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13.4w营养液加更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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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服近期都在游戏里“跨境执法”。
不知道「一拳打爆地球」老师在想什么, 祖岐生轻易改变了很多事,最明显的就是, 玩家更有“理性”了。
他们会真的思考现在自己的状态, 到底适不适合离开金融街后的生活。
所以,尽管坚信自己能离开的依旧是少数,这些玩家的作风也比之前不知收敛了多少。
关服的呆毛小鸡说, 这是因为祖岐生在把金融街秩序, 向现实世界靠拢。
这里和现实世界的区别有太多,无法忽视的是, 现实社会秩序不会把人逼迫到极限, 比如不去交易所变卖自身, 就死路一条的程度。
祖岐生受过多方“救助”, 有学有样, 也在金融街搞起了“救助”的概念。
但又没那么单纯。
关服和呆毛小鸡都不知道地球老师这么做的根本目的。
不过呆毛小鸡说, 自己已经找对面小鸡严厉警告过,靠它不凡的威慑力,对面小鸡肯定会十分重视他们的需求, 并及时向地球老师反馈。
关服信了, 感叹:“哇, 不愧是呆哥, 原来你不止是喷子小鸡,还是德高望重的喷子小鸡啊!”
呆毛小鸡很费解,宿主怎么连夸带损, 狂啄他猫脑袋:“少废话, 干你的活!”
于是, 关服继续该干嘛干嘛。
抛开已经是过去式的刑警身份, 孟裕安本质是特九处干员, 他要和同事一起尽可能收集这里的所有情报,并找机会传递出去。
金融街的结构不外那么几大块:游戏中心、投资中心、交易所。
孟裕安的同事很靠谱,以前似乎是文职,能将孟裕安搜索来的内容以精简又准确的书面陈辞记录下来。
而看了同事的记录,关服有种微妙的感觉——
“我怎么觉得很像我们的模式啊?”
在游戏中心进行游戏,约等于平时接委托干活,按照委托评价拿取信用点。
但真要赚大的,必须像地球老师那样,用其他方式来加大筹码,塑造明星专员,让作者“投资”。
他们也有商城,能卖的东西很多,还能把系统挂上去给卖啰。
呆毛小鸡尖锐抗议:“人权!我们最看重的就是人权!那个祸害「意难平修正」的杂种踩线最严重的不是经济损失,是人权!——金融街哪儿来的人权!”
关服被小鸡嘴巴啄得喵喵叫,不得不一个腰子翻身,把呆毛小鸡叼嘴里,才免受其苦。
关服还是觉得很像。
同时,他都觉得像了,按照智商排序,地球老师应该也有这种感觉才对。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他们企业也不是第一次“创意共享”了,连迪o尼都敢擦边呢。
关服很快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继续调查金融街,并在游戏时候强制平局,来减少部分玩家的破产概率——他也体会到祖岐安的快乐了。
「王大师」真不错!
只要把行为控制在人身伤害的边缘,不被罚款也能强行武力控制局面!
就是特九处的同事看他的眼神怪怪的,犹豫再三,劝他自首。
说特九处不是法外之地,要是以前有过非法审讯的前科,还是主动交代为好。
孟裕安解释半天,锤人不致伤属于天赋,不是以前非法审讯练出来的。
他还想把这天赋写进设定集,被呆毛小鸡又是一顿喷。
呆毛小鸡细声说:“你要是敢写,我就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锤人不致伤。”
地球老师的小鸡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门的,说需要一场天降正义。
小黄鸡只说了时间地点,和大致会发生的事,没更具体的情节。
关服马上就想找地球老师沟通。
他还挺高兴的,虽然之前地球老师的意思是各过各的,但要是能携手并进,他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小黄鸡直接拒绝了意识海连通。
“宿主不想除了我之外的生物进去他的意识海。”
小黄鸡快把下巴抬到天上去,正太音下的每个字都带着满满的炫耀,就差没指着呆毛小鸡的呆毛说“我宿主对我天下第一好”了。
呆毛小鸡冷笑:“他甚至不愿意给你取个名字——告诉它,宿主,我叫什么!”
关服:“……你成熟一点,呆哥。”
呆毛小鸡冲小黄鸡扬扬下巴:“听到没有?”
小黄鸡叹气:“哎,你不懂,我宿主从不分什么你啊我啊,他都说‘我们’。”
关服:“……”
呆毛小鸡:“……宿主,你再酸对面系统,我真的要发火了。”
小黄鸡花了十分钟说明情况,又花了半小时炫耀,然后心满意足跑了。
关服本想按时去“天降正义”的,好巧不巧,曾劝他自首的文员同事连输了几局,手里资金不够。
同事想趁着机会去交易所一探虚实。
同事不属于主要角色,关服没能提前知道他的安排,等关服知道后,马上让呆毛小鸡找人。
在之前,祖岐生对孟裕安说过,要是想离开,就绝对不要碰交易所。
他确实赶上了,一个反扣锁死同事的手环,严厉警告他先别碰交易所,还给他转了笔资金当游戏押金。
这边处理完,已经过了和地球老师约好的时间。
关服跟赶场似的,急忙往祖岐生的住所狂奔而去。
“我现在这么急切冲过去,符合逻辑吗?”他还不忘向呆毛小鸡确认。
呆毛小鸡:“符合,同事要去交易所交易,你在此时想起了祖岐生的话,现在觉得后怕,想直接找他问清楚交易所的危险性。”
它催促说,“你跑快点,那边……要开始焦灼了。”
祖岐生把喻言手里的公款全部收了回来,破天荒给他放了个假。
喻言没地方好去,他平时就住这里。
放假听着很自由,也只是能暂时丢下工作,回他的房间呆着。
“小祖已经回来很久了,在卧室一直没出来。”喻言说。
“嗯。”室内灯光下,祖岐生稳坐在沙发里,看着手里的市场分析。
老板比之前还忙,喻言自诩也算是接触了一部分老板的产业,但依旧不懂他在做什么,或者想做什么。
可他的确很长时间没问过小祖。
喻言不认同网上的那些闲言碎语,金融街的人脑子都坏了,干什么都要分个利弊得失。
哪个正常人会在亲情里考虑这些啊?
喻言又想起自己家里两个老祖宗,他们也经常吵架,念大学之前,他们成天在家里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
他妈指责他爸是个废物,对家庭一点责任感也没有。
他爸说他妈懂个屁,什么叫他不管小卖部,进货送货哪个不是他干的,他妈就负责收钱,可把她能坏了。
吵到最后,他们又把矛头指向喻言。
说爹妈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他,供他读书,供他吃喝不愁。
要不是有他,他们早离婚各自潇洒了。
怎么父母吵起来,做儿子的反而事不关己。
喻言还记得自己在那个时候说,那你们离婚啊,没感情就离,少扯我说事。
喻言知道自己爹妈之间早就没什么所谓的爱情了,茶米油盐里谈这个总觉得格格不入。
但没感情也不是一定要分开,何况不是真的没感情。
他也总觉得,他老板不是没感情。
你不能强求一个玩家既要有一颗顽石板坚强的心,还要他的心在特定时候变得柔软。
这里是金融街呀。
祖岐生在此时抬头,喻言已经完全记住了老板的模样,虽然他没感想,但应该属于教科书式的好看,光是口头描述都能拿去当整容模版。
“回你的房间后反锁上门,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祖岐生说。
喻言:“您要找他谈谈吗?”
“嗯。”
“好好好。”喻言松了口气,他早觉得这俩兄弟该认真谈谈了,总不能一直互相不搭理,这算什么事?
“要是有什么事我帮的上忙的,叫我就行。”喻言进房间前还再三强调,“记得叫我啊,老板。我现在是夜猫子,睡不了一点,您一喊我就出来。”
祖岐生点头。
喻言进房间后,祖岐生去到存酒柜给自己斟满一杯威士忌。
这瓶酒几个月前就被祖岐安偷偷开了喝,喻言来后遏止了歪风邪气,现在倒完一杯,只剩个底。
祖岐生从不喝酒,酒精容易麻痹神经,而生活里有太多需要做决定的事。
他浅浅抿了一口。
麦芽香带着写果甜,如果能适应强烈酒精味,这或许也算口感尚可的饮品。
祖岐生端着酒杯,直接推开了祖岐安房间的门。
房间没开灯,祖岐安给自己房间装了投影仪,四面墙都是循环播放的影像。
他把又宽又冷的房间,打造成了他们来金融街之前生活的逼仄一居室。
一居室比现在的大房子有生活气息得多,除了靠墙的床,房间最重要的就是居中的小桌,平时两兄弟就在桌边盘腿坐着写作业。
偶尔会有零零散散的糖果和巧克力,是祖岐生同学送他的。
早餐店老板把当天没卖完的馒头便宜卖给他们,用塑料袋套着,当他们的第二天的早餐。
祖岐安很容易饿,常磨着祖岐生,说他这算提前预支,晚上把馒头啃了第二天早上就不吃了。
贫穷到底是什么滋味呢?
对于那时的祖岐生而言,贫穷就是兄弟挤在一起的小床,潮藓爬上的斑驳墙壁,冬天脚上爆开血肉的冻疮。
深夜楼上的咳嗽声好像直接在耳边响起,他没功夫在意,他在想要怎么搞到钱,拿去给祖岐安买校服。
贫穷不是活不下去,只是让人很难喘息。
他们在某个地方卖掉了童年,然后费力成长,学会的第一件事不是祈祷,而是抛弃羞耻,将冷硬的馒头视为最美味的食物。
一天,一天,又一天。
祖岐生并不排斥过去的生活,就像他也并不追求现在的环境,他有些忘了,为什么在手里宽松之后,会买一间这么宽敞的房子。
是要证明什么,还是要弥补什么?
不过祖岐安打造的“过去”也不是一模一样,桌上放着的不是糖果、巧克力和馒头,香烟盒被随意扔在桌腿边,桌上搭着没叠好的t恤——他从喻言衣柜里抢来的t恤。
祖岐安套着件很大的白色t恤当家居服,宽松,松软,光着脚在桌边盘腿坐着。
见有人进来,他下意识弯腰去捡脚边的烟盒,动作卡在一半,整个人软下来,弓着腰坐了回去。
他没想到祖岐生会突然找他,手里还端着酒。
就像他同样想不到,他哥在许久未沟通后的第一句话会是——
“你记得来金融街之前的事吗?”
祖岐安:“记得。”
“我想知道你印象最深的是哪件。”
祖岐生坐在了他面前。
衣冠楚楚的男坐着和他身份不相符的动作,却很流畅自然。
就和以前一样。
祖岐安印象最深的是一次“犯罪”。
放学后,他背着书包往家走,他们住的地方离学校有点远,中间有座开放公园。
前面是勾肩搭背的同学,祖岐安不想走太快,和同学撞上。
他同学总是喜欢凑上来和他嘘寒问暖,眼神表情语言都带着很强的居高临下。
虽然他哥说,没有居高临下,那是正常人面对可怜人的善心,但祖岐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在公园里逗留了会儿,放学时候太阳正晒,在草地上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祖岐安是被香醒的,公园的夜市开了,各种食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勾得他口水直流。
祖岐安闻着味儿找去一家小摊,他兜里没钱,看着黝黑石子上热腾腾的烤肠,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
看着好香。
闻着也好香。
还滋滋冒着油。
老板露出笑,温声问他要点什么,他下意识指了指烤肠。
老板问他要几根,他说两根。
拿到两根烤肠,祖岐安才想起自己没钱的事实。
他应该说对不起,然后把烤肠还回去,他哥在的话就会这么教他。
但祖岐安拿着烤肠,拔腿就跑。
老板和他隔着摊桌,可能也没想到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孩居然会吃霸王餐,反应过来后才追上来。
祖岐安本来能跑掉的,他运动神经一向过硬,人又小,在公园窜来窜去,足够灵活。
但他哥把他逮住了。
祖岐生看着很急,额头全是汗,看到他之后才松了口气。
他哥说看他没回家,一路找了好久,说完看到他手里的东西,问:“你哪儿来的钱?”
祖岐安着急道:“你能不能回家再问?哎呀……”
老板也赶了上来,瞧着凶巴巴的。
祖岐生把他拎回老板摊位,道了很久的歉,祖岐安在旁边灰溜溜的,还很不服气。
老板最后也没为难他们,烤肠串好还上了调料,没法卖,干脆送给他俩。
还给祖岐生多包了两根煮玉米。
“饿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你们还小,不要养成坏习惯。”
祖岐生表示了感谢,把祖岐安领回了家。
“别乱跑,我认真的,你虽然脑子不行,但脸像我。”祖岐生说。
“你不碍事的话我能跑掉。”祖岐安还在强调。
他哥把两根冷了的烤肠都塞进他嘴里。
“闭嘴吧你,下次把你脑子按烤盘上一起烤了。”
“听着,不要为这小事犯错,不划算,只是在消费信用。”
祖岐安还嘴硬,强词夺理:“你不要看不起小事,能做的小事不去做,这就是浪费!”
他哥又把还热着的玉米塞他嘴里。
玉米够大,把祖岐安嘴巴撑满,让他再也说不出道理。
“你要是今天去抢银行,我帮你跑,我和你一起跑。这就是区别,你明白吗?”
祖岐安不明白,但不妨碍他啃玉米。
这话题到此为止,他们之间一直是如此,祖岐生说他听不懂的话,他该吃吃该喝喝,追问会显得自己像个傻子。
就和他一听祖岐生说起尿床往事就急眼一样,祖岐安还好面子。
他哥应该是不声不响干大事的类型,而且道德感和法律意识极强,强不是因为他是捍卫者,而方便灵活运用。
那祖岐安就跟着呗,还能咋,真把自己脑子按烤盘上滋哇作响啊?
……
“烤肠挺难吃,肠衣裂了都不入味,玉米倒是不错,但是塞牙。”
祖岐安说,“我记得这个。”
祖岐生:“我也记得——你当时是什么感觉?”
祖岐安有些不舒服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反感这个问题:“你神经啊?”
祖岐生没说话,只等他回答。
“你别和我掰扯这些,有事说事,问问问,你有什么事需要问我的,不一直都是自己拿主意吗?”
祖岐安越说越烦,“搞得像我什么感觉很重要似的,你什么时候在乎过我什么感觉了?”
祖岐生抿了口酒。
他尝了两口,判断威士忌并不适合自己,于是把桌上的衣服挪开,玻璃杯轻放在桌面,冰块碰上杯壁发出脆响。
“确实。”他说,“我不在乎。”
“你现在滚出去,我不动手。”祖岐安凶狠地说。
“我不在乎,但我想知道,看能不能作为参考。”
祖岐生淡淡地说,“我们都需要一些东西来当参考,就像你对我动手的时候考虑不到轻重。”
“因为你卖掉了恐惧,就算我死了,被你亲手掐死,你也不会害怕,也不会自责。”
“我——”
“你只会茫然,你对一切需要有恐惧和自责反馈的感情都相当茫然。你不用反驳,我也卖过一些东西,我很清楚。”
祖岐安直觉自己不应该听,他会更生气。
他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了,那些过去并不严重的事在滚雪球,而他哥的话会把他钉死在原地,让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碾平。
祖岐生自然不在意,正如他所说,他不在意弟弟的任何感受。
“每次开始思考你的事,我就会很茫然。”
他诚实说,“其实这也是种另类的反馈方式,我们都清楚自己变卖了什么,就和选词填空一样。茫然的时候就能知道是什么感情在作祟。”
“可是小祖,最近,我茫然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已经影响到了我的生活。”
祖岐安听见他说:
“我卖掉的东西也就那么几件:焦躁,胆怯,还有对你的感情。”
“很值钱,比我想象的还要值钱。你知道交易所的规矩吗?他们讲稀缺性,越少的东西出价越高,所以其实我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着急,也不会轻易害怕。”
“我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喜欢你。”
祖岐安听完后脸色就变了,他几乎得掐住自己腿才能安坐,用微微颤抖的语气说:“你卖了什么?”
祖岐生好脾气重复了一遍:“焦躁,胆怯,还有对你的感情。”
祖岐安脸上血色褪尽。
他……很茫然。
巨大的茫然快把他吞噬了。
要选词填空吗?
祖岐安只卖了两样东西,一是恐惧,一是自责。
选哪个填?
难道选词填空还有多选题?
“交易所很狡猾,它太了解怎么给东西增值了。”
“当你卖了你认为觉得不重要的东西,那就留下了缺口,缺口没办法补全,只会变大。”
“它的稀缺性消失,但针对个人的需求性无限拔高,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其实你以前不在乎的东西完全配得上它的价格。”
祖岐生叹气:“这很碍事,小祖。当我能用逻辑判断大部分事情的时候,不属于逻辑的东西又来妨碍我。”
祖岐安:“你是说,我妨碍到你了?”
祖岐生毫不作伪点头:“你的存在和你给我带来的影响,已经无限妨碍到我了。”
“你再说一遍?”
祖岐生这次没迁就,手指点在桌面:“我给你两个选择,小祖,你只有两个选择。”
“一,现在就杀了我,当然,你也会破产而死。”
“二,你不动手,我申请对你的借贷仲裁。”
祖岐安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又或是还在茫然,他就跟那两根烤肠一样,明明肠衣都被烈火烤破了,但依旧什么味道也没有,上面附着被人为添加的调料。
祖岐生突然想起来似的,问:“所以,你现在知道买东西不付钱,和抢银行的区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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