答应了。数日间，各水寨人马上岸，岳飞命众将拣选精壮，得军三万，各处州县都来接人安置，许以战事平定，再回湖区。此后，西洞庭湖区多处水寨头领也多来归降，有周伦、杨华、全琮、黄纵、刘洗等杨么军中文武，都率部来降，岳飞又选出精兵一万。洞庭湖区，每日大火不绝，各处水寨，次第焚毁。

        杨么在他宫中，见无数人马降了岳飞，也是大急，命夏诚带水师战船冲出西洞庭湖，欲与岳飞水军决战。岳飞传令董先避战，只结好阵势，他来攻时，但以弓弩退敌。大船上又装有床弩，一排齐射，声势惊天。夏诚攻了几次未果，只好退回西洞庭湖区。杨么水寨中已开始人心惶惶，多有趁夜驾船而逃走的，不到两月，他中军水寨只有三万多人马坚守了。水军都是他的老班底，虽逃了些，尚有三百余只战船。夏诚狂言，只要岳飞水军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杨么因他中军水寨扎得牢实，岛上又屯积了无数粮草，足够他一军两三年用度。虽跑了不少人，但所剩水军、马步军都是他的死党，他也不甚担心。只望张浚、岳飞二十万军马，又收降了十数万人马，用度巨大，撑不了多久便会退去。杨么又遣人去找刘豫，请伪齐出兵淮南，以解洞庭之围。

        且说岳飞见各项准备都将完备，亲自带了杨钦去水军。那董先常年在水上，得了寒症，双腿似灌了铅一般，一到阴雨，疼痛难忍。见岳飞来了，急带水军将领来参见。岳飞介绍了杨钦与众将认识，然后说道：“董先，你也知道杨钦原是杨么的水军主将，韩世忠大人的江东水师便是败在杨钦手上。你又染了病痛，我今日带杨钦过来与你做个帮手。本帅暂封杨钦为水军副将，此次入湖剿灭杨么，水军各营将领，都须遵杨钦将令，哪个敢违抗，本帅军法森严，你们都是知晓的。董先，此战关系重大，你有病在身，便坐镇中军，诸事俱让杨钦去办。”

        董先答道：“元帅放心，末将知道的。”又对众将说道：“哪个敢违抗杨副将军令，不待元帅军法，我这里先把他斩了。”众将齐声应道：“不敢有违杨副将军令。”

        岳飞道：“杨钦，你抓紧熟悉我水军情况，料到你我定下的日期时，你已都胸有成竹了。我回益阳，到曰期一齐动手，我在益阳等你捷报。”

        众将送走岳飞，都来听杨钦的号令。众人都知道岳飞亲自送杨钦过来，委以重任，显见此战若大胜，杨钦必是水军主将。当下个个钦敬，答杨钦问话。杨钦在水军中，不过几日，俱已熟悉，给各营分派任务，做好准备，只等开战。

        六月初一正午，岳飞刚吃罢饭，小军来报，张浚来了。岳飞急出门迎接。张浚进来坐下，说道：“鹏举，我看各处都已准备齐备了，你何时动手。前两日圣上遣内侍来问，也在着急。圣上命我一人先回临安去有事商议，这里却还没个结果，我回去如何回话？”

        岳飞道：“圣上命大人回朝，当是别的事。若是为洞庭之战事，还无结果，不会让大人回去的。圣上是命大人即刻回去吗？”

        张浚道：“那倒不是，圣上让我将诸事安排妥当了再回临安，这里战事都交于你。”

        岳飞道：“如此说来，大人可等我擒了杨么，再回朝面圣，也好一并报捷。大人，我都已安排好了，今夜子时，各处开坝放水，明日天明，杨钦率水军出击。水军都已各到了指定水域，兵船已运去两万步军精锐，只待一战尽灭杨么贼寇。大人不如先在潭州往下，等我消息。”

        张浚大喜，说道：“鹏举，你只管尽力施为。我带来的各路将领，我都已严令他们，俱听你的号令，不得有违。我且先去潭州，免得在这里给你添乱。”

        岳飞道：“大人此次所带来的众军，都肯听令，也肯卖力，现在也都准备停当，只等动手了。大人放心去潭州，等我消息。”

        当夜子时，各处水坝都被掘开，大水入湖，一时激流汹涌，无数大树、巨木、竹筏、破船俱涌入湖中，都往地势低洼的西洞庭湖区涌去。至寅时，杨么水寨已是大乱，一些湖汊小寨，多被顺水涌来的巨木冲垮。杨么中军水寨，也有多处撞烂。水势太猛，好多小型战船都被冲得不知去向，也不知折损了多少人马。直乱到天要渐明，得报岳飞水军已将大寨四处围定，已无出路。杨么急令夏诚率楼船闯开水路，出来迎战。那楼船在巨木乱树间闯开水路，未走多远，水轮都被水草缠住，越蹬越紧，哪还挪动得半分。杨钦指挥岳飞的水军楼船、巨舰，借水势以桨驱船，直撞了过去。步军跳上杨么楼船厮杀。那杨么水军的小船，多被岳飞水军巨舰撞翻。战至天光大亮，杨钦已率军逼到杨么水寨外，杨么率军据寨死守，杨钦也发了狠，指挥全军拼死强攻，昼夜不息。岳飞得了杨钦军报，用兵船将人马不断送到杨钦军中。连攻了四日，杨么水寨内外的湖面，都为尸体掩没。杨么部众都知已无活路了，乃作因兽之斗；岳飞也知关健，严令攻寨各部，不计死伤，不许停歇，务要全胜。至初五已时，杨钦攻破杨么水寨。杨么率残兵不足两万退上岛固守王城。

        那杨么的大圣天王王城虽不大，却选址极佳，易守难攻。岳家军四面围住来攻，俱是仰攻，兵士折损甚重。杨钦原来水寨中有一万八千兵将，俱都离寨上岸驻扎的，此时已应杨钦之请，都用船送了过来，他那些将校多是他杨家些族内兄弟。杨钦招众人训话，说道：“我们都是杨家人，那杨么所犯下的，可是诛灭九族的重罪，我们这次若不能擒杀杨么，或让他跑了，那我们杨家人当如何自处，如何见容于朝廷。元帅手下兵将，已战死不少了，这王城虽难攻，你们必须给我攻下来，攻不破王城，所有将校一律问斩，我杨钦也自割了人头谢罪，我杨家族人就算全栽在这里了。”

        这些湘人汉子的霸蛮之气升腾，都大呼不活了，有的脱了甲冑，有的干脆赤了上身，都亲冒矢石，带头冲锋，率部轮翻强攻。至初八午时，杨钦旧部死伤八千余人，终于攻入王城。杨么、夏诚带了一千八百余死党，据守王宫。杨钦亲领众军激战两个时辰，攻入王宫。除杨么、夏诚等一百三十余人伤重被俘外，其余尽被斩杀。

        杨钦俘获了杨么，急向岳飞报捷。岳飞得捷报大喜，命杨钦亲自领军将杨么等人押来益阳。又遣人速去潭州向张浚报捷，请他到益阳来接受献俘。

        张浚得报大喜，对手下说道：“岳飞让我在潭州等消息，不想只八日，便得功成。岳飞沉鸷，真可任大事也。”即起身赶往益阳。

        张浚到了益阳，岳飞率众将迎入大堂。张浚说道：“鹏举，北次劳你谋划，将士用命，方得全功。我今日即上表，圣上必是龙颜大悦，我先向你和众位将军道贺了。”

        岳飞道：“大人亲临前线督战，亲自谋划，岳飞哪敢居功。”

        张浚大笑道：“鹏举客气了。”又见了王佐、严宗岱、杨钦等一众降将，说道：“此战赖诸君努力，本官定据实上奏，不日必有封赏。”抚慰一番，即命带杨么、夏诚二人上堂。

        二人被押上堂，见王佐、杨钦等都在，杨么大骂道：“狗贼，卖主求荣的狗贼，你等还有何颜面立于本王面前，数万兄弟俱死于你等之手，哪个都要向尔等索命。”

        王佐骂道：“杨么，时至今日，你还不知悔改，恶狗般叫嚣。我等当年起事，本是要为湖湘百姓建一片太平之地，难不成是为了你这帮人挣个天大的富贵？数年以来，此地贫富均在何处，贵贱等在何处；当年许下的“田蚕兴旺，生理丰富”又在何处。你杨家本是洞庭大户，你自小不说锦衣玉食，却也是丰衣足食，何尝受过饥寒？哪料想你小人得势，便似那穷急饿疯的乞丐一般，大肆搜刮，奢侈糜烂，哪还顾百姓死活。你也是读过些诗书的人哪，怎骨子里便是如此下贱，只让人以为你是个自小乞讨过活的人呢？更有甚者，你为你一党之私欲，竟勾结伪齐，勾结金人，要祸害我江南河山。你算个什么东西，只是一廉鲜寡耻的贱人罢了。你再看你倚重的这帮人，哪个不是贪财好色之徒，哪个又有经世济民之才，解民倒悬之志？便这夏诚，湖中一渔户。狗一般卑贱之人，但得了势，以杀人为乐，仗着几分蛮力，在洞庭一地，杀人如麻，祸女无数。如你等这帮贼寇，还要称王，还要人效忠，真是痴心妄想。千刀万剐，都不足抵你等之恶。”

        张浚大笑道：“好！本官本欲申斥此贼，不想王佐一通怒骂，正是解气。与这等贼人何须多言。”吩咐将杨么、夏诚等一百三十余人即行斩首。斩了众贼，张浚吩咐摆宴，与众将庆功。宴罢，张浚写了奏表，八百里加急，送往临安报捷。

        张浚对岳飞说道：“鹏举，我明日回岳州，我从临安带来的兵将都去岳州集结。我先回临安面圣，众军休整几日后也开拔回去。这里便都交于你了，估计不久，圣旨便会到，你再定行止。”

        岳飞道：“明日我送大人去岳州，这里安抚善后之事我已交待了各州县官吏，留下王佐、严宗岱、全琮等人协助。他们毕竟熟悉此地民事。我欲将我一军人马也调往岳州集结休整，等圣旨再行定夺。”

        次日，岳飞率众将陪张浚去岳州，所过之处，民皆拜伏，都叫嚷：“谢岳爷爷活命之恩。”张浚先不以为意，走一程，心中忽地一动，面有不悦之色。黄启年看见，冷哼一声，心中不免略有忧虑。到了岳州，张浚将诸事叮嘱一番，自往临安赶去。

        张浚回了临安，将战事详细奏与高宗，盛赞岳飞之能。高宗之前得了张浚捷报，已是大喜，又听张浚细说，更是喜悦，说道：“岳飞不仅有行军征战之能，又有主政理民之才，真乃我朝幸事。”即传旨，岳飞加封检校少保，进封武昌郡开国公，升荆湖北路、襄阳路招讨使，驻节鄂州。一时岳飞声望之盛，大宋军中无出其右者，时年岳飞三十二岁。

        这高宗，自岳飞剿除了江南各处匪患，收复了襄阳六郡，又灭巨寇杨么后，心情大好。更有左丞相赵鼎，将政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右丞相张浚，任用些主战的官员，将军事也整顿得齐齐整整。二相又处得和谐，南朝渐有中兴气象。高宗不兔感慨得人。又金人已久无动静，刘豫虽有搅扰，却无大碍。高宗每日悠哉游哉，好不得意。

        书分两支。再说那刘豫，自岳飞夺了他襄阳六郡，又杀伤他无数兵马，心中好生焦躁。过几月，又听岳飞灭了杨么，他齐国南向入江无望，更是烦闷。他朝中奉议郎罗诱，上奏南征之策，刘豫阅后大喜，遣军抢民船五百余只装载战具，以刘麟为帅，徐文为先锋，整顿兵马，欲征淮西。又遣使去金国，乞师相助。

        金太宗得了刘豫奏表，召挞懒、粘罕、兀术、宗望等一众商议。挞懒说道：“自上次江淮失利，我军折损太多，后在陕西，也战死不少，更有和尚原、仙人关两次大败，真是伤了元气。这几年刚得恢复，怎可又战？以我之见，还是要以议和为上。虽议和一直无甚进展，是我国要价太高，他宋国才不肯答应。但双方往来未绝。今又何须听那刘豫撺掇，又要劳师南征？”

        金太宗道：“我知你力主议和，但议和手上没有本钱，如何议得。此次刘豫起兵十万，在襄阳六郡一片搅扰，牵制住岳飞一军。刘麟已聚兵三十万，欲征淮西，刘豫请我金国出兵攻淮东。我思若一战而兵临长江，他宋国必然惊慌。能过长江甚好，既使过不去，再谈和议，也占上风。”

        兀术道：“我已训练兵马几年，然兵之战力在战而不在练。今日正可与刘豫一齐出兵两路夹击。我意先去与刘豫合兵，再分两路南下，一路自泗州（江苏旴胎）进攻滁州（安徽滁县）；一路自楚州（安徽淮安市）攻承州（江苏高邮）。两路得手后。则渡江南下，直捣吴会。”

        挞懒、粘罕几个也有些心动。金太宗即令兀术起金兵五万，再起“签军”五万，共计十万人马，与刘豫约好时日，一齐南征。

        刘豫得了信，也大起三军，发绍称要“兵趋淮甸，直捣吴会，一混六合”。金、齐联军会于淮阴（江苏邳县），号称兵马七十万，九月发兵南征。

        东路金军，只数日攻克楚州（淮安），楚洲守将樊序为韩世忠部将，弃城而逃，世忠只得命部将解元固守承州（高邮），自领军退守镇江。西路刘光世一军不战而退，将整个淮西都不要了，直跑回了建康。淮西一片，仅庐州（安徽合肥）知州仇余坚守庐州，抵死不退。张俊不敢发兵过江来与金、齐相争，又恐高宗怪罪，乃以坠马伤臂为由，领军直退到常州。

        正应了范宗尹之前所言，这江南之地，最是养人，也最是害人。神武军三军，在这江南水乡仅只几年，未大动刀兵，便尽成了这般模样。只半月，金齐联军已逼近长江北岸，宋廷震动，一时慌作一团。

        欲知后事，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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