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5章告别2
翌日清晨，赵晞起床，发现自己起得最早，轻手轻脚地简单洗漱后，她端着碗水坐在院子里，一边润肠道，一边想着接下来的打算。
她从陈三那得知，明日他即将把吴刚押往县城的官衙。
她认为这是个契机，一来跟着陈三离开村子，到看看能不能到衙门谋一份工作。二来到县衙给岁岁备个案，弄个寻亲启事什么的也能帮助他尽早找到家人。陈三是官府的人，有他穿针引线，这些事应该能成。
打定主意，她将碗里剩下的水一口喝光，准备起身。
“小赵。”
她回头，看到揉着眼，一脸惺忪的岁岁。
“醒啦。”
“嗯，你在干嘛？”
“喝水。”她扬了扬手里的空碗。
“快，去洗漱一下，你也来一碗。”
“哦。”
等他洗漱回来，赵晞重新拿了个碗，倒了水递给他，并把心中的想法跟他说了一下。
岁岁嘬着碗里的水，一边认真听着她说。
“你觉得怎么样？”把离开村子的想法讲完，她问他意见。
“好啊。”岁岁睁大杏眼，连连点头。
“怎么个好法？”
“嗯……小赵说的肯定是好的。”
“哎唷。”赵晞被他逗乐了。
“小马屁精。”她轻叹。
“呵呵……”
早饭后，跟梁阿婆打过招呼，赵晞便带上岁岁到陈三家拜访，但不凑巧，此时他不在家。陈三祖母告诉他们，他这个时候兴许在秋意亭。
秋意亭？她去过一次，还是有印象的，便拉着岁岁往那里赶。
半刻钟，两人到达秋意亭。
亭子里已有人落座，赵晞看了看，陈三果然在此。
上了台阶，发现孙村长也在，他正和一位老叟下棋。
赵晞带上岁岁与几人打招呼后，目光落在了棋盘，发现竟然是象棋。
她暗惊，上面的字体和繁体字很像，不，简直一样！
她默默观察：马走日，象行田，车走直路，炮翻山……这下法也一样呢。
“赵娘子，过来玩吗？”陈三问。
赵晞轻轻摇头：“过来找你商量点事情。”
“什么事？”
“我们不打扰他们下棋，借一步说话吧。”
两人走出亭子，赵晞清了清嗓子，随后把离村的打算告诉他。
“……怎么样，陈兄弟，你能带我们上路吗？”她小心翼翼地问，设想是稳妥的，但现实中终归还是要他本人的应允。
陈三听完她的讲述，一只手手掌抱着另一只手的肘，被抱着的手摩挲着下巴：“容吾想一想。”
“嗯嗯。”
陈三望着远处，眉毛一会儿高挑，一会儿皱起，让偷偷观察他表情的赵晞心里很是忐忑。
他不答应怎么办……不行不行，他不能不答应，他敢不答应的话，我，我就跪下求他！
最后虽是开玩笑的话，但一般下定决心的事，通常事不成，她不会轻易罢休的。
终于陈三似是做好了决定，呼了口气，背起手，“赵娘子？”
“哎，在。”赵晞立马站好，腰板挺直，就差冲他敬个礼了。
“鄙人答应带你们到县衙，仵作的差事也会帮你问问，但到了县衙，赵娘子与赵郎君要到何处落脚还需好好商议……”
“嗯嗯，没问题。”赵晞喜笑颜开，连忙点头。
“唔，陈兄弟，还有一事我还要和你说下。”
“请讲。”
“事先说明一下，我不是有意隐瞒。”
陈三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岁岁其实不是我的弟弟，我与他并无血缘关系。”
“血缘关系？”
“就是，是……”她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个能解释的词。
“就是非亲非故。”
“这……”
她明白他的疑惑，继续解释：“我因故离家，在路上救了他一命，那时他已是只有孩童的记忆，醒来就叫我姐姐。
“我略懂一点医术，判断他应是脑袋受创造成的。见他孤身一人，之后便带他一起上路。”
“开头初到此处，人不生地不熟的，怕人知晓我们皆是无依无靠的人，便留了心眼……”
听完赵晞的解释，陈三了然于心，点点头。
“经过多日的相处，发现村里人大多善心。而你身为官役，有责任、有担当，值得让人推心置腹。”
最后的话有些许吹捧的成分，但确实也是她的心里话。
陈三果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上有了羞赧的笑意。
“恳请你带我们上县衙，一来是营生，二来能在官府给岁岁备个案，助他早日找到家人。”
“赵娘子，鄙人明白了。”
“村子离县城远，约莫要五个多时辰的脚程，明日辰初吾等就要出发了。”
“嗯嗯。”
“明日辰初，劳烦赵娘子与岁郎君在祠堂大门前与鄙人会面。”
“好的。”
“等等，还有一事。”赵晞想起一件让她别扭好几天的事。
“请说。”
“其实这几天我不是很习惯别人叫我娘子什么的，因我家乡没有这个叫法。”
“哦？”
“嗯，加上经历了这个案子，我们算是半个熟人了对吧？”
陈三点头。
“要不，陈兄弟，你以后就跟梁阿婆一样称呼我小赵就行，娘子的叫法对我而言实在别扭。”
“行。”
“对了，我本名赵晞，我记得你说过你全名是陈明对吧？”
“是的。”
“那我以后称呼你\''阿明\''行吗，或者别的称呼，你跟我说下？”
“可以的，像小赵你说的，我们算熟悉了。”
“好！”她就喜欢直爽的人。
跟陈三商量好后，赵晞与岁岁回到梁家，并与阿婆说起此事，梁阿婆听完惊诧，再三挽留，但赵晞去意已决，最终勉强点头答应。
亥初入睡即将吹灯的时候，梁阿婆脸上表情有些神秘，悄声地挨着赵晞坐了下来。这两天因陈娘子回家，阿婆与她便睡在同一屋子。
梁阿婆压低嗓音：“小赵，这钱你拿着，方便在路上用。”说完掏出一小块灰白的微微泛着光泽的金属。
赵晞惊讶，没有伸手接过，“阿婆，不用不用。”
“拿着，不多，就半两银子。”
半两银子多不多她不知道，但吃人家的住人家的，怎么还好意思拿钱？
“不不不。”赵晞推脱。
梁婆也是挺倔的人，用了力气，将钱一把塞进她的怀里，加重了口气：“拿着，出门在外哪里不用到钱？这些天，你们在这里陪老身，老身心里欢喜得很……等以后得空了记得回来看看就行。”
看着梁阿婆慈祥的笑，她揣着钱郑重地点头。
阿婆继续道：“老身知晓你有技术傍身，但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容易招人惦记，一定一定要小心行事。”
“嗯嗯……”她有些哽咽，觉得自己太幸运了，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一开始就能得到这样的善待。
“好了，快睡吧。”梁婆转身整理床铺，没有再说什么。
“好的。”她将这带着余温的银子收进怀里，盖上被子，感觉心口有些滚烫。
第二日辰初前后，赵晞和岁岁告别梁家背上行囊按约定到村子祠堂门口集合，还没走到，就看到已经有一小群人候在那里了，他们走近，竟还发现有孙村长与李员外。
“村长、李员外、阿明早。”她带岁岁与几人打招呼。
“早，赵娘子。”
“早安。”
“早。”
“小赵娘子，这几日有劳你的帮衬，听闻你们要去往县城，这是老夫与员外的一点心意。”村长上前递给她一个小布袋。
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小堆碎银！赵晞震惊得睁大瞳孔，她看了看村长与李员外，又低头瞅了瞅布袋里的银子，反复确认后，拉好袋子的细绳，还给村长：“谢谢你们的好意，这个真的不用。”
“赵娘子，说一句见外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请仵作还是要给酬金的。”李员外笑着劝说。
见他们一脸坚持，赵晞只好收下，朝这两位长辈深深作了一揖：“小女子感激不尽！”
“村长、伯父，我们该启程了。”又过一会儿，陈三在一旁示意该上路了。
李员外特地给他们准备了两架马车，赵晞岁岁等人坐一辆，另一架用来押送吴刚，陈三坐在另一架马车上，为了方便看守吴刚。
“再见——”赵晞透过马车的窗口挥手告别。
古朴的马车缓缓驶离，轱轱辘辘，驶向她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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