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蜀山少女
陈渝看见此幕有些汗颜，不过还是走进旁边一家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想给汤辕漱漱口。可就这一转眼的功夫，汤辕却已经是没有在刚刚扶着狂吐的电线杆处了。他朝着四周张望一番，终于在附近一条小巷子口看到了汤辕的身影。
他刚想大声叫他，却发现汤辕鬼鬼祟祟地靠着小巷子入口处的墙根在往里面偷看。
“干啥呢？回去了。”
陈渝走近，小声地说。只见汤辕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示意陈渝靠着墙边。
他轻手轻脚地移动过去，探着个头，也学着汤辕往里面张望。
大街上鲜有行人和车辆经过，深秋入夜的风带着凉意，把街头的塑料袋吹的飘飞起舞。路边昏黄灯光配合盘旋飞虫一闪一闪打着夜场的节奏。
“小妹妹，我家还蛮大的，经常帮助你们这种翘家人。带你去玩哦。”
巷中的灯光不同于马路边那么明亮，那些白中泛蓝的灯光常年亮着，亮着亮着就不亮了，现在只足以照映出来堵住巷子的四个人影而已。
汤辕远远看着，眼神恍惚而凝重。
四个人影中的三个有着成年男性的体型，还有一个看着娇小，像是个女孩子。不过光线条件太差，汤辕只看得出来那个小一点的身影好像是戴着兜帽低着头，让人根本看不见她的脸。
“不说话呢，是默认了吧。那就走吧。我们先去超商买点吃的，玩累了就直接睡觉，没关系的。”
其中 一个男人说着伸出手去，想把这个娇小的身体往自己这边揽过来，却不想那个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小身影提前退后一步，躲开了。
“不要，你们滂臭的。”
稚嫩而显得平淡的女声说出的标准椒盐话从兜帽之下传来。
三个大汉闻言一惊，纷纷嗅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不臭啊。”三人互相诧异对视。“老大，我还专门喷了古龙水才出门的。”站在左边的男人说道。
“不识抬举是吧？”中间被两人叫做老大的男人恶狠狠地朝着她走近而来。“你这是要付出代价的。”随即他露出令人一看就懂的邪恶笑容，朝着女孩伸出双手。
“住手！”
距离四人不远的巷子口传来这样的声音。
卧槽！“卧槽！”前面一个“卧槽”是汤辕的心声。我怎么站出来了！？后一个“卧槽”是陈渝喊出来的。他怎么冲出去了！？
四个人齐刷刷地都朝着汤辕看了过来。
人胆子大，得分情况，一是艺高人胆大，二是酒壮怂人胆。很显然汤辕现在正属于第二种状态。
“小子，混哪条道的？”
老大下巴一扬，朝着汤辕问道。
“成华大道……”
老大闻言一愣旋即说道：“我是花麒麟的手下阿杰，他们都叫我杰哥。你是谁的手下？”
“我是……山鸡的手下。”
成华大道应该有个叫山鸡的老大吧？脱口而出之后，汤辕心里才突然担心起来。
“成安有个屁的山鸡哥，我看你就是没事闲出屁，来坏我们兄弟的好事！”
杰哥右手一挥，两名小弟直接从裤兜口袋中摸出甩棍朝着汤辕奔来。
“给我打！”
忽地抢先一步，比混混更先来到汤辕身前的是那个娇小的身影。
“你先走，我断后。”
面对如此场景，她如风铃般清脆动听的声音有着十分平淡的语气。
“等……”
汤辕刚想说什么，却被女孩反手一推，整个人直接掉转了方向换成面朝马路。
“快上车！”
趁着刚刚的间隙，陈渝已经赶紧把车开了过来刹到了两人身前。
汤辕赶忙把车门打开，他刚想招呼女孩上车，但两个混混此时已经离她不足两步距离。
汤辕内心是自责的，自己脑子一热去英雄救美，现在却是被人救了。她那小小的身体，要怎么断后啊！不行，不能自己跑了！
汤辕刚回过头去，却见到她一个半转身，带着令人震惊的速度，朝着混混们连着踢出两脚，正中两人下盘要害。
两人同时惨叫一声，应声倒地，马上失去行动能力。
嚯！还真是“断后”。汤辕顿时有些感同身受地腿发软。
“溜咯。”
女孩没有乘胜追击，转过头来拉着还在震惊中的汤辕快速钻进车内。
车开出去很久，汤辕酒劲也渐渐散去，这时他才意识到女孩的手一直拉着自己没有放开。
除了毛还没长齐的小时候，自己貌似从来没有被年龄差不多的异性拉过手。
“那个……”
汤辕先发话了。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咋子咯？”
女孩微微转头，过大的兜帽还是挡住了嘴以上的部分。
“你住哪里的？我们送你回去吧。”
“我没得住的地方。”
女孩将正面转向汤辕，兜帽之下一双反射着夜晚微光的淡蓝清眸直直地和汤辕的目光碰撞着。
她的睫毛很长，就像粘上了假睫毛一样。光看着她的眼睛，汤辕还误以为她是欧美人，但是她的五官看着乖巧清秀，却是个典型的中国姑娘模样。
“你住得哪嘞？我可以得你嘞去住起。”
女孩这一手反客为主让汤辕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她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没想到胆子这么大。
“你不害怕我和刚刚那些人一样是坏人啊？”
少女眨了眨大眼睛“你是好人，跟他们不一样。我闻得出来你是香叻。他们滂臭。”
陈渝无言地不时从后视镜里看看后排发生的事情。
“那我是什么味道的？”他开玩笑般的语气问道。
“你臭香臭香叻。”少女没有任何思索地回答。
陈渝心中无语，他悄悄地嗅了嗅，只闻得到车内汤辕身上的酒味。
这时汤辕想起什么，问道：“你带身份证没有？可以给我看看吗？”
“身份证是啥子？”
“就是可以证明你身份，上面有你照片的东西。”
汤辕说着，顺带把手从女孩手里缩回来，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个长方形的形状，他不敢确定面前这个女孩到底是真的天然呆还是在耍自己，所以留了个心眼。
女孩片假思索，然后恍然大悟“是不是这个东西。”
她开始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汤辕这才注意到，她穿是一件带兜帽连体的灰色斗篷。
他觉得奇怪，这样可疑的装扮走在大街上居然没被警察带走，不过转念一想，这几年开始成安市确实有不少在玩cosplay的女孩，警察可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女孩把手伸进斗篷之中摸索了好一阵，然后摸出一个卡片大小的蓝色小香囊。
“是不是这个？”
她打开香囊，汤辕一看，里面装着一张身份证。
“师父跟我说保管好，我也不晓得这个东西有啥子用。”
“你坐车坐飞机高铁来成安都要身份证的呀。”汤辕说道。
“我刚刚说我走过来的哒。”
汤辕哑然半晌继续问道：“你从哪里来的？”
“蜀山。”
汤辕眉毛一翘，他朝前方看着后视镜，果然看到了陈渝和自己同款瞪眼翘眉的表情。
“哪有啥蜀山？不是玄幻小说里骗人的吗？”陈渝好奇地搭了一句。
“师父跟我说，我们蜀地的山都叫蜀山。”女孩面对两人的各种问题，耐心地用标准椒盐话回应。
汤辕带着怀疑的眼光看了一下女孩的身份证。
【陆汐玲 2008年8月28日 巫中市普云区】
十七岁？不还是个未成年吗？汤辕估了一下巫中和成安的距离，大概有个三百公里左右。他下意识地朝着女孩的脚看过去，女孩的脚上穿着一双看上去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白色运动鞋，此时那双鞋看上去有些破旧，再往上能看见一双白皙显瘦的脚踝。
难不成她还真是走过来的？
“你得看啥子哦？”女孩见到汤辕正盯着自己的脚踝便轻声问道。
“没啥……”
汤辕一时慌了神，毕竟盯着异性的身体走神发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非常容易被当成变态。
“你叫陆汐玲吧？真是从巫中走过来的？”他求证般地再次发问。
“骗你做啥子。师父只拿了二十块钱路费给我，喊我来成安找个人。”
找人？找谁？汤辕先放下了这个问题，问了另外一个自己最关心的。
“二十块钱，你来成安几百公里食宿怎么解决的？”
“这个小事情，我从小师父就教了抓野猪挖野菜。住嘞地方很好解决，我都是走嘞山路，找个大点叻树就可以爬上去睡咯。”
汤辕微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他有些震惊。震惊于这个女孩的话，听着就像野外求生的剧本一样。他虽说没有完全相信，不过这年头，听着离谱的事情反而倒像是真的，毕竟自己都能中头奖，还有什么事不可能的呢？
“你刚刚说找人，找到之后呢？”
陈渝视线始终注意着道路，夜间行车更得集中注意力。
陆汐玲闻言，解开斗篷，此时汤辕才发现，一根差不多一米长的黄色粗竹筒，一直就隐藏在斗篷之下。
“就是这个东西。我师父说，要找一个和它味道一样的人。”
女孩直直看着汤辕的眼睛。“你身上的味道和它是一样的。”说罢，陆汐玲打开竹筒的一端，倒出来一把长度快到一米，红柄蓝鞘的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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