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时隔多年，陆景之依旧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何会有这般觉悟。
但随着事情逐渐淡出人群视野，他也渐渐将此事抛之脑后，甚至有些时候还以为自己记错了罢。
今日傍晚时分，他例行前往郊外的土匪窝查探情况时，却收获到了一些意外之喜。
那人说，当年他被人收买，对方要他潜入尚书府偷偷存放一些物件，事成之后支付五百两黄金作为报酬。
那人说罢，又灌了一口好酒，眼神已经逐渐迷离，但依旧在那与下属谈天说地，吹嘘着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
屋檐上的陆景之听完后，记忆深处的疑惑再次浮现出来，但此时的他已非彼时，也知晓若是土匪所言果真如此的话，这朝廷上必将掀起一番滔天巨浪。
所以沉思许久后，陆景之最终来到了自己好友这边，想要看看对方能否帮自己查出一丝丝线索。
听完陆景之口中所述的全部过程后，男子也十分罕见的沉默了。
闯荡江湖这几年，他也不是没听过这件事的相关传闻，也曾派人去专门查探这些传闻的由头。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暗中似乎有人试图阻止他这般做法，每次查到关键时刻，线索总会莫名中断，让他无从下手。
“确实有听说过这件事的蹊跷之处。”
男子抿了一口茶后，望向另一头的陆景之。
“我记得那年游街示众的队伍中，并没有顾栖兄妹两人。”
历年间，诛了九族，穿上囚衣后，待到时辰到来之时，囚犯们必将当街示众，游走一圈，最终来到京城西南处的斩首台上，了结一生。
可那天，游街的队伍中唯独少了顾栖兄妹。
对此，禁卫军对外声称是在领命前去尚书府捉拿犯人的时候，顾栖兄妹试图反抗却被当场击毙，故才没有出现在游街队伍中。
但事实果真是如此吗？
听着男子的话，陆景之了然的挑了挑眉，这才想起自己那天似乎也没看到顾栖。
“这些年我也听过不少传闻，有人说曾经在京城郊外遇到了一对与顾栖两人相似的兄妹，也有人说当年尚书大人两袖清风，为人正直，怎么可能私藏与敌国来往信件。”
“可不管如何，这件事多少有些不太对，只不过我还未查清罢了。”
男子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不准这些年自己追查此事到底是为了还当年事一个真相，还是说自己不甘认清现实的执念。
回想这些年江湖中人前来他这边重金求事的情况并不少，而自己也能够将事情办的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故名声才会越做越大。
可现如今就偏偏只有这么一件事让他困扰多年，甚至到现在还未查出一丝破绽。
这叫他如何服气？
“所以说当年通敌叛国之人，很有可能并非是尚书大人，而是另有其人？”
陆景之本想端起茶杯，但想了想后还是将那手收了回来。
清新寡淡，倒不如一壶酒来的实在。
另一端的男子摇了摇头，末了突然笑了一声，眼中满是笑意。
“陆公子不是天生反骨吗？怎现如今竟对这点小事如此上心？”
身为好友，男子自然知晓将军府内部一些事，也知道陆景之一直以来的形象不过是用来迷惑世人的视线罢了。
所谓天生反骨，不过是没有听从父亲安排进入军营，为国效力。
但在背地中，陆景之可是江湖中人闻之色变的黑夜鬼煞，一到夜黑风高之时，他便偷偷潜入土匪窝。
轻则失财，重则灭寨。
正是因为如此，近几年男子并不是没收到过土匪重金追查陆景之身份的单子，但最终都被他暗自压了下去。
他知道陆景之此番作为并非是想要与江湖为敌，而是想要找寻当年将夏安姬残忍杀害之人。
然后，为母报仇。
只是一直到现在，陆景之依旧没有找到，除了一个月牙印记外，他对其余状况一无所知，所以只能一个个排查。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我为何不能也如常人一般？”
陆景之说罢，抬头望了望窗外。
此时月色当空，早已过了四更，估摸着时间，顾筱差不多也该回到寝室了。
“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有什么消息相互告知，时日不早了，先走一步。”
陆景之将手中的茶杯一口饮尽后，出了酒楼，按原路返回，成功在顾筱回来之前率先到达寝室。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顾筱这番归来后并非如同先前几次那般蹑手蹑脚回到自己床榻，而是一反常态先来到了自己床边，一言不发盯着自己，让人琢磨不透她的想法。
陆景之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露出了什么破绽，以至于让对方这般警觉。
回忆结束，望着面前人儿那紧张而又凝重的面孔，陆景之打算反客为主，也学着她的模样试探一番。
“昨夜确实睡得不错，清风徐来，舒缓人心，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兄在睡前将窗打开了罢，屋内透着丝丝凉意。”
陆景之一边说着，还不忘抬眸看向窗户方向，只是那几扇窗皆是紧闭状态，一时间氛围有些尴尬。
顾筱明白，陆景之口中那所谓的凉风，应该是自己出门时一个不注意从门口吹入，并非窗户。
“对了，昨夜朦胧间我依稀瞧见顾兄床榻上空无一人…”
陆景之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望向顾筱说了这么一句，只是后面，他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轻笑一声。
“可能也是我睡迷糊了，看错了罢，顾兄怎么可能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去呢。”
陆景之神态自若，让顾筱一时间找不出一丝破绽。为了避免讨论太多引火烧身，顾筱决定将话题终止。
“陆兄所言极是，许是那时候我起夜了罢。”
顾筱轻笑两声后，快速将自己东西收拾妥当，起了身朝着陆景之微微颔首，“我已收拾完毕，先走一步。”
望着顾筱匆匆离去的背影，陆景之那笑容一瞬间凝固。
今日天气阴沉，虽说随时有倾盆大雨之势，但微风徐来，没了艳阳高照，也算是叫人身心舒畅不少。
在这般情况下，唐毅提议来一场蹴鞠比赛。
顾筱一听，小脸微微皱起，对于这个安排百般不情愿。
她还是尽量减小与人接触的机会吧。
正想着，那边的唐毅早已将人分好，毕竟他小侯爷威名在外，再加上在场的皆是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一时间竟也没人反驳他的这般举动。
环顾一圈后，唐毅将视线停在了那试图远离场内的顾筱。
“顾晓，你就和我一组罢，我定会罩着你。”
唐毅不知顾筱心中忌惮，直接穿过众人来到顾筱身旁，又是一个伸手一捞，将人揽在怀中，洋洋自得的望着她。
“你放心，本小侯爷玩这蹴鞠还未输过，跟我一组，你就等着赢下这场赛吧。”
被人揽着的滋味并不好受，顾筱稍微动了动身子，却依旧无法挣脱，只能认命般的在那望着唐毅。
“小侯爷您就放过我好不？小的手臂伤势还未好全，您就这般倒腾，也不怕我伤口再次破裂，又是几日的调养？”
顾筱说罢，象征性的抬了抬自己的手臂，上面缠着的布条清晰可见。
“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不过两三天呢，要我说啊您还是自个儿玩去吧，我在旁边为您加油助力。”
顾筱象征性的拍了拍唐毅的手臂，趁着对方愣神的劲，灵活一转，成功逃离唐毅怀抱。
不远处的陆景之见状，终于忍不住噗呲轻笑一声。
被拒绝的滋味并不好受，更别说旁边还有这么一个陆景之在看着自己热闹，一时间，唐毅微微有些窘迫。
“罢了罢了，那你就在旁边休息罢，等会儿就让你瞧瞧我小侯爷的风采。”
唐毅摆了摆手，重新敛好神色后，嘴角上扬，勾勒着一抹坏坏的笑容，风流无比。
不得不说他生来就长着一副好皮囊，一举一动间尽透洒脱随性气质，让人不自觉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可顾筱心中只想着如何查清真相，让自己重新回到现代，对于其他事自然也没有多放在心上。
蹴鞠场地设置在先前骑术课程那个空地上，两队人马分配好后，顾筱便自己寻得一处阴凉的地方做好，撑着脑袋在那望着场中那一群人，心思明显不在那上面。
手臂上的伤差不多好全，但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接触，顾筱依旧将白布缠绕，维护好自己伤残人士的人设。
除了她之外，还有不少瘦弱的学子被人嫌弃，也纷纷学她那般做到一旁看着，眼中皆是想要上场的渴望。
顾筱环顾一圈，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后来她仔细看过去一遍，终于知晓自己这般察觉究竟是所谓何处。
柘皓月不见了。
虽说他们现如今不过是课间玩闹而促成的赛局，但所有学子都跃跃欲试明显被这蹴鞠所吸引，唯独少了柘皓月一人，这其中不免让人浮想联翩。
看来这人果真是如传闻一般不近人情啊，顾筱心中暗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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