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她没问起你亲妈
忙完父亲的后事，高飞被几个同学叫去参加聚会。
唐若伊也准备收拾行李，第二天返回Q市。
一个女人在屋外轻声叫唤。
“唐若伊在家吗？”
“你是小凤？”
唐若伊惊讶于眼前的这个面色发黄，满脸雀斑，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的女人，就是她的小学同学杜小凤。
当年和小凤一起去打工补贴家用，后来被高飞和高爸爸知道了，还挨了好一顿教训。
两个一起玩耍，一起去打工的经历，到现在也不过十年光景。
她的变化可真大啊。
“唐若伊，你倒是没变，还越变越漂亮了，到底是城里人了。”
看到曾经年龄相仿的同学如今还是那么年青，身材苗条，打扮时尚。
再想想自己，拖着孩子，水桶般的身材，杜小凤尴尬地拉了拉裹在她身上的紧身衣。
为了出来看唐若伊，她还特意换上了很少穿出门的新衣服。
可是，在身材高挑，淡定优雅的老同学面前，自己仿佛像个小丑一样，那么寒酸，那么可笑。这种尴尬，使杜小凤心里的落差越来越大。
抱怨自己，也抱怨命运。
“小凤姐，来，快到屋里坐。”看出了杜小凤的别扭，唐若伊赶紧招呼她坐，拿了一把糖递给她旁边那个怯生生的孩子。
“老同学，没想到你这日子过得是越来越好了，不像我，唉。”
杜小凤极不自然地打量着屋内的一切。屋子里倒没有太多的变化。
“小凤姐，别这样想，你现在有孩子，有家庭，这也是一种很幸福的生活啊。”
唐若伊尽量婉转，轻柔。
“那个死鬼，你都别提了。”
杜小凤本来就想张口数落丈夫的无能，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了，只是尴尬地讪笑。
“你亲妈没来找过你。”
杜小凤低声地问。
唐若伊的身世在他们这个村子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但她的身世，仿佛也成了杜小凤心里抬高自己的一种资本。
至少，她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没有，或许她也很忙，忙得都忘记我了。”
唐若伊没想到这个话题会这么不经意地提及。
这么多年以来，她不是没有想过。
可是，想又有什么用呢。
在心里，她总是为这个抛弃了她的母亲找了无数的借口。
或许，她自己过得也不好吧，哪里还顾得了其他。
慢慢地，这念头就淡了。
找与不找，又有什么区别。
“你这是要回城里了吗？”杜小凤看了看放在里屋的皮箱。
“是啊，爸爸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也要回去工作了。”唐若伊平静地回答。
“城里好，还是城里好啊。如果我当初不那么早嫁人，或许，我也可以找个城里人嫁了。”杜小凤的话语里透着几分不甘和无奈。
送走了这位老同学，唐若伊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
突然，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发疯似地冲出屋子，又跑回到那座石桥。
因为年久失修，这座石桥两边都长满了杂草。轻抚桥面，聆听那桥底传来的哗哗的水声。
她在回忆，也在思念，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妈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这首儿歌，是她从小最讨厌的一首歌，因为每次唱完，她都能躲在被窝里哭上好一阵。
在这个只有高爸爸和哥哥的家里，她的内心始终是孤独的。
她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随心所欲地撒娇，更不喜欢看到别的孩子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去赶集。
她总是躲得远远地，直到高飞放学，陪她一起玩耍。
在她的记忆里，那个把她背在背上拼命奔跑的女人，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
若是想找回她这个女儿，早该来了啊，为何十几年过去了，了无音讯。
她一定有了自己的孩子和家庭。
一想到这些，独立寒风中的唐若伊显得更加清冷。
夜幕之下，村子里依稀散落的灯光，和从烟囱里冒出来的袅袅炊烟，显得这般详和安静。
“伊伊，我们回家吧。”不知什么时候，高飞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给她披上了一件外套。
“走吧，哥，明天就要回城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我就想多看看，把这些美景都留在心里。”
唐若伊扭过头去，用手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水。
高爸爸的离开已经让高飞伤痛了很久，不能再让他为自己担心了。
高飞轻轻地牵着唐若伊的手，就像小时候两个人一起在桥面上玩耍的时候一样。
彼时，景色依旧。不同的，只是各自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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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高家的小唐嘛，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啊。”
第二天等车的时候，杜小凤的妈妈王阿姨刚好从那里路过。
“王阿姨，好久不见。您还好吗？”唐若伊上前打招呼。
“好，我们都好着呢。什么时候喝你和高飞的喜酒啊？这老高的算盘十年前可都打好了啊。”
王阿姨一边笑，一边拉着唐若伊的手说。
“王阿姨，您身体还好吧。爸爸的事情，还多亏了您和这些老邻居帮忙，才会这么顺利。谢谢您啊。”高飞及时地出现，并递过去一瓶饮料。
“哟，是高飞啊，我就说呢，我们家小凤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找不到像你这么条件好的男人。”
“阿姨，小凤过得也不错啊。我们昨天还在一起聊起过家里的事情呢。”唐若伊接上去说。
“哦，是吗？这孩子，也没和我说起。”
“她没问起你亲妈？”
王阿姨脸色狐疑，神秘兮兮地把唐若伊拉到一旁问。
“您看，我现在都长大了，其实只要她也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唐若伊故作轻松地说。
“你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你亲妈要是知道你心里能这样想，一定会高兴的。”
王阿姨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王阿姨的话和她刚才慌乱的眼神，在唐若伊心里生起一个大大的疑问。
难道王阿姨见过自己的亲妈？
难道她真的来找过自己？
生活就像是一张网，每个人都在紧罗密鼓地编织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
钢筋水泥包裹的写字楼内，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危机四伏般作困兽斗。
在这里，他们用智慧创造财富，用时光打磨经验，谁也不曾停下前进的脚步。
“若伊姐，过来帮我一下。”一大早，唐若伊刚迈进大厦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大厦前台站着一筹莫展的顾小秋和她身旁一堆的文件袋。
“小秋，这是怎么啦。”唐若伊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送下季度宣传资料的司机刚走，他说车子坏子，不能停在大门口，硬是把文件卸下来就开着车子溜了。你看，这么多，怎么弄到楼上去。”
小秋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大通。
“这容易，你等着啊。”唐若伊信步走到电梯口，那边正好有一个保安在巡逻。
“唐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有同事请假了，就我一个人守在这值班，不能走开太久了。要不这样，我帮您搬一趟，剩下的您自己想办法。”
听完唐若伊的请求，保安很殷勤地答应了。
对于唐若伊这种漂亮又能干的客户，他们早就私底下传开了，平时上下班也难免会多看几眼。
“行吧，小罗，那就麻烦你了。”唐若伊微笑着说。
“不麻烦，能为唐小姐出点力，是我们的荣幸。”保安整了整衣服上的肩章，跟着去了前台。
顾小秋和唐若伊一人包着一大叠高过头顶的文件袋进了电梯，还好，这个时候人还不是很多。正当电梯门准备关上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匆匆忙忙地挤了进来。
“麻烦按一下18楼，谢谢。”顾小秋毫不客气地对这个陌生的男人发出指令。
客气啥，没看见我四体不得空吗？
“哦，好的。”陌生男人一怔，回头看了一下这两个被挡住脸的搬运工，嘴角泛起一丝戏谑的微笑。
这些女人，还真是有趣啊，明明顶着纤细的身板却把自己当成了女汉子使。
突然，电梯内一阵晃动，应及灯扑闪着忽明忽暗的光。
“啊”一声尖叫划破狭窄的空间，只听见吧嗒吧嗒文件掉了一地的声音。顾小秋顾不上捡拾地上的文件袋，捂着脸和头，紧缩在电梯的一角。
“小秋，你怎么啦？”唐若伊从文件袋中探出头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注意到，电梯里的男人正用惊讶的目光注视着她。
“若伊姐，我是不是死了。这是地狱吗？”顾小秋双手捂眼，借着手缝间微弱的光线向外张望。
小秋啊，小秋，真是没被你给气死，你自己倒还好，只是你的文件全部砸在旁边的这个男人身上了。
“没关系，我帮你们捡。”当电梯门在18楼打开的时候，那个陌生的男人把文件袋子一个一个递出来给站在电梯外的两个傻女人。
“谢谢你啊，先生，刚才真是对不起。”顾小秋又是谢谢，又是对不起的，把场面弄得十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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