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岳飞饶州收张用,岳云筠州杀宋万
话说岳飞擒了杨虎,平了太湖匪患,知张用、李成,纵兵祸乱江西,便领军赶去。张用一军正围攻饶州(江西上饶)甚急,岳飞即命刘皋带五千人马为前军先锋,王贵、汤怀、张显为第二队,自己同众将引主力在后开拔。王贵问汤怀、张显道:“大哥不叫你我做先锋,反叫老三去,是我几个本事不如他吗?”汤怀道:“不是这般说,大哥说牛皋常常大难不死,是个福将,才每每让他打头阵。”王贵笑道:“果然他倒有些福气。”
那牛皋领了先锋印,好个兴头,领人马一路赶到饶州,那州城却已叫张用占了。那守饶州城的总兵唤作谢子昆,领败兵逃出了城,找个地方安营扎寨,等候岳飞兵到。探兵见牛皋打的是岳字旗号,以为岳元帅到了,快马通报。谢子昆忙出营跪接,说道:“饶州总兵谢子昆,迎候岳元帅。”牛皋在马上答道:“谢总兵请起,我乃岳元帅帐下先锋官,副统制牛皋,元帅还在后面未到呢。”
谢子昆大怒,心说:“我一个总兵,倒与一个副统制下了跪。”气得出不来声,立起来叫左右:“把那个报事的探兵绑去砍了。”两边军士答应,便将那探兵绑了。
牛皋大怒,便叫道:“谢总兵,你一个总兵官,吃朝廷俸禄,几个毛贼都剿除不得,请我们来做甚?休拿一个兵丁来耍官咸。我们去别处扎营,你自去攻城。这个功劳,便让与你罢了。”回马转身,吩咐众军撤回。谢子昆大吃一惊,暗想:“他是奉圣旨来的,若在岳元帅面前说些什么,我如何当得起。”只得忍气上前,说道:“牛将军息怒,军中报事有误,应按军法。幸得是将军来了,报错了还好,若是贼兵前来,也报错了,如何得了。看在将军面上,我自饶了他。”吩咐松了绑,探兵叩了头,谢了牛皋。
牛皋扎了营盘,问了谢子昆张用的军情,便领军直到饶州城下。城门开处,早有一彪人马飞出。当先一员女将,年青貌美,坐下青鬃马,掌中霜月双刀,一身绿盔绿甲,内衬绣花白袍。牛皋大喜,对身边军校说道:“牛爷正缺个夫人,此女子貌美,待我擒来做个夫人,岂不快哉。”众军大笑,都撺掇牛皋去擒她。牛皋打马上前,说道:“小娘子请了。小娘子年青貌美,岂可在两军阵前逞凶,不如随我回去,做个统制夫人,安享清福,你看可好?”那女将大怒道:“你这黑厮,安敢无礼。”催马抡刀,来战牛皋。牛皋也不在意,舞双锏迎上,不料只战了不到二十合,牛皋已是一身臭汗,手忙脚乱。牛皋心中暗道:“幸亏这女子不是夫人,不然定是天天吃她的打。”见支持不住,使个虚招,打马便回。那女子恨牛皋言语轻薄,舞刀来追。牛皋这边,众军士一齐放箭,那女将无奈,退回城中。
牛皋见众军放箭阻了那女将,大喜道:“看牛爷拜了,你等如何不跑?”有军士答道:“牛爷一战就败,我等哪能次次都跑,反倒让人追杀,丢了性命。我等商议,牛爷一败,我等便乱箭齐发,阻住敌将,好护得牛爷周全。”牛皋笑道:“好,好,日后就这等行事。”有小军大胆,喊道:“牛爷日后安心吃败仗,有我等护着,断是无事。”牛皋骂道:“牛爷今日吃了亏,哪个都不许说嘴,不然再莫想请你等吃酒。”
过了几日,岳飞大军到了,牛皋上前迎接。岳飞问题:“你先到此,可曾出战?”牛皋道:“我去关前挑战,贼人见我,无人敢出战,还未曾战过。”王贵几个先到,早知牛皋败在一女将手下,也不说破,只是笑。岳飞情知他又吃了败仗,也不再问,吩咐安营下寨,当日无话。
次日,岳飞引众军来到关前,摆好阵势。关上鼓声一响,那女将领军冲出,列好阵势,那女将便来挑战。岳飞对众将说道:“我大宋军中,只听说当年汴京提举吕力大人收了个义女,唤作“一丈春”,勇武异常,可敌千人,莫非此女将便是,却是奇怪。”打马上前,叫道:“来的莫不是马皋将军之女,军中呼为“一丈青”的护国马夫人?”
那女将听岳飞叫出她的来历,不觉吃惊,问道:“你是何人?
岳飞道:“我是岳飞,当年在宗泽大人军中听用,识得马皋将军。”
马氏道:“你就是岳飞?家父和我义父都说起过你,你今领军来讨我,我自知敌不过你,却也要与你死拼一场。”
岳飞说道:“夫人放心,马皋、吕力两位将军与我都是故人,老友之女我怎能相伤。夫人当年又得高宗皇帝亲封的护国夫人,岳飞更不会为难夫人。只不知夫人为何在张用贼军中,殊觉可惜。”
马氏道:“岳元帅,都是造化弄人,世事难料。我已是张用之妻,今日与元帅战场相见,也是可叹。”
岳飞道:“岳飞断不会和夫人动手,夫人不如退回,叫张用出来相见如何?”
“一丈青”也不愿与岳飞相战,领军回城。
再说“一丈青”回城,与张用一说,张用大急,说道:“夫人,你好糊涂,朝廷剿我数次,断不会放过你我。那岳飞虽是岳丈的故人,他是奉旨来剿寇,怎会手下留情?罢了,待我出城会他。”当即点兵,出城来战岳飞。“一丈青”不放心,也随张用出城。
张用扎住阵脚,也不去与岳飞打话,跳下马,提条铁棍,冲上前喝道:“岳飞,休逞囗舌,你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合?”定晴看见张保立在岳飞马头一侧,张用不觉一愣。张保见张用,也不觉呆住。
且说岳飞阵中,早有一人按捺不住,跳下马,提条铁棍,飞跑上前喝道:“张用,郑怀在此,我来与你步战。”岳飞也要看张用本领,便退回阵中。
但见张用、郑怀二人,都是身长九尺,膀阔腰圆,各使一条铁棍,战在一处。往常两将相争,都是马战,招招杀人,虽是凶险,却不好看。这二人步战,闪展腾挪,上窜下跳,两条棍扫砸崩刺,招式百出,甚是精彩。两边兵将都是齐声喝彩。两人战了近百合,郑怀便落了下风。岳飞暗道:“这张用甚是了得,郑怀都敌不住他,若能收降他,为我所用,倒是个甚好的步军将领。”
眼见郑怀不敌,张保忽地大喝一声:“郑怀退下,我来会他。”抡棍上前换下郑怀,便来战张用。二人只战了七八回合,张用丢个破绽,跳出圈外,返身跑回,领军撤回城中。张保也不追,只站在那里发呆。
岳飞收兵回营,众将都说那张用棍法了得,郑怀虽败,也是赞叹。只是都不知张用如何与张保只战了几合,便败回了。都来问张保,张保却不作声。
岳飞心知有事,便道:“我今日有些疲乏,你们都各自回营,帐中人等都退下,我要歇息一刻。”众人都退出了大帐。过了半个时辰,张保进来,见岳飞坐着在看书,上前跪下,也不说话。
岳飞说道:“张保你起来,你哪须跪我,有甚事但说无妨。”
张保说道:“元帅,张用是我大哥,不知他如何做了贼寇。”
岳飞笑道:“原来如此,我是说步战棍法,你强不过郑怀,如何张用只几合便败给你了昵。张保,你父是前辈名将,我无缘拜见,只当老将军只你一个儿子呢,你又从未说过。”
张保道:“元帅,当年家父要诈降兀术,大哥与他大吵一场,也不听家父解释,便跑了出去,再未归家,不想竟在这里做了贼寇。”
岳飞道:“你兄不愿降金,便是个真豪杰。这些年战乱不息,他做贼寇想来也有苦衷。马皋将军我只有几面之缘,他在前方作战,只听说战败被问了斩,什么情形我也不很清楚;吕力大人任过汴京提举,后收了“一丈青”作义女,我倒是听说过,如何又成了你大嫂,恐怕颇有曲折。”
张保道:“元帅,我想晚上去见我大哥,不知可否。”
岳飞道:“这是应当,虽说你为兵,他为匪,但毕竟是亲兄弟,又分离了数年,你是应该去见见兄嫂。”
张保退下,待天晚了,独自出营,空了双手去城下喊门。
张保随兵丁到了张用住处。张用见他进来,叫手下都退去。张保见“一丈青”也在,跪下叫了大嫂。张用将他拉起,叫他坐下。“一丈青”笑道:“怪不得他只战了几合便败了,原来是叔叔。”张用问道:“小弟,你如何在岳飞军中?”张保便将自己先去了李纲处,后又被李纲荐去跟了岳飞,略说了一遍。张保问道:“大哥,这些年你去了何处,我以为你离家后定去他处投军抗金,怎到了这里?倒与朝廷为敌了。”
张用说道:“大哥这些年,也是一言难尽哪。当年我离家之后,本欲去投军抗金,哪曾想我宋军四处溃败。后有王善聚义兵抗金,我便投了他,后又随他投了宗大人。我因父亲降金,未敢让人知我身份。宗大人收编了我们,都封了军职,在河北袭扰金军。后来宗大人故去,我们在河北也艰难,便退过了河。哪知朝廷派的个汴京留守杜充,既无汴京可守,又无抗金之意,反拿我等当贼防,生了些事端,我等便反了。那杜充令马皋将军领军来攻,王善率我等打败了他,马将军不敢回去见杜充,便去投他一个老上司郭仲荀,却被郭仲荀以败军之罪杀了。你大嫂无处可去,便去找吕力大人,吕大人便收她为义女。我这里后来王善死了,我率军退到了两淮。吕力大人知我是宗大人收偏的,是被逼反的,便又招降我过去,并将你大嫂许给了我,让我驻军淮西一带。后江淮大战,吕力大人战死,我领军退守信阳。我军中上面派来一个统制,专横跋扈,我几个兄弟被逼杀了他,不想他是张俊的亲信。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那游寇巨头李成来邀,与我结为兄弟,我便领军反了,与他合兵一处,来了这里。小弟,大哥这些年四处奔波,两次为官,两次为匪,也是造化弄人哪!”
张保说道:“大哥,我到岳元帅军中,原本是要战场建功,博个功名前程。到了那里,元帅待我如兄弟,军中无论将校兵丁,岳元帅都视为生死弟兄。小弟因着父亲的缘故,更蒙高看,在元帅身边,做个护军亲随。又有个兄弟,唤作王横。我二人军中唤作“马前张保,马后王横”。小弟见岳元帅仁义,也不想去争那些功名了,只与王横护在元帅左右,保元帅周全。今日元帅已知你是我大哥,说你不肯降金而离家,是条好汉,让我来与你兄弟相见,间清缘由。大哥,以小弟之见,今国朝已立,天子已在临安,江淮又已大胜。大哥何不率军归顺岳元帅,一起效命朝廷,重振我张家的门楣。”
张用说道:“小弟,我两降两叛,又杀了张俊的亲信,朝廷如何肯容我?”
张保说道:“大哥,你若归顺了岳元帅,他必视你为兄弟,断不会让人为难于你。岳帅与张俊,同为朝廷四帅,岳帅自会向他解释。想那张俊,断不会不给岳帅面子。再不济,岳帅也可上奏圣上,定不会让大哥吃亏。大哥,小弟跟随岳帅多年,知他为人,大哥断不用担心。”
“一丈青”搭话道:“夫君,叔叔所言当是可信。我父与义父当年都盛赞岳元帅,说他为人仗义,胸襟辽阔。叔叔在岳元帅身边多年,断不会错的。”
张用沉思一刻,说道:“小弟,你且回去,将大哥这里的情形告知岳帅,若他能护我一军周全,我便归降。”
张保大喜道:“大哥不用担心,岳帅封帅时,圣上已赋他全权,军中之事,都由岳帅决断。小弟这便回去,向元帅通报,明日,必给大哥一个准信。”当下张保别了兄嫂,出城赶回大营。
张保回来,见天色已晚,到岳飞大帐前犹豫。那帅帐外值守的军士见是张保,便说道:“张保,元帅吩咐过,你回来了便进去,元帅等你呢。”
张保进了大帐,岳飞果然未睡,还在灯下看书。张保叩拜后,便将见张用的情形说了一遍。岳飞大喜,说道:“张保,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我也不多说了,你今夜再辛苦一趟,去告诉你大哥,张俊那里,我自修书去说,我再写一道奏表,向圣上解释原尾。军中之事,圣上赐我专权,日后断无人可为难你兄嫂,大可放心。”张保得了话,辞了岳飞,连夜又赶去饶洲城。张用夫妇,如何睡得着,正在合计,张保又到了。把岳飞的话讲与了兄嫂。二人大喜,当夜也不睡了,叫军士弄些酒肉,一家人吃酒说话。
次日天明,张用大开城门,带了一众亲随,跟张保来大营见岳飞,岳飞带众将出迎。张用夫妇,见了岳飞俯身叩拜,囗称:“罪将叩见元帅。”岳飞急忙扶起,说道:“张老将军的公子,英雄,老将军在天有灵,当感欣慰。”急领人帐中,众人坐了,上茶。岳飞便道:“张用,夫人,我军中都作兄弟看待,便直呼姓名了。张用,你夫妇到我军中,直似回家一般。我即刻便会上表,奏知圣上。张俊那你,我自会修书去解释,你夫妇尽可放心。张用,你军中现有多少人马,尽开出城,与我合兵一处扎营。饶州总多谢子昆大人也在,他自领军驻守州城。你与张保离散多年,且叙兄弟情谊。张保在军中各营都熟,且领你各营走动。先歇息数日,待圣旨到了,再行定夺。”张用夫妇谢了元帅。岳飞便令摆宴,为张用夫妇接风。
过了数日,高宗圣旨到了,张用之前之事,都免于追究,张用在岳飞军中听用,军职由岳飞任定。因梁红玉已封护国夫人,乃改封张用之妻马氏为保国夫人。张用一军,或留或遣,俱由岳飞定夺。张俊的书信跟着也到了,说不知张用是张叔夜老大人的长公子,手下行事操切,多有得罪,日后同为朝廷效力,当不再记恨云云。张用夫妇大喜,谢了岳飞。岳飞便封张用暂为副统制,日后有功,再行封赏。又在帐中,单设一宴,请张用夫妇,只叫张保作陪。
且说岳飞设宴,几人吃了几杯后,岳飞说道:“张用,你一军五万之众,你意如何安置?”
张用答道:“元帅,末将这些日在军中走动,我那五万人马,真能与元帅兵将相当的,不过五千,我想这五千人留军中效力,余者由大帅安置。”
岳飞大喜,说道:“张用,你那余下的军士,按我的做法,要归家的发与路费,无家可归者就在这里各州县登籍归农。”
张用道:“末将替手下兄弟谢元帅安置。其实我等为寇,动则啸聚数万乃至十数万,但多为溃兵散勇,流民离人,都为囗衣食。大帅能让他等安居归农,自然都是欣喜。”
岳飞又问道:“你留下的五千人,是自己领着,还是如何?你这里马军有多少?”
张用答道:“这五干人当由元帅调派,都听元帅安置。我这里马军甚少,也只四百余骑。”
岳飞道:“我宋军最大弱项,便是马军太少。金人也知,因是每每相战,专攻我马军,战马折损颇重。张用,我想任你在步军中任个将领,你又擅长步战,你意下如何?你那四百余骑,俱偏入马军营中,其余你带着都编入步军,你看如何?”
张用道:“末将但凭元帅安置。”
岳飞见张用听任调派,心喜,又说道:“张用,我听说李成所部有十数万人,纵横江淮。李成其人,我只略知,他与你结拜为兄弟,你当比我清楚,且说来听听。”
张用道:“元帅,李成乃河北雄州归信(河北雄县)人,早年在军中是个弓手,能挽三百斤强弓,挽强异等。又使一杆镔铁长枪,军中无出其右者。童枢密攻辽,李成也在军中效力,后兵败南撤,又与金人战于河北。后随军向南,累迁至淮南招捉使。后不知为何反了,抄掠淮南。忽又受了封,领军驻江州瑞昌(江西瑞冒),一年后又反了,这几年一直在瑞昌、洪州(南昌)一线,劫掠地方,成了巨寇,手下聚了十余万众。”
岳飞道:“那李成想来已不年青了,他为人如何?”
张用道:“李成何止不年青了,他已年近六旬。只是长年征战,身体健硕。元帅,这李成可非寻常草寇可比,他自身悍勇,治军又严,众莫敢犯。他最敬服战国名将吴起,临阵身先诸将。又爱兵如子,士卒未食不先食,士卒伤病则亲视之,熬汤喂药。其时有士卒伤,李成亲自包扎、喂药,恰逢雨至,李成命手下撑雨具护伤卒,自已却一身淋透。由是他军中士卒都视他为父,愿为效死。”
岳飞叹道:“如此说来,当是前辈名将,殊为可惜也!”
张用道:“李成曾对我说过,他北地之人,任侠豪放,自南来以后,受不得南朝官吏的花巧,忍不得约束,所以反了图个自在。我想以李成之能,若得施展,当为名将。元帅此次征讨李成,断不可大意。”
岳飞问道:“那李成军中战力如何?”
张用道:“李成一军,总计十四万余众,在我看来,骁勇敢战之士,不会多于六万。其余也是各处收罗,求衣食者。李成的先锋官,唤作马跃,使双刀,有万夫不当之勇,沧洲人氏,部众俱为沧州人,任侠好勇,临阵舍命,很是难挡。李成中军还有一将,名叫罗辉,是隋朝燕山王罗艺之后,马跃在他马前,只是个玩物。末将自恃勇武,但在那罗辉面前,也不敢放肆。他那一杆长枪,李成都是钦服。曾言宋金两国,使枪的能出罗辉其右者,尚未见过。元帅若遇罗辉,当小心应对,断不可大意。”
岳飞听张用说了李成,大为感叹,说道:“张用,依你所言,李成为寇,确实可惜,若能收降他为朝廷出力,则是我朝幸事啊。”
张用说道:“元帅,李成与我不同,我是被逼无奈,才做了匪寇。那李成,一则被逼,二则他闯荡数十年,诸事都有了定见。他曾对我说,他是北人,最厌南朝这些花样文章,标榜文化、大义,却全是帮苟且之辈,他倒最喜北国风气,更由得他施展。末将以为,要此人归降,很难。”
岳飞道:“这且休说,待我出兵,会会那李成再说不迟。”
过了几日,岳飞整顿兵马,要征李成。接探报,李成部将马跃,领兵两万,进犯洪州(南昌)。岳飞急令出兵。令董先、阮良,调所缴获杨虎的“弩楼船”顺水过去,从昌江入鄱阳湖,再走赣江到洪州一段待命;命王贵率岳云、关铃、何元庆、张奎四将,领兵一万为先锋,赶往洪州。那牛皋不服,要当这先锋官。岳飞笑道:“牛皋,我虽称你是个福将,你且要惜福。此次这个李成,非比寻常,你且随我大军一路,不可胡来。”牛皋虽嘟囔,也不敢违令,只得跟着岳飞。
且说王贵领军到了洪州,马跃知岳飞兵到,引兵退往赣江西岸据守。王贵陈兵东岸,过几日,董先、阮良率水军到了。王贵率众将登船,从生米渡渡江,只冲西岸。李成也拨了水军在西岸,怎挡得住岳飞水军,“弩楼船”万箭齐发,自家又以生牛皮为遮挡,水车驱动,一时击溃李成水军,登岸。
岳云几个,太湖一战数月,却没他等什么事,都要闲出病来了。今日上岸冲杀,人人奋勇,个个争先。马跃看守不住,引军后退,在玉隆观扎往大营,要来厮杀。两军射住阵脚,马跃舞双刀便来挑战,岳云已憋了数月,哪还按捺得往,舞双锤迎上,与马跃战在一处。二人大战了五十余合,马跃虽勇,终抵不住岳云,抽刀败回。王贵见马跃败了,挥军掩杀,不想马跃那里,军阵不乱,齐迎了上来,两军一场混战。马跃人多,王贵这里却有岳云、何元庆几个虎将,相战了两个时辰,马跃见支撑不住,传令后撤,却是撤军有序,丝毫不乱。王贵也自心惊,不敢过于迫近。马跃领军退守筠州(江西高安)。王贵打扫战场,清点人马,一仗倒折损了三千余人。王贵不敢轻易进军,扎营等岳飞大军过来。
数日后,岳飞大军到了,问了王贵,岳飞也自心惊。传令众将,都须谨慎,不可轻敌。那李成接了马跃军报,令猛将宋万领军两万到筠州来助马跃。马跃虽小败一阵,也只折了三四千人,也不在意。又得宋万相助,两人商议,定要一战击溃岳飞。那宋万,沧洲武人,比马还强,便要打头阵,来战岳飞。马跃在筠州城东马家山扎下大营,只等岳飞领军过来。岳飞得了探报,知宋万来助马跃,贼军气势正盛,便与众将如此这般,商议一番。
且说岳飞自领军五千,到了马家山,马跃已引军列阵。那宋万舞一杆三夹两刃长刀,直杀过来。岳飞上前迎住,通了姓名。那宋万知是岳飞,舞刀来战,只望胜了岳飞,扬名天下。二人战了三十余合,岳飞佯装不支,打马便往回跑,众军一声喊,也都往后奔逃。那马跃以为岳飞敌不过宋万,挥军追杀。才追一里,岳云引一军从左杀出,王贵领一军从右军杀出,将马跃一军冲作两段,岳飞又返身杀回。那宋万自恃悍勇,来战岳云,战了八十余合,终是不敌,被岳云一锤砸于马下。马跃心慌险被关铃一刀砍中,打马便跑。贼军虽拼死力战,终是抵挡不住,大败而逃。岳飞领军追了一程,知贼军悍勇,也不再追,收兵扎营。
岳飞命打扫战场,清点人马。此一战,杀马跃贼兵近万人,自家也折损了三千余人,岳飞令全军休整。只两日,探马来报,李成全军扎在奉新(江西奉新县)楼子庄,那里乃是他的老营,马跃引军也回了那里,李成全军十四万人,已严阵以待。岳飞知此战关键,乃大赏三军,令王贵领岳云、关铃为左路,张宪领何元庆、张奎为右路,自领众将为中路,起军八万直逼奉新,要大战李成。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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