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洞庭湖区兴明教,岳飞启年论杨么
且说黄启年朗声说道:“欲说洞庭匪情,须先说一外教,摩尼数。此教源于波斯,武周延载元年,波斯人拂多诞持《二宗经》至大唐,始传于中国。数年后,睦州(淳安)有女陈硕真者,于六甲岭上搁船尖传此教,诱教众起事反周,自称文嘉皇帝。失败后留天子基,称十门九不断,并留万年螺之密迹。唐玄宗年间,曾下欶严加禁断,称其“本是邪见,妄称佛教,逛惑黎元,宜严加禁道”。后因此教盛行于回鹘,唐与回鹘交好,宪宗时始在中原建寺,传播迅速。至我宋朝,中原佛教、道教鼎盛,摩尼教不得不依附于佛、道二教,渐为密教,始被呼为明教。明教以“清净、光明、大力、智慧”八字真言,鼓惑百姓,流传甚广。尤以江浙、福建为甚。张大人是江浙人,当知有此教。此教教众以吃斋食菜示人,教义只在教众中密传,因是又有道教徒众称其“食菜事魔”。方腊便是以此教鼓惑教众而起事。后此教又传于湖南,才有王念经衡州起事。”
张浚说道:“我听闻洞庭匪寇多是明教教众,受邪教鼓惑,冥顽不化。”
黄启年道:“张大人,建炎四年,我朝廷正与金人争夺建康,洞庭之地有钟相者,传明教,鼓动民众,言:“法分贵贱贫富,非善法。我行法,当等贵贱,均贫富”。一时四方响应,八方景从。明教教众四处出击,得鼎、澧、潭、岳、辰等州十九县。然明教钟相,非仅凭一句妖言,便聚四十万部众,实乃当时情势所至。湖湘一地,原本富庶,虽不是战乱前沿,但连年战乱,征战所需,大量从此地抽取,又有辽、夏、金之岁币贡赋,此地百姓也要担负,实是民生苦艰。后靖康之变,金人南犯,我朝之败兵散勇,无力抵抗金人,反先金人一步,祸害湖湘。圣上定于临安之后,防御重心转在长江下游,这中段便无人来顾。金人南下,洞庭沿岸惨遭洗劫,民忍无可忍,方相与自保,俱入了明教。金人偏师撤离潭州(长沙)后,钟相顺势称楚王,建国号楚,年号天战,立其子钟子昂为太子,设官建属。其时朝廷在东南,自顾不暇,哪来搭理这个楚国。待金人退出江淮后,朝廷欲招安钟相一众,他这些人却早已不愿再继续屈居人下了。”
张浚说道:“靖康之后,兵连战接,百始受难而相与自保,原有可谅。只是朝廷招安,还不肯就范,那便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黄启年听张浚又来这大道空言,便有了怒气。他虽入军不久,但每日在军营中滚打,却先沾了些兵大爷气,说道:“张大人,难不成受了招安便万事太平?那宋江一众不是受了招安?他等哪个讨了个好?钟相又不是蠢才,如何肯受招安?”
张浚见黄启年抢白,原要发怒。因着黄启年还是个正五品的官衔,辞了知州入军,天下闻名,高宗都赞他;现又是岳飞下属,不好斥他折了岳飞的面子,便强忍了。
黄启年又道:“钟相不受招安,朝廷便让那游寇孔彦舟来剿。那孔彦舟,本是宋将,敌不过金人,败逃到湖湘,无人管束,先就做了游寇,领他那一众败兵四处劫掠。他机灵,受了招安,先由官变寇,忽又由寇变官,便来剿寇。钟相初战胜了孔彦舟,后因孔彦舟遣间混入钟相军中作内应,收买钟相手下,钟相不备,终被俘杀。钟相死后,杨么掌了军,大败了孔彦舟。这位朝廷倚重的孔彦舟倒真是个妙人,兵败了又领他那些败兵去做寇,由官又变了寇。变了寇也便罢了,他倒又想变官,跑去投了刘豫,封了个官后随李成又跑来抢我襄阳六郡。”
牛皋、王贵几个想笑,见张浚脸色不好,也不敢笑,强自忍住。
黄启年接着说道:“孔彦舟败后,朝廷命荆南置制使王陕统领禁军、御前、神武等军五万余众,并有荆潭水军统制吴全所部万余人,战船数百只,偕统制崔增、商进入洞庭剿杀。那杨么,还有个夏诚,率部转入洞庭湖区,据湖泊港汊为险,濒湖设寨,兵农相兼,与官军抗衡。官军欲从西面的鼎囗入湖,因虑到风向转变不利于内河行船,乃特意使用人力踏踩驱船,弃帆而用水轮。又调些海上航行的海鳅船压阵,实力非冋一般。哪知杨么已在下沚江口构建了夏诚水寨,专阻西面进攻。夏诚水寨除西南有小块陆地可通,其余三面都有湖水护着,适宜坚守。官军攻夏诚寨时恰逢连天阴雨,一条陆路泥泞不堪。夏诚命人沿路挖了大量陷阱,步骑无法通过。强行过去,也无力攻寨了。王陕便令水军进攻,但巨型战船行至沚江囗,便因航道狭窄,湖水落潮而堵塞,遭杨么水陆两处猛攻,瞬间崩溃,将近乎完整的舰队都留给了杨么。那杨么将俘获的战船加高一层,改装成更适合内湖水战的楼船,不仅单船载兵数量大增,更自制了些拍竿之类的大杀器。他有了船队,再也不惧朝廷水师。次年杨析中大人率四路人马来剿,都被他击败。”
董先掌着岳飞的水军,便问道:“黄大人,那拍竿是何物,怎个使法?”
黄启年道:“董将军,他那楼船本来就是用官军巨舰改的,加高了一层。与你的船相战,本就高你一层。他在那层里都用巨木削成巨桨,安装妥当后,即可从上拍击,又可左右横扫。若遇你的船,只管乱砸乱扫,将你船上打得稀烂。他那里呼作拍竿,说是拍人如拍苍蝇一般。船再小些,受他几下,便已无用了。”
牛皋道:“这却厉害,俺老牛若吃他一拍,岂不成团烂泥。”
黄启年道:“那杨么缴了一批,又造了一批,他那水师,海鳅船有八艘,三十艘改装的大型楼船,五十余艘稍小的轮驱船,又有数百只小划船,端的是象模象样的水军。湖周所有要囗都建水寨,物资兵力充足。我朝水军,首推韩世忠大人的江东水师,没想到也败在杨么手下。”
岳飞道:“我军从江州出发,去夺襄阳六郡时,便知韩大人率水师去了洞庭湖,后来只听说败了,详情却不知晓。”
黄启年道:“韩大人率战船五百只,八万人马来的洞庭湖,将主攻方向换在下游,另遣偏师走陆路赶去上游,牵制杨么上游水寨兵马。韩大人水师从岳州(岳阳)江口入湖,因此处入囗宽阔,海鳅船都可展开。那杨么却未来迎战反将这处陆上人马派往西面上游去加强水寨防御,又空出几艘战船,任其顺江漂往下游,制造人马逃逸假象。结果韩大人水师以划桨逆流而上,冲过了东洞庭湖湖区,又未经探查,以为杨么主力都龟缩在西洞庭湖死守,便匆忙穿过当中的南洞庭湖湖区,准备从阳江湖口杀入湖区西部。”
牛皋道:“老黄,你这东洞庭湖,又南洞庭湖,又是西区、东区,说得俺老牛一头雾水。”
岳飞也道:“若有一幅洞庭湖的地理图方好。不然,这八百里湖区如何进退,如何作战?”
黄启年道:“以往岳州(岳阳)、鼎州(常德)等几个州里都有洞庭湖地图,后钟相起事,占了州县,都给他抢去了。朝中原都收有全国各处地图,靖康之后被全人都掠去了。后来官军入湖征剿,都是靠兵将中湖区的人画些草图,都不详尽,多有出错。那钟相、杨么都知地图紧要,藏得严严实实,他军中寻常人都难见到。况他一军都是这湖里、湖周边的人,总比我们对这洞庭湖水域了解的多多了。我那里有幅图,是我知鄂州时留下的,只是幅湖区各州县区划图,能知个大概,却与军图是无法比的。”
牛皋道:“老黄,你既有图,如何不挂上?照图来讲,俺也知道个方何。”
黄启年道:“我以为张大人从临安起兵,应带有军图,我便未带来。”
张浚道:“我奉诏起兵,原去了枢密院索图,那里俱是江东、淮南各处军图,我只说到了岳州再去找图。”
黄启年道:“军图的事,到了岳州,找各州县湖区中的人来,就着我那幅图,大致可标识出多数,可先遣人去做此事。”
牛皋道:“老黄,你就别说图了,还是再说那杨么是如何败的韩大人。”
黄启年道:“好,之前说到韩大人水军从阳湖口杀入湖区西部,他哪里知道杨么的主力早在南面隐蔽埋仗,就等着韩大人水军拉长了队伍经过。结果,杨么冲出,楼船在内湖大显身手。许多运送辎重和步军的小船真接被他撞沉。韩大人的海船巨舰在内湖却无法施展,硬帆无法捕捉内湖风向,巨舰需靠人力划桨来驱动。韩大人最引以为傲的床弩因部署在船头,根本顾不了侧舷。杨么的轮驱船进退自如。韩大人水军大败,听说一战便死了一万多人,直退到湘江湖囗,尽弃船而逃。那在西路的偏师眼见东路主力大败,也撤围而逃。”
张浚道:“黄大人讲了我官军数次败仗,我等确有收益。此次再战,可避兔重蹈覆辙。黄大人,杨么击败韩世忠后,挥军北上,似也吃了一次败仗吧?”
黄启年道:“是,杨么领军乘胜北上,至荆南府(江陵)登岸后去攻郢州、随州,无功而返。”
张浚问道:“他杨么一军,洞庭湖四周才是其巢穴,为何突然北上攻我郢、随?”
黄启年道:“这属下倒不知。”
张浚道:“黄大人以为朝廷调韩世忠江东水师,不远千里赶来征剿,今又命本官与岳飞领军二十万赶来,只是因这洞庭匪寇称王立朝吗?这只是其一。其实多处匪寇都给自己弄个王,建个国,只当他是闹剧罢了。鹏举前年所剿太湖杨虎,不也是自封吴王,建宫殿,封候拜将,立后纳妃,弄得象模象样吗?实则那杨么贼子最大之恶处乃是他与李成勾结,妄图助李成伪齐军队过江,黄大人当是不知吧?李成夺了襄阳六郡,即与杨么勾结,许以重利,请杨么配合伪齐军队济渡,两方联合攻宋。杨么置国家于不顾,打造战船,准备助伪齐兵马过江。幸得鹏举兵锋迅疾,只三月便击溃金齐联军,夺回了六郡,方使他等的阴谋未能得逞。那杨么刚击败韩世忠,见鹏举占了六郡,才仓促起兵去夺郢、随,只为打通与刘豫联系的通道。黄大人,你说这股贼寇是不是乱臣贼子,是不是人人得而诛之?”
岳飞刚攻下襄阳六郡时,确曾接报有南来一路贼寇进攻郢州、随州,只一日,撤了回去,战力不强。岳飞以为是荆南游寇,并未在意。不想今日听张浚一说,才知是杨么兵马,原是勾结伪齐,互为呼应;黄启年不期自己以为情势所迫,相与自保的宋民,不仅僭越称王,还勾结伪齐,勾结伪齐即是勾结金人,竟妄图攻取江南,灭亡大宋,不禁冷汗冒出。
张浚见黄启年不语,冷笑道:“黄大人书生意气,太过仁慈了。你当本官是好杀之人吗?岂不闻“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洞庭贼寇不灭,则长江中游不得安宁,川陕与朝廷的联系会受阻碍;洞庭贼寇不灭,则又是一个投靠金国的伪楚,那我大宋子民何日才得安生?若有一日,金、齐、楚联手突入我江南,怎肯给我大宋子民留条活路?我今日不灭了他,日后他必会灭我。”
黄启年听张浚最后一句断喝,心头大震,说道:“真百无一用是书生也。张大人,属下空谈误国,妄言仁义,却不知大义,请大人责罚。”
张浚笑道:“黄大人不必自责,都是为朝廷尽力。今日只论军,不论道。黄大人讲的我官军数次失利,让本官对此次征剿也有了些主意。黄大人回去,即刻差人去探查湖区地势、水情,和他各处水寨情形,绘制成图,便是大功一件。”黄启年领命坐下。
张浚对岳飞说道:“鹏举,听了黄大人一番讲述,我知你应有了些主意。你军先开往岳州,我这里随后就到。待收集些情况,我再与你细商。今日黄大人讲的精彩,倒把酒菜都凉了。来,且先吃酒,诸事到岳州再定。”
岳飞领众人回了鄂州,传令各军准备开拔,又留下黄启年,说道:“军中书吏、参谋,黄大人挑些,安排他们去湖区探查,绘制军图。他们在军中多年,都懂的,大人只管吻咐他们去做,黄大人不必亲自去,只随我一路。往日军中之事,我都是与几个主将商议,正是缺个参赞。黄大人来军中已几个月了,大致情形也都已了解,便请就在中军大营,我也好早晚请教,共议军务。”
黄启年道:“元帅抬爱了,属下敢不尽力?”
岳飞又道:“黄大人先去安排制图之事,晚上我和大人一起吃饭,请大人再讲些杨么的事。大军还须准备几日才可开拔,我也正需多知晓些敌情。”黄启年告退,自去办差。
晚上岳飞在府中单请黄启年吃酒。岳飞问道:“黄大人,杨么何许人也。洞庭起事主谋钟相,建伪楚,又立伪太子,为何如今杨么掌权?”
黄启年道:“杨么者,杨家少子也。荆湖一地,家中少子唤作么儿。杨么倒底何名,现在倒没几人知晓了,只是自小都叫他杨么。杨家本是岳州大户,族人众多。杨么自小也读些诗书,习些枪棒。钟相起事时邀杨家入伙,也是当时形势,杨家一门都参与了起事。杨么能文能武,又有韬略,颇受钟相器重。钟相兵败后被杀,伪太子钟子昂也被杀,诸多将领战死。杨家几个儿子,除杨么外也都战死。后杨么聚残兵大败孔彦舟,恢复了元气,又败荆南置制使王陕,王陕军中几个统制都被杀,杨么势力大盛。后又败了杨析中大人,贼寇里已是无人敢不服。钟相还有几个儿子存活,杨么自号大圣天王,重建伪楚政权,立钟相少子钟子义为太子。再败了韩世忠大人的江东水师,便成今日局面。”
岳飞道:“看来这杨么不容小觑。”
黄启年道:“杨么今日之势力,确是不容小视。他水军部众,俱是湖区中人,湖中港湾湖汊,水势水情,都是了如指掌,现水军由杨么的堂弟杨钦掌着。他那水军,最重灵活机动,大船用轮,小船用桨,次第配置,很是难敌;陆上贼寇原占了十九个县,后官军年年征剿,现还有鼎囗、辰阳、安乡、益阳、湘阴等八个县在杨么手中。听说他马步军中有几个勇将,俱有万夫不当之能,元帅当留意。钟相手下还有一邦谋臣,战败后死了不少,但有一个跟了杨么,却最是了得。此人姓王名佐,原是潭州一举人,虽进士不第,然博览群书,极有谋略。听说钟相举事之时,那“均贫富、等贵贱”六个字,便是王佐所提。”
岳飞惊道;“不想杨么那里竟有如此人才!我朝太祖曾夸赵普大人有王佐之才,不想杨么这里便有个王佐。单他那六个字,便足见其人也有王佐之才呀!若能将此人收归我用,日后挥军北伐,扫平天下,此人当有大用。”
黄启年道:“元帅想要收降王佐,以属下看,也不是没有可能。以王佐之才,杨么再立伪楚,王佐应位在中枢。但不知为何,他现在却是那伪朝的辰阳县令,莫不是与杨么生了嫌隙?”
岳飞道:“若果真如此,却是极好。黄大人,王佐为辰阳县令,那伪楚官制,却是如何?”
黄启年道:“伪楚官制,以我朝为例,无任何更改。朝中设左、右丞相、枢密院、六部,三司等,军中也是都统制、统制、统领等,与我朝无二。属下以为,他越是如此,则越见其用心险恶,只要以他伪楚代我大宋。”
岳飞道:“黄大人,我征战数年,虽未过多在意民政,却也见所过之处,民生凋敝。这两年,在江南各处剿匪,原只望还天下太平。各处匪寇,多有称王建政,我也未在意,只当是儿戏。唯此次,洞庭杨么之凶,世所罕见,不知如何形成今日局面?今日无人,大人可放心阵说,让我知其根源。”
黄启年道:“元帅,杨么勾结伪齐,原是大错。虽究钟相、杨么洞庭起事,原是情有可原。然不意人性之恶,以至于斯。他杨么也不想想,伪齐渡江,便是金兵渡江,他等也是宋人,为何置千万宋人于不顾?属下近日也思,他等起事为形势所迫,朝廷以孔延舟征剿,便让形势更不可收拾,遂成官民势同水火。属下又思钟相、杨么所为,也确是造成了天怨人怒。他等受邪教鼓惑,率性施为,也是他等自找祸殃。元帅,属下且先说这钟相、杨么所为。他等起事后,焚官府、城池、寺观及豪右之家,杀官吏、儒生、僧道、巫医、卜祝及有仇隙之人。他们以杀人为“行法”,以劫财为“均平”,以为皆是理所当然。寓居鼎州的皇亲,“昭宪太后”之后裔,俱被其杀绝。洞庭周边各县令、知州,不愿随其起事之乡绅、豪门,便是劝其止杀之武陵心道禅师,俱为其所杀。官军攻潭州,钟相不敌,便纵火焚城,三日不息,一座大城,俱化成灰烬。其凶其恶,可见一斑;朝廷先以孔彦舟来征剿,此贼之凶残,也是罕见。他但凡有所俘获,不问男女老幼,俱是斩首断足、剜眼挖心,还留一竹签于发内,写到“你若休时爷便休”,声言若不降,便斩尽杀绝,不计老弱妇幼。每攻下一寨,则尽行焚毁,鸡犬不留。后王陕、杨析中大人都是如此施为,以杀止杀,以暴止暴,遂成水火,成了今日这个局面。”
岳飞道:“若深究原尾,两方都有情可谅,也都有大错。然杨么最大错处,便是不该勾结伪齐。黄大人,以你之见,我军此次征剿,当以何为宗旨?”
黄启年道:“属下一介文人,秉乘好生之德。先前心中只思一个“抚”字。听了张浚大人讲述,才知杨么勾结金、齐。属下一时激愤,以为当尽数剿灭此寇。从池州归来鄂州途中,属下又细想了一回。杨么贼寇虽所行甚恶,但属下以,各处贼寇动则聚十数万乃至数十万之众,原也是长年战乱,百姓无以求活,才抱团求存。贼中之残暴猖獗者,不过十之二三,余者多为胁迫、裹挟,求一活命,求一温饱罢了。不然,如何一败则作鸟兽散?元帅剿匪多处,想来比属下更知此情。今日征剿洞庭匪寇,朝廷以张浚大人为帅,大起二十万兵马,一则因杨么势大,又妄立伪朝,二则因其勾结金、齐,朝廷必欲灭之而后快。张浚大人向以名教大义为重,好以大义空言压人,实则在实际处全万规划。他自陕西兵败后,想来也知兵者凶事,可不是仅凭几句虚言便能行事的。属下听他前日所言,似要倚仗元帅,为其谋划。属下以为元帅此次随张浚兴兵,还是要剿抚并举。怙恶之徒,当杀则杀:胁同之众,当抚则抚。望元帅多劝劝张浚大人,多存好生之德,莫杀戮过重。毕竞都是大宋子民,大宋土地,若无民如何恢复。”
岳飞道:“黄大人这个宗旨,我极赞同。我征杨虎时,便有所悟。他十数万之众,一战后则降者无数,我多遣登籍归农。今日太湖一地,已趋安宁,经济也在恢复。张浚大人那里,待他到了岳州,我自会与他细谈。想来张大人自陕西归来后,当有所感悟,不会再是那般直缪了吧。”
过了数日,岳飞从鄂州起兵,直趋岳州。半月之后,张浚率军也到了岳州。黄启年遣去洞庭湖周边探查的人也回来了,收集了多处情报,暂绘了幅军图,对洞庭匪情,也有了大致了解。岳飞与众人商议一回,已有了初步方略,去见张浚,商议进军事宜。
张浚见岳飞来了,问道:“鹏举,已过去大半个月了,你对此次征剿,是个什么主意?你征战多年,想来见识高远。我这次可全仗你操持,只等你的谋划呀。”
岳飞道:“张大人,我对洞庭匪患,已知晓了一些详情。我想了一个征剿方略,已与众将议了一回,都觉可行。此方略是个笨办法,虽极呆板,又耗费时日,但却可保我大军在对洞庭湖内情形不甚明了的情况下,先期获胜,压制住杨么匪寇气焰。我这里报与大人,请大人定夺。”
欲知岳飞是个什么方略,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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