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逢年过节

　　日子总是很奇妙，你去关注它的时候，它会走的很慢，你不去关心它的时候，它又会悄悄溜走。

　　从初三开学，秋后老虎的日子让每个人都有一些烦躁，但还没来得及去发泄脾气，一回神就到了寒风刺骨的冬天。

　　再一眨眼，就放了寒假，离中招考试只剩下一个学期了。

　　放假在家的余渊除了睡觉，还是睡觉，日子平淡的如清水一般，无任何斑斓色彩。

　　除夕，也就是俗称的大年三十。

　　腊月二十九晚上，余渊早早就把新年衣服整整齐齐摆在床头，期待明年有新衣服穿，新的一年就能有个好心情，但年轻的心无论如何也沉淀不下来，十分迫切，怎么也等不到大年初一。

　　大年三十，还在睡梦中的余渊被余有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所惊醒，迅速穿好新衣服，起来吃早饭，而后打扫卫生，帮赵仙忙着厨房的事情，一切有条不紊。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习俗，地域差异越大，习俗也就越大。

　　年夜饭有的家庭是在中午，有的是在夜里。

　　余渊祖上是从其他地方搬过来的，所以和小小的村子是有些不同的，余渊曾劝过父亲余有要不也入乡随俗，也改成上午过年？却被余有狠狠教育批评一番：“胡闹，这哪能是随便可以改的？这是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肯定有它的道理，别人是别人，自家是自家，以后你自己成家了，也是晚上吃年夜饭，不然就是不孝”，一下被上升了伦理高度，余渊只有乖乖听话。

　　终于听过了家家户户热热闹闹的鞭炮声，熬到了晚上。

　　赵仙厨艺不错，一家三人，做到了四菜一汤的年夜饭。糖醋鲤鱼，红烧排骨，鱼香茄子，炝炒莲白还有一个紫菜蛋花汤，桌子上还摆起了自家酿的药酒，满满的温馨。

　　“明年就要初中升学考试了，还有几个月时间了，在家也别老是只顾着玩，多看看书”，赵仙给余渊夹着菜。

　　“不好好读书怎么办？像我们在家干农活吗?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也挣不到几个钱，学校都说知识改变命运，总是有它的道理的”，父亲余有补充着。

　　低头吃饭的余渊含糊不清地敷衍，父母双亲言语不停混合敦敦教导，就这样吃过了余渊认为并不怎么愉快的年夜饭，本愉悦的心情有了一丝沉重。

　　是啊，还有半年时间就中招考试了。

　　知识改变命运？自己的知识怕是改变不了了，最多只满足于出门认识路标，做生意能算得清帐了。自己也曾幻想能够成为一个学霸，但天生对学习都没兴趣的自己硬着头皮只会让自己心力憔悴，并无收获。

　　余渊第一次感觉到了累，心累。

　　夜色渐临，跨出大门，家家户户门口都挂起了大红灯笼，远处山上也有着零零散散，忽明忽暗的依稀灯火。

　　隔壁调皮的小孩子三三两两聚堆，玩着各样各式的鞭炮，不亦乐乎，小孩子都是没有烦恼的，不被大人打，过年有新衣服，有压岁钱，还有吃不完的零食，不开心都难。

　　现在过年不是没有年味，只是曾经觉得有年味的自己长大了，不再满足于曾经的快乐。

　　在路口的余渊等到了吃完饭晃悠下来的邵阳，两个人约好了去邻居家打牌跨年。

　　四人一桌的牌桌，桌子上摆了待客用的瓜子糖果，橘子，烤火炉放在桌子下面，火红的炉光也映得每个人脸色有些发红，颇有红红火火过大年的氛围了。

　　都是同龄人，聊天的话题也多了起来，你说你们年级好看的姑娘，我附和一句哎我知道这个人确实挺好看的，我说我在班级里面多厉害，别人多怕我，他说一句就你念检查多，不出名都难，一人说去哪里玩哪里好玩，一人说不行那里去多了不好玩，要去新的地方，那里怎么怎么好。

　　你一言我一语，相互拆台，偶尔附和，倒也是欢笑不断。

　　余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四十分了。

　　“走了，走了，回去放鞭炮了，等会再来虐你们”，余渊抬起屁股，顺手又拿起一把瓜子。

　　邵阳跟着说：“等放完鞭炮再来，今天晚上通宵熬年，我要把输的钱给赢回来”。

　　······

　　过年无非就是这几样活动，年夜饭，新衣服，放鞭炮，打牌，熬年，吃饺子，上香，走亲戚。

　　这一切的活动都让余渊觉得有些无趣，因为没有了精神支撑，让余渊感觉自己就是行尸走肉一般，没有追求，没有向往，也没有期待。

　　又是大年初三了，今年余渊十五岁。

　　余渊的生日时间比较好，正值过年，所有店铺都还没有营业，只有在家过生日，亏得年货比较多，经得起一拨人造。

　　金夕，符客，符卫，喻亢，王喻，程何，还有金夕他们学校的几个女孩子一起来凑热闹，王怡，王雅，马雯，贾晓。

　　一大拨人，不顾冬天寒冷，难得起个早床，相互之间约会着时间，在太阳初升的时候就集合完毕，又相互商量着准备生日礼物。

　　精致的精品店没有开门，小礼物也准备不了。还好路边小超市，家就是超市的好人们按时开门，过年的好处就是钱多，一个比一个奢侈大方，男孩子一人带两包好烟，女孩子就省去礼物这个环节，去余渊家下厨做饭。

　　······

　　这天早上，赵仙要回娘家，余有作为女婿，没有理由拒接，余渊个孩子，过年放假在家睡懒觉起不了床就情有可原了。

　　赵仙知道自家儿子余渊过生日，早上特意煮了面和鸡蛋，当作生日礼物，压岁钱大年初一就给了，所以面和鸡蛋也不算草率，重在心意。

　　赵仙还知道，十四五岁的年级，正是互相攀比的叛逆时期，早上回娘家前，除去避开余有偷偷塞给余渊的两百块钱，还把各样菜都给准备好了，生怕给余渊丢了面子。

　　蒜苔牛肉，青椒皮蛋，盐酥花生，油炸土豆。

　　清蒸鲤鱼，醋香肘子，酱香鸭子，芋头烧鸡，糖醋排骨，酸菜肉丝，炝炒莲白，清炒花菜。

　　西红柿鸡蛋汤。

　　余有准备了一条好烟，两瓶好酒，一箱啤酒。

　　余渊也早早起床，烧好了茶水，邵阳帮着生火取暖，院子里面的桌子刚刚被太阳升起所照耀。

　　十点钟。

　　余渊听到了“轰隆隆”的摩托车声音和“嘀嘀嘀”按喇叭的声音，停下手里的活计，走出大门，看到了停在门口的一排车子，人人全副武装，戴着帽子手套，围着围巾，鼻子冻得通红。

　　“赶快下来，进屋，有火，烤会火，取暖”，余渊有些不忍心赶紧说道。

　　邵阳也走出屋子：“茶已经泡好了，赶紧进屋喝茶暖暖身子”。

　　金夕大大咧咧：“喝个屁，赶紧大酒大肉给大爷上桌，累死老子了”。

　　“我们还好，骑得慢，冷了抽烟取暖，所以还好，这几个女的说要冻死了，说路远还山多，没太阳，早知道不来了，余渊你要用你的魅力征服他们，让她们留下来”，符客难得怜香惜玉，开着玩笑。

　　几个女孩子白了符客一眼，贾晓对着余渊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啊，女孩子体质差，早上冷，确实是冻坏了，你们先聊天，我们进去烤会儿火”。

　　余渊笑着应了一声，招呼着众人进屋。

　　一大圈人围着火炉坐着，悠闲聊着天，说着过年的有趣事，热热闹闹。

　　火烧的有点大，烤了一会儿，就有些微微出汗了，符客说：“余渊，你带他们几个女的去厨房看一下，给她们说下，东西都放在哪里，让她们忙去，咱们打牌”。

　　余渊哪能好意思，“我妈今天出去的时候，已经把菜准备好了，只要热一下就行了，你们打牌聊天就行，我去热菜，很快的”。

　　金夕插话：“让她们去，来蹭饭，什么礼物也不带，带她们几个还浪费油钱，不做点什么，她们自己多不好意思，是吧？”。

　　王怡离得金夕最近，站起身：“对对对，大夕哥说得对，我们现在就去”。

　　喻亢贱兮兮补充一句：“乖”，然后就挨了王雅一脚。

　　······

　　生活最好的状态就是，几个朋友相聚一堂，女孩子在厨房里面忙碌，说着闺房悄悄话儿，男孩子们扎推吹着天南地北的牛，诉说着天高地阔的梦想。

　　也可以是，男孩子在厨房切磋厨艺，相互比较刀工厨艺好坏，女孩子坐在沙发上刷刷剧，聊聊哪件衣服好看，哪个店铺好用。

　　最好是，相聚的男女，都是成双成对的，想想就让人觉得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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