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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世忠黄天荡破金,兀术弃建康北逃


话说韩世忠失了镇江,引兵追至江阴。曹荣水师遵兀术军令顺运河而下,赶去临安。世忠便在江阴招募战士、打造战船,训练水师。兀术围高宗于牛头山,指望一战功成,将驻防镇江的金军和齐军,又调了一些去往牛头山,世忠瞅准时机,突袭镇江成功,重占了镇江。

        这日得了军报,知兀术兵败牛头山,已率败军入太湖,走运河北上。世忠大喜,急与夫人梁红玉、长子韩尚德商议。

        世忠说道:“先前金人兵锋正锐,我退守江阴,造船练兵。我一向以为,金人在江南必难立住,今曰果然应验。我想兀术此次兵败,只有两处可去,一是从运河入江,过江去北岸后,走邗沟去楚州再北返;二是入江后顺江往西,全军撤入建康。岳飞以八万人马大败兀术二十余万,威震天下。我军这半年来,却无甚建树。今日若不能灭兀术于江中,我这两镇节度使还有何颜面当得?”

        韩尚德知道弟弟韩彦直在岳飞那里冲阵破军,立了大功,早已心痒难耐,说道:“父帅,儿想领一军去守江北入囗,阻住金人从江北入邗沟。”

        世忠道:“我也正有此意,你引一路水军去江北水囗处设防,挡住兀术,不让他入邗沟,便是大功一件。若金人沿江向西,你便引军在后逼住。”韩尚德领了令,自引军而去。

        世忠对梁红玉说道:“夫人,尚德守点,我须守线。我欲领水师主力布防于江北一线,挡住兀术过江,让他只能往西走。我再派一只人马,布防于江中的金心、焦山一线,到时三面夹攻,必灭兀术于江心。‘’

        梁红玉道:“相公,还有一处须先提防。兀术若向西,必登银山龙王庙,那处地势最高,可窥我军全貌。相公应遣人伏于龙王庙,若兀术登山,可相机击杀。”世忠道:“夫人言之有理。”’当即命传大将苏德来见。苏德到后,世忠吩咐道:“苏德,你领五百人去银山龙王庙设伏,若遇金兀术登山窥探,可相机击杀。我料兀术登山,不会带多少人,我知你勇武,你若能击杀了兀术,当是天大的功劳一件。”

        苏德接令,带了人自去银山龙王庙设伏。

        梁红玉又道:“相公,你同尚德领军,调动各营四面截杀,我欲领军布防于焦山、金山一线,任他来攻。我于中军大桅上立起橹楼,自在上面击鼓举旗,我以一面白旗为号,鼓起则进,鼓住则守。金兵往南,白旗南指;金军向北,白旗北指。相公与尚德协同诸将,俱听桅顶上鼓声,再看号旗截杀。”世忠赞道:“夫人这个安排甚妥。”遂分头去准备。

        且说兀术领了败兵,沿运河北上入了长江,见北岸有韩世忠水师军阵,不能过去,那长江与运河北口处,俱以破船相连,封堵了江口。但见江北一带,战船摆列十里远近,旌旗翻飞,楼橹密布。那中军水师都是海船,竖定桅樯,高有十数丈,密麻一般。中间一艘大船,船桅上一面大旗招展,旗上一个斗大的“韩”字。兀术暗想:‘’我只五六百战船,又都比他小,如何冲得动他,这可怎生是好?‘’好生忧闷,便与军师商议。哈迷蚩道:“江北战船如云,也不知有多少船,是如何列的阵,我看须先差人去打探虚实才好。”兀术道:“这好办,曹荣告知某家,那银山白龙庙地势最高,待某家上去,细看南北形势,便可知虚实。”

        当晚,兀术领了哈迷蚩和曹荣,又调了二百个亲兵相随,骑马去银山。刚到离龙王庙一箭之地,早被苏德的哨探看见,忙去通报。苏德吩咐道:“都莫忙,待他再靠近些,击鼓放箭,俱要亏弩齐发,若能射杀了兀术,便是沷天的大功一件。”

        那兀术眼见要到山顶,忽地一声鼓响,无数箭支如雨般射来,两百个亲兵先倒了一半。兀术挥斧挡箭,转身就跑。苏德领五百军士已杀了过来,那剩下的亲兵拼死来挡。兀术、哈迷蚩、曹荣打马往山下急逃,跑回营中,喘息不定。坐了一刻,兀术说道:“韩军虚实不曾探得,还险吃了一箭,如今怎能够渡江过去?”哈迷蚩道:“我军粮少,难以持久。只能今晚来个出其不意,连夜攻袭。若待我军粮尽,如何得了。”兀术听了,也只能如此,便令战船尽数出战,一部攻焦山、金山宋营,一部向北攻击。约定二更造饭,三更出击。众番兵番将,哪个不想过江?得了此令,一个个磨刀擦枪,勇气十倍。那兀术到了三更,吃饱了羊、酒,众军也饱餐了,也不击鼓吹号,数百只战船齐出,来袭宋军。正值东南方,鼓帆如箭而来。

        那银山龙王庙上的苏德,见金军动了,急差人去中军禀告。梁红玉得报,即披挂整齐,传令准备迎战。夫人上了楼船,踏云梯直上桅顶,立于橹楼之上,那里一面大鼓,一杆白旗,还有一盏球灯俱已备好。夫人离水面二十余丈,看金军水师情形,是一目了然。

        金军战船逼近焦山,遂一起呐喊,发起攻击,宋军中却全无动静。原来夫人早传了令,只许哑战,不许呐喊。兀术正在惊疑,忽昕一通鼓响,箭如雨下。箭雨过后,宋军中处处火光亮起,战船冲出迎战。金军大多不识水性,更不善水战,只接战一刻,便已忙乱。曹荣手下水军将士,虽长于水战,奈何宋军势大,攻了一阵,却也冲不过去。曹荣只得急令转船,斜刺里向北闯去。

        那梁夫人在橹楼上看得分明,即将战鼓擂响,如雷鸣一般。白旗上挂起球灯,金军向北,旗也向北,金军向南,旗也向南。韩世忠与韩尚德依着旗号截杀,战了约两个时辰,韩尚德从东,梁夫人从西,两军在南部接拢。韩世忠又从北面挡住,金军被困在中间。这如何招架得住?可怜那些番兵,溺死的、中箭的、杀伤的,不计其数,只杀得金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眼见北面有一空隙,兀术是慌不择路,指挥战船只抢了过去,众金兵尾随,一齐冲出,只道是冲去一路可到北岸。不曾想往前走了一程,天已渐亮,再来看时,原已是进了一条河汊。兀术暗暗叫苦。再走一程,已没了路,原是一条死汊。曹荣看过四处,大惊,告诉兀术,此处唤作黄天荡,是处死地。兀术急令转船往回,早有后面的小船过来,番兵禀报,“汊囗已被宋军楼船封堵,万难突出去。”

        兀术仰天长叹,没奈何,歇了一刻,命清点所剩船只、人马数目。清点完来报,尚余近三百艘战船,兵将还有六万。兀术大哭,叫道:“某家二十余万大军,战将千员,折了大部,只余六万之数。五弟、金弹子兄弟俱殒命江南,某家还有何面目回北国呀!”众人都来相劝。

        且说韩世忠见兀术败进了黄天荡,不胜之喜,举手对天道:“真乃圣上洪福齐天,金兀术气数当尽。只要将汊口堵住,此贼哪得逃出。不消多日,粮尽而亡,从此我朝安枕无忧矣。”即传令韩尚德领众军守住黄天荡口,勿使金人逃脱。

        世忠回帐,梁夫人接了,诸将俱来献功,世忠命军政司一一记录。梁红玉见众人只顾欢庆,便对世忠说道:“相公,我看兀术尚有数百艘战船,数万军士,我军何不乘胜杀人黄天荡,聚而歼之?”世忠说道:“夫人,此次冲入黄天荡的,俱是金军中的悍勇善战之士,他等入了绝地,我若再攻,他等必作困兽之斗。况且黄天荡内,水道狭窄,水又不深,我艨艟巨舰,反倒施展不开。而金人的船小些,反于他有利。若强行攻击,恐我军折损太大。金人粮草不多,我意拖他一月,再去岂不顺遂?”梁红玉听世忠所言,也有道理。又见世忠与众将兴致颇高,也便不再说了。

        世忠又想起一事,命部将李元忠速带人打造粗大的铁链铁钩,送到韩尚德那里,嘱咐尚德,若金人战船向外突围,可放开水道,两边夹击,以带钩铁链,钩拉金人战船,使其倾覆,多毁其船,多杀其兵。

        世忠将诸事安排妥当,命摆宴庆功。是时正值八月中旬,月明如昼。宴罢,世忠突发兴致,要与夫人夜游金山赏月。即传令,安排一席上等菜肴,要与夫人夜游金山。又命赐酒肉与尚德及其各营将官,嘱其轮流值守,巡守江口。世忠自坐一只大船,又随了几只兵船,梁夫人换了一身艳服,世忠也去了披挂,换上官服,锦衣玉带,趁着水光月色,来到金山。

        夫妇二人徐步上山,早有金山寺僧人来迎。世忠问道:“如何不见道悦禅师?”小僧回道:“方丈上月已往五台山游脚去了。”世忠命将酒席安在妙高台上,与夫人上台赏月。二人对坐饮酒,世忠月下观望,见宋军船上灯球密布,照得江天灿烂,宛如仙境,甚是欢喜,不觉生出曹孟德横塑赋诗的豪情。梁夫人却不甚开怀,说道:“相公不可图一时之小胜,忘了大敌。那金兀术智勇双全,今若不能擒杀,他日必为大患。万一被他逃了,必来复仇。那时南北再战,将军不唯无功,反是纵敌,遗了君忧?将军岂可游玩快活,灰了军心,悔之晚矣。”世忠知夫人说的是正理,愈加敬服。说道:“夫人所见,甚是有理。但兀术已入死地,断无生理。我自当活擒此贼,以报二帝之仇。”言罢,举杯连饮数杯,拔剑而起,就在台上舞剑自娱,口中大呼“快哉,快哉”。

        再说兀术在黄天荡内,差人四下探路,拿得两只渔船。兀术见渔户惊恐,乃好言道:“你等勿惊,我乃金国四太子,兵败至此,不知出路,若你等能指引个路径,必重重相谢。”有渔夫答道:“我等在此有几代人了,但知这黄天荡只有进路,却无出路。”兀术无奈,谢了渔户,放他等离去。哈迷蚩道:“王爷,我军中粮草,勉强可支撑一月,若这一月中不能出去,那就真要全死于此地了。”兀术道:“我已无法可想了,只有在军中招募死士,驾船硬冲。我船小些,或可在他大船缝隙间杀出一条生路。”当下叫曹荣来商议,曹荣也无良策。兀术便在军中招募敢死之士,许以重赏。众军也知杀不出去,必是全军覆没。那些水性稍强的兵士便来应召。兀术募了四千死士,配了几十艘战船,曹荣领着练习协调了几日。

        这日清晨,见水上有雾,金军敢死队船只冲江口而来。韩尚德得报,当即传令船队两边闪开,让出一条路来。命兵将只管以箭弩射敌。金军船只闯进来,只管以钩链抛掷钩住,合力将其拖翻。金军见宋军船队让开一条路,大喜,急往外冲。两边宋军大船上万箭齐发,金军也放箭对射。那大船上又抛来钩链,只要钩住,便来乱扯,又弄翻了金军十几只舰船。金军虽拼死相抗,奈何终是不敌,折损大半退回。

        兀术见冲不出去,再没了主意。哈迷蚩道:“如今事危,王爷且修书一封,与他讲和,看那韩世忠肯不肯答应,再作商议。”兀术无奈,与哈迷蚩商议后写了封书信求和。哈迷蚩就要亲自去见韩世忠。兀术道:“军师你怎可去,另差人去即可。”哈迷蚩道:“别人去我不放心,况且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韩世忠正居上风,他还懒得杀我,恐污了他名声呢。”当即驾一小船,直到宋军处,说要见韩元帅,有事相商。

        哈迷蚩被带去大寨见韩世忠。世忠问道:“哈军师所来何事?”哈迷蚩答道:“我家王爷命我来与韩元帅讲和,这是我家王爷的书信。”世忠看了信说道:“你军已入死地,我为何要与你讲和?兀术信中说,议和条件都由你作主,你却说来听听。”哈迷蚩道:“我家王爷诚心讲和,愿将所掠金银珠宝,各色物品尽数奉上,军中尚有数千匹战马,俱是我北国良驹,王爷自驾的名马乌雅兽都一起奉与元帅。元帅若许讲和,让我等北返,王爷愿立下盟书,金军并齐军尽数退回淮河以北,所占各处尽数归还你朝,决不食言。”

        韩世忠道:“金银,土地,原是我的,谁要你还?本帅自会去取。名马良驹,待我军攻入北国,自可取无数,不劳你奉上。回去告诉兀术,只管领军来战,或自缚来降,若要讲和,万万不能。”

        哈迷蚩见世忠如此说,咬了咬牙,恨声说道:“元帅何苦要把我等往绝路上逼?岂不闻“与人留一线,他日好见面”?”世忠大怒道:“哪个要与你好见面。你金人围我汴京之时,我二帝割地输币请和,你等可曾留过一线?来呀,与我乱棍打出去。”哈迷蚩见求和无望,悻悻而去。

        兀术听了哈迷蚩回报,大怒,骂道:“这个韩南蛮欺某家太甚,他一个我手下败将,暂时得了势便敢如此猖狂。也罢,某家便不要了这条性命,定要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当下兀术传令进攻。金军都知冲不出去,俱是个死字。因是人人拼命,个个逞凶,连攻了三日,却未能冲出。第四日,兀术发狠,自己也登船,带齐所有船只兵马来攻。世忠也登了船在军中,指挥抵敌。两军苦战了两个时辰。兀术眼见冲出无望,又见军兵死伤惨重,乃传令停止进攻。

        宋军见金军停了,也都停下观望。兀术命自己乘坐的楼船驶离船队,往宋军船阵驶来,其余船舰一律不许往前。驶离宋阵不远,兀术使一队番兵高声喊话:“金国四太子请宋国韩元帅打话。”世忠传令战船让开,命帅船向前,来迎兀术。世忠船头上弓弩排列数层,以防暗算。世忠坐在中间,左有尚德,右有苏德二将。两边列着长枪利刃的甲士,威武雄壮。两船驶近约距百步,俱抛了锚稳住。兀术起身走到船头,犹豫一刻,咬咬牙,脱帽跪下,让番兵高声传话:“兀术南来,有犯虎威。今对天盟誓,从今和好,永不南犯,兵退河北,乞放归国。”世忠也使军士喊话:“你家久已背盟,掳我二帝,占我疆土。除非送还我二帝,退还我汴京,方可讲和,否则请决一战。”言罢,传令帅船返回。

        兀术见世忠不肯讲和,又冲不出江口,只能退回黄天荡。兀术心中忧闷,对哈迷蚩道:“军师,我军屡败,已人人恐慌。今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岂非真要葬身此处吗?”

        哈迷蚩道:“王爷,我已心神俱乱,看来也只有听天由命了。”两人唉声叹气,都没了主意。

        也是天不灭兀术,正在此时,小番来报:“有一南朝秀才求见,说有计可脱困。”兀术、哈迷蚩大喜,忙叫快请。那秀才入帐,兀术连忙离座,请其上坐,说道:“某家被困于此,无路可出,又粮草无多。今先生来,必有妙计,请先生教我。”深施一礼。那秀才道:“行兵打仗,非我所能,若要出这黄天荡,有何难处?”兀术大喜道:“某家若能脱困归国,不独千金相赠。敢请先生与我一同回去,富贵当与先生共之。”秀才笑道:“千金之赠我当是要愧领的。北国太冷,我却是不去的。我助狼主脱困,原是看不得我朝那昏君庸臣。闲话且休说,狼主,此间望北十余里原叫老鹳河,旧有故道可通。后河道淤塞,历百年已不可通。狼主军兵数万,何不掘开泥沙,引秦淮之水通河,便可直达建康江面。”

        兀术大喜,问道:“先生,我当要挖多远,方可连通?”

        秀才道:“这道我早年便斟查过,需挖三十余里。以狼主数万之众,挖一条可通一船的河渠,也就需五六日罢了。”

        兀术道:“看先生年纪,如何知此故道?”

        秀才笑道:“狼主疑我也。也罢,我不要你千金,只去罢了。”

        兀术忙道:“先生,某家怎敢对先生生疑。看先生举止风度,便知是位有大见识的。只是某家福薄,不能请先生北国一游,不然,朝夕请教,岂不幸甚?”当即命取黄金千两,装好捆在马背上,赠与先生。

        那秀才说道:“狼主果然是个真英雄,能否得天下,也只看命数了。”谢了兀术,扬长而去。

        兀术当即命众军分作几班,开控河道。那金兵知有了活命的机会,哪个不出死力。数万人轮流开挖,不分昼夜。果然第六日清晨,河道挖通。兀术哪敢耽搁,急命启航。金军船只排成一列,依次向前,至午后,金军船队冲出黄天荡,直到了建康北面江上。

        韩世忠见兀术这边一连数曰没了动静,疑有诈,乃命水军斥候进黄天荡探看,见荡中已无金人船队,大惊回报。世忠急令全军启航,往西追来。亏得金军船只大多带伤,桅帆不齐,只二日,眼见便要追上。

        那兀术入了建康江面,已急令番兵驾小艇去建康向王叔挞懒报信求援。挞懒得报,方知兀术还活着,大喜。即令兀术顺江向西南,从秦淮河直入建康。一面又令建康的水师接应兀术。兀术往后退,又怕世忠水师尾追,也入了建康。然世忠船大,兀术船小,难以抵挡。兀术急请王叔挞懒在建康城中张榜,赏千金求破宋船之法。榜挂出去,只几个时辰,便有一王姓宋人揭了榜,又是一个秀才。挞懒差人送王秀才来见兀术。兀术得了建康水师相助,胆气大了,便在江上摆列战船,要来与世忠相抗。

        那王秀才见了兀术,兀术请他上坐献茶,殷勤求教。那王秀才道:“狼主之忧我已尽知,韩世忠船大,借了风势,鼓帆而进。又以钩链扯翻狼主战船。不才有一策,可破世忠。其一,狼主先以一部水军,迟滞宋军,其二,狼主其余各船,抓紧靠岸改装。其船尽弃桅杆船帆,船舱填充沙土,使其不易倾翻。沙土上再铺木板,然后凿穿船板、沙土、船舷,插入大桨。每船左右皆装十数杆大桨,此船名唤折冲船,以人抄桨,可在水上进退迅捷。狼主兵士多备火箭,遇宋船只以火箭射其帆,宋军必败。然此船,有风不出,无风则出。无风之时,宋军船大,移动不便,狼主可一鼓围歼。”兀术问道:“时下正是风季,何日可得无风?”王秀才笑道:“狼主是北国人,不知我江南,虽是风季,也不是每曰都有大风。风刮几日,也会停两日。狼主抓紧改装战船,只需有了百十只折冲船,一待无风,便可大胜。”

        兀术大喜,连叫“天遣先生助我也”。立取千金相谢。

        兀术当即依王秀才所说来办。金军在城中大搜工匠、民夫,夜以继日,只三天三夜,便得了百十艘折冲船。也是天助兀术,船刚造好,第二日风停。兀术即令水军全军冲出,来与世忠会战。果如那王秀才所料,世忠船大,无了大风,转动不灵,那巨帆倒成了靶子。兀术那百十艘折冲船,往来如飞,金人的火箭,乱射宋船的巨帆。只几个时辰,世忠数百艘战船,多已烧得火光冲天,宋军死伤无数。世忠无奈,只得败退回镇江。

        兀术大胜,回建康城内见了挞懒。世忠退回镇江,梁红玉本有军职,又是高宗亲封的护国夫人,见世忠败回,大怒,立马写一道奏章,送往临安,奏请朝廷治韩世忠纵敌之罪。世忠也是惭愧,收罗各处战船,加上自己败退回来的,得战船三百余艘,也改装了百十艘折冲船。世忠倾尽积蓄,奖赏三军,立誓复仇。三军激奋,俱愿效死。世忠再起水师,赶往建康。

        再说建康城内,知世忠整军又来,而岳飞大军在城外已在日夜攻城。挞懒便要弃了建康北返。兀术本不愿意,只是自己的人马,只剩了三万多人。建康城中挞懒的人马,也仅三万,且都已没了斗志。况且挞懒既是王叔又是东路军监军,他要退,兀术也不敢不依。准备了几日,金军顺长江入淝水,经寿春,直往汴京而去。离城之时,兀术本欲纵火焚毁建康,被挞懒拦住。挞懒说道:“此战之后,金宋日后不知如何相处,还是且留一线,日后也好相见吧。”兀术默然。

        此宋金江淮一战,历时十个月。兀术东路大军,金军二十万,刘豫助齐军十万,又得几路增援,总兵力三十五万。从建康北返时,跟随兀术与挞懒退走的金兵仅六万人。算上挞懒在楚州、得胜湖等处折损的兵马,粘罕从中路军中调往牛头山而折损的兵马,江淮一战,金军战死不下二十万,兀术是大败而归。金国原本人少,次役可谓大伤金国的筋骨。此役之后,金兀术数载不敢再犯江南,东南半壁一时得以安宁。

        欲知后事,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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