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

　　云伽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再次坐上厉明渊的车。
　　她是一时被时麦激了下上头了，此刻回过神来，未免有些尴尬。
　　“云小姐习惯就好，”厉明渊道，“生意场的交易都是这样，峰回路转。”
　　云伽知道他在揶揄她昨晚的拒绝。
　　她没说话，一脚油门，在厉明渊低低的笑声中开车远去。
　　这一次，厉明渊不急。
　　如果说昨晚是突来兴致的迫不及待，那今天，就更像温水煮青蛙，慢慢看着一只桀骜不驯的小狮子，臣服于他。
　　两人在电梯里隔着一段距离，云伽在前，厉明渊在她侧后方。
　　他的视线像蛇一般紧紧缠绕着她，几乎快要吐出蛇信子了。
　　云伽强装镇定。
　　电梯门开，厉明渊上前一步，刷卡打开房门。
　　他不着急进门，反而是侧过身子，伸出手掌，做了个邀约的姿势。
　　“云小姐，女士优先，请。”
　　云伽看也不看他，挺直胸膛走进去。
　　刚踏入房间，手臂被人用力往后拉回，她整个人天旋地转，很快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后背抵在冰冷的墙上，面前是男人滚烫的躯体。
　　云伽身子微微颤抖，喉间发出一声低吟。
　　厉明渊动情地吻她，舌尖摩擦着她细细的伤口，像是在舔舐上好的佳肴。
　　他的手一路向下，把住她的腰，掐了一把。
　　云伽痒得不行，软软地哀求他。
　　沸腾的情欲立马爬上他的眼底。
　　他眸色一沉，弯下身子，横腰抱起云伽，向屋内走去。
　　满室旖旎。
　　-
　　眼看着云伽跟着厉明渊离开音色，时麦松了一口气。
　　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却不想经过过道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时麦想了想，跟了上去。
　　果然是程牧。
　　他背对着她，面前站了一个女人，似乎是在哭。
　　程牧拍了拍那女人的肩，女人便顺势抱住了他。
　　他的身子顿了顿，却没有拒绝。
　　时麦眯了眯眼，即便已经做好准备，亲眼见到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恩爱缠绵的模样，心里依然憋着一股子气。
　　忽然，身后有喝多了的客人撞到时麦身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程牧回过头便看见了时麦。
　　他的眼里有短暂的错愕，但很快敛了下去。
　　他没什么表情地看了时麦一眼，回过头对着那女人宽慰了几句。
　　女人听了他的话，便乖乖离开了。
　　时麦倚靠在墙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这场好戏。
　　程牧也懒懒地看着她，“这可不像是一个妻子看见丈夫和别的女人待在一起的反应啊。”
　　她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那请问程大少爷，我应该是什么反应？跑过去给那个女人一巴掌，质问你和她的关系？”
　　空气中有短暂地安静，两个人都静静地看着对方，尝试从对方的表情里读懂什么。
　　最后，时麦站起身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我对你的红颜知己没兴趣，只一点，别玩儿到明面上，你要是当众拂了我的面子，就别怪我找个男的来你程家登门做客。”
　　程牧的眼神一点一点变冷，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时小姐大可试试看。”
　　“今天这种当着我的面儿你侬我侬的戏码，再有下次，程少爷，我们走着瞧。”
　　说罢，时麦利落转身，离开酒吧。
　　-
　　帝豪酒店套房内。
　　云伽的身子软成一滩水，整个人像是被撕成了两半，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厉明渊就坐在边上看着她，一只手空出来，点了一支烟。
　　云伽皱眉，淡淡开口，“其实我不喜欢烟味。”
　　厉明渊吸了一口，轻轻吐在她的脸上。
　　“是么。”
　　真是个明目张胆的浑蛋。
　　云伽懒得理他，又看向碎成几片的衣服，有些无语。
　　“我明天叫明恩送衣服来。”厉明渊走向浴室，“你今天就睡这里吧。”
　　云伽微微有些诧异后，没有拒绝。
　　厉明渊洗的时间有点长，出来的时候，云伽已经快睡着了。
　　他碰碰她的脸。
　　“去洗一下。”
　　云伽迷迷糊糊的，哼哼了两声。
　　厉明渊挑了挑眉。
　　“我抱你去？”
　　云伽又哼哼。
　　厉明渊抱她去浴室，过程中没忍住，又把她按在水里来了一次。
　　云伽连连求饶，到最后声音都带了哭腔。
　　这一夜睡得很沉，天还未亮，云伽便被电话铃吵醒。
　　她看了一眼来电人，瞬间清醒。
　　害怕吵醒厉明渊，她躲去卫生间接起电话。
　　“妈妈。”
　　云伽轻轻叫了一声，忽觉鼻尖酸酸的，差点就要忍不住。
　　她捂住自己的嘴，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伽伽，怎么了？怎么声音不对劲？”母亲林兰关切问道，“是不是妈妈吵醒你啦？”
　　“没有，”云伽道，“我刚在刷牙呢。”
　　林兰笑了笑，“伽伽啊，对不起啊，前段时间阿屿家里有筵席，忙了好久，你看你回国这么久，妈妈都没空来看你。伽伽，最近过得怎么样？回国后适不适应？”
　　云伽闭了闭眼。
　　她进监狱的这两年，一直瞒着父母。
　　父亲本就重病在床，若是让母亲知道自己也出事坐牢，怕是让老人家没有指望了。
　　进监狱前，她把自己的电话卡给了时麦，骗父母说出国封闭集训两年。
　　时麦定时定期和云伽父母联系，里面有一些云伽提前录好的音频，为了防止露馅，每次都是匆匆挂断。
　　出狱后，因为母亲在贺屿家，也不知是不是贺屿故意，母亲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连出来见她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可是现在，她依然不敢和母亲坦白贺屿的真面目。
　　母亲毕竟还在贺家，要是有个什么闪失……
　　她赌不起。
　　“妈，我很好。你看我现在也回国了，以后挣钱的事儿交给我。你尽早从贺家出来，以后有我养着你，好吗？”
　　林兰叹了口气。
　　“伽伽，你刚回国，工作还要慢慢找。你爸爸在医院的开销，一天都是小一千块钱，这些年，阿屿断断续续给了我许多钱，那我总不能白要人家的，打了借条，也只能我自己干活抵债。不过你别担心，阿屿对我很好，家里的活也不累，我吃好喝好，日子舒坦着呢。”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云伽的心里发出。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报仇？她拿什么报仇？
　　父亲躺在医院里，母亲自以为欠了贺屿天大的人情。
　　光是钱这一关，她都不知道能不能跨过去。
　　挂断电话，云伽站在浴室镜子前。
　　看着好端端的一个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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