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狐狸
陈意然是陈云仙派过来的，为了保护张经理和林小安，顺便跟着长点见识。而胡青秋则是作为灵特组的代表前去调查蛊虫事件。
一辆车刚好坐下五个人，陈意然当司机，岑老爷子坐在副驾驶席，车子一发动他倒头就睡。胡青秋坐在后座中间，美其名曰“做两位美女的护花使者”，虽然不管林小安还是张经理在他的美貌面前都只有自惭形愧的份。
他们的目的地是黔南一个苗族聚居的小镇，张博文公司两个月前的员工旅游就去了那边，车程大约八个小时。
一路上张经理忍不住一直盯着胡青秋看。他们昨天就见过了，她也知道这位看起来娇艳撩人的美女其实是个男人，不过还是和一开始的林小安一样，怎么看都难以置信。
汽车上路半个多小时，胡青秋都被她盯得快炸毛了，掏出一副扑克，“来玩牌吧。”
“怎么玩？”车上确实无聊，林小安担心晕车手机都不敢多看，早就闲得发慌。
“抽王八玩过没？输得最惨的人承担这次出行的全部花销。”
林小安：“玩倒是玩过，不过我最近运气挺好，你确定要和我玩这个？”
胡青秋：“光运气好没用，输惨了你可别哭。”
张经理没那么大玩心，不过车上无聊也是真的，点头参与进来。
一个小时之后，林小安给两人演示了一把什么叫做“运气好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有危险的王八牌她从来没抽到过，但凡是关键二选一三选一她总是能摸到最安全的那张，真的是想输都输不了，胡青秋连当了十几把“王八”，张经理都没他输得多，最后把牌一摔开始耍赖，“不玩了！不就是出钱嘛，大爷我还真不差钱！”
“我运气不可能这么差，你一定偷看了我的牌！”
林小安：“……你藏得那么紧，我怎么可能看到。”
输了几场后胡青秋就动了真格，发完牌直接搁在胸前最雄伟的位置清点，虽然清楚他的性别，林小安还真没好意思多看一眼。
“那就是牌上有标记！”
“……阿sir，牌是你自己拿出来的。”
胡青秋无言以对，开车的陈意然笑着插话进来：“胡警官，小安的运气是真的很不错，你赢不了她也正常。”
“是嘛，”胡青秋斜睨着桃花眼，将林小安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撇开头语气一变：“切，运气好也不一定是好事。”
林小安只当他在嘴硬，“总好过成天倒霉。”
胡青秋托起下巴，摆出一个自认为深沉又优雅的姿势：“人这一辈子呢，能享受的福气都是有定数的，现在倒霉，以后总有一天会时来运转，现在天天走大运，把福气都用光，下半辈子说不定就全是劫难了。”
林小安还在琢磨他这番话的深意，反倒是一旁的张经理嗤笑一声。
胡青秋斜眼瞟过去，“你不同意？”
“胡警官，你这话也就糊弄糊弄林小安这种刚出社会没几年的年轻人，”张经理靠在座椅上，深深叹气，“福气留在下半辈子？现在这世道，说不定还没活到下半辈子人就没了，还不如好好享受当下，过好一天算一天。”
遭到至亲的背叛后，张经理的思想似乎变得极端了，胡青秋昨天也了解了她的遭遇，一时间没有接话。
车厢内的气氛忽然沉闷下来，林小安正琢磨着要不要卖个傻来活跃气氛，胡青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毛茸茸的羽毛扇，缓缓摇着扇子，挑眉道：“你们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吗？”
林小安举手：“狐狸精？我听过青丘狐的传说。”
“什么狐狸精，会不会说话，”胡青秋举起扇子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老子是尊贵的九尾狐妖！”
林小安撇开脸，能用“老子”“大爷”这样的自称，他就从根本上和“尊贵”这个词无缘了。
自认为纠正了林小安，胡青秋又搔首弄姿地摇起扇子，“你们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加入灵特组。”
老实说不太好奇，感觉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不过林小安瞅着胡青秋那满脸的倾诉欲，和张经理对视一眼，还是决定捧场。
“没错，我们好奇极了。”
“还请尊贵的九尾狐大人满足我们的好奇心。”
胡青秋咳了一声，翘起二郎腿，“那我就说说吧。”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青丘九尾狐刚出生时是没有性别的，可男可女，真正确定性别要在成年后。”
林小安小声插话：“冒昧问一句，胡警官您今年多大年纪了？”
“二十出头，风华正茂。”
“……二十出头多久了？”
“也就不到一千年吧。”
……所以要从那么久之前开始说起吗。林小安下意识地抱起装零食的袋子，顺手给张经理分了包薯片，准备开始听故事。
车子是陈意然的，车上的零食也是他准备的，大都是林小安喜欢吃的东西。
“您继续说。”
胡青秋扭着腰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往下说：“我是在傍晚出生的，当时整座青丘都被金色的夕阳笼罩，阿妈说那是狐仙大人亲自现身，为我赐下祝福。”
“我自小就长得漂亮，比其他小狐狸都漂亮，好几个大姐姐想偷我回窝当相公……”
不行，有点犯困了，林小安用力捂住嘴，以免打哈欠出声。
“……我十岁的时候，青丘刚成年的少主当众向我示爱，宣布以后要娶我为妻……”
越来越困，林小安赶紧嚼了一根变态辣的牛肉干来提神。
“……当天晚上一群邪道闯入青丘，少主死了，阿妈也死了。”
咦咦咦，怎么突然从喜剧频道跳进了悲剧频道？林小安嚼了一半的牛肉干都差点掉下来，愣愣地盯着胡青秋。
胡青秋仍然悠然摇着羽扇，神色和之前没有半分变化，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我们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也没想过出去害人，却还是大祸临头。青丘狐决不向恶人折腰，当天青丘上百只狐妖全部出动，在邪道手中折了大半，整座青丘被大火焚烧成火海，我运气好，在阿妈拼死保护下逃了出去，自那以后，青丘化作废墟，青丘狐也成了传说。”
吃瓜吃到别人的真实悲惨经历，林小安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不过胡青秋看起来也不像是需要她安慰的样子。
“后来我就一只狐开始走南闯北。为了赚钱养活自己，拦路打劫、当街卖艺的事都做过，不想干活了就变成狗子，去给大户人家看大院，吃得好还轻松。”
“有一次看大院时被主家大小姐看到了，非要领我回去亲自养，也没办法，谁叫我长得太漂亮，那水亮的毛色一看就和其他狗子不一样，可能太美也是一种罪过。”
林小安&张经理：……
白为他担心了。
“从那之后大小姐就带着我同进同出，每天亲手为我刷毛洗澡，喂我吃她自己的膳食，抱着我一同入睡，直到她嫁入别人家当媳妇。大小姐出嫁那年我刚好成年，也终于确定了性别。”
“大小姐也带我去了夫家，除了不能再带我一起入睡，一切似乎没什么改变。可惜她身体不好，出嫁第二年就难产去世了。”
“大小姐去世后只过了一年，她的夫君就娶了填房。新夫人不喜欢我，一定是嫉妒我的美貌。嫁进门没几天，她就让下人抓了我卖去狗肉馆。我堂堂青丘九尾狐，当然不可能被那几个恶奴抓到，只是逃出后再一次无家可归了。”
怎么突然又悲情起来了，林小安和张经理面面相觑，这跌宕起伏太大了，她们都不知道该给出怎样的反应。
胡青秋说得正投入，也不在乎她们的反应，“九尾狐成年后就能稳定化作人形，混在人群中生活也便利了许多，奈何我这张脸藏也藏不住，就算化作人形时故意变丑了点，还是太过打眼，总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来讨嫌的苍蝇，你们人类狠毒起来，也叫狐狸我眼界大开。”
“我被卖去过青楼，被土匪抢回去当过压寨夫人，虽然阿妈自小就叫我不能对凡人动用法术，还是没忍住动手杀死了两个人渣。后来我都尽量闭门不出，免得再被麻烦找上，直到偶然看到被关在笼子子当街叫卖的小狐狸。”
“虽然不是出自青丘一脉，只是一只普通狐狸，它在笼子里发抖的样子还是让我想起了死在青丘的幼小同胞，没忍住花钱买了下来。谁知道小狐狸只是一个圈套，有个老道士怀疑了我的身份，特意安排人在附近兜售狐狸，就是为了引我出来。”
“我十岁就被迫离开青丘，法术基本全靠自己领悟，和有师门传承的道士比不得，打不过只能逃，这一逃就是几十年，道士死了还有徒子徒孙接班，我却找不到一个同伴。”
“不过老子好歹也是受过狐仙大人祝福的狐狸，天赋没得说，逃亡那些年里学会了越来越多的法术，身手比一开始厉害了很多倍，终于打败了老道士的徒孙，从此处境逆转，我追，他逃。”
“不过是个手下败将，追了没两年我就没兴趣了，又找到了新的乐子。原来你们人类还能投胎转世。”
“狐妖生命漫长，虽然想修炼出真正的九尾很不容易，不过只要没有遇到劲敌就不会轻易死掉。可能就是因为命太长，我们九尾狐一族是无法转世的，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没有相同的狐狸。可是你们人类不一样，明明那么脆弱，说死就死，没想到几十年后还会再次出现。我遇到了大小姐的转世。”
这故事可真是峰回路转渐入佳境，林小安二人不由得听得入迷，胡青秋忽然一拍手，“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剩下的返程时再讲吧。”
林小安&张经理：？？？
说到最精彩的地方突然打住，这是人干的事吗？不对，他好像本来就不是人。
任凭她们俩再怎么旁敲侧击，胡青秋就是不再继续讲了，直接闭上眼睛装睡，任性得让人牙痒痒。
陈意然昨晚似乎休息得不错，今天卯足了精神开车，遇到服务区都没有停下，午饭也直接让他们在车上解决，预定八个多小时的车程愣是只开了七个多小时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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