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002章拒婚
姜家是个极重孝悌的家族，姜阮阮的祖父更是说一不二的性格，白皓庭是秀才，是读书人，自然觉得是最佳的门户。
后来让这位姑姑带到平湖见过面，两家人都十分满意，故而订下婚事，等姜阮阮及笄后便来迎娶。
可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读书人竟会宠妾灭妻到那种地步。
忆及此，姜阮阮只觉得心口有些闷痛。
小竹见状，忙扶住她关切的问：“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婢子去请大夫吧。”
姜阮阮抓着小竹的衣裳摇头，而后调整呼吸起身，胸口的闷痛随着窗口吹进来的凉风而逐渐消散。
她起身时眼里关于过往带来的伤痛都渐渐隐去，只剩下坚毅，她说：
“我没事，祖父祖母还等着请安呢，等会儿还要见新娘子，我不打紧。”
小竹有些担忧，可见自家姑娘眼里散着光芒，又见坚毅，自然也就放心下来，跟在她身后往姜老爷他们院里走去。
平湖是个小有名气县城，下辖地界宽，城池虽比不上一些富庶之地，却也不算小。
可姜家在这县城里不过是普通人户，只是受祖荫庇佑，姜家三房分到的祖产也不算薄，就连住的院子在平湖也排的上名次了。
北边的院子是姜家三老爷和夫人的住处，东边的院子住着大郎一家，西院就是姜阮阮一家的住处了。
姜阮阮刚到福寿堂院外，就听见自家姑姑在说话：
“母亲如今也可以放心了，大哥哥家的喜宴办的是极好的，曹家可是没什么话说的。”
姜夫人道：“柏意毕竟是举人，曹家能有什么话说。”
姜氏说：“这举人将来能做官自然是千好万好，我昨儿个瞧见阮阮了，再有两年也该及笄了，母亲别怪我多嘴，我们临溪有位白秀才，家境虽然贫寒，可那孩子上进着呢，每日刻苦用功，准备考举人呢。”
姜阮阮听见这话，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上辈子窝窝囊囊的过日子，如今不振作的话，只怕又会重蹈覆辙。
她鼓起勇气，终于踏入了福寿堂的正屋，入眼便瞧见在姜夫人身边伺候的姜氏。
姜氏有些意外姜阮阮的到来，却又十分巧妙的上前来拉着她的手道：“阮丫头真是乖巧，这么早就来给祖母请安，这样乖的孩子，姑姑自然是要更疼你些。”
姜阮阮不露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面上虽状若平常，可心底到底却如擂鼓，紧张到她另一只手下意识握紧袖口。
她没理会姜氏，径直走到祖母面前福身行礼：“阮阮给祖母请安。”
姜夫人满意的点头，拉过她轻拍她的手笑道：“方才还同你姑姑说起呢，她给你寻了门好亲事。”
“是啊是啊，阮丫头福气不浅，咱们家出了举人，阮丫头又要嫁秀才，咱们姜家日后的日子一定能红红火火。”
姜氏脸上挂着笑，只觉得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毕竟秀才是读书人，将来能考科举走官场，一旦做了官就更是光耀门楣，高人一等，别人见了都是要磕头行礼的。
姜阮阮记得自己有个表哥，仅仅只是个县丞，连县令都不是，到底在县衙做事，日子过的是风光无限。
姜阮阮看着姑姑说：“福气不福气的都是后话，我的婚事到底要问过我父母，姑姑仅提了一嘴便说我要嫁，这要是传出去我的清誉可就毁了，姑姑一番好意岂不就成了胁迫？”
姜氏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就连眼神中都透着不识好歹：“是，我不是你父母，自然管不了，母亲您也就当没听见，这丫头眼里只有父母，哪有您这个祖母在眼里啊。”
姜夫人神色凝重，轻咳着看向姜阮阮：“你姑姑也是一番好意，虽然家境是不好，可到底是秀才，你看你哥哥，考中秀才后有多少人登门说亲，你听话，这事我跟你父母说。”
姜阮阮瞧见祖母神色，就知道她不容自己反驳，若她们就这样去跟祖父提，想必祖父定然会一口答应下来。
所以姜阮阮壮着胆子开口道：“祖母，孙女也知道姑姑是一番好意，可您瞧嫂嫂娘家，在未曾与我家下定过礼前，都不曾张扬的，可我还未及笄，姑姑便如此不严谨的说我要嫁给谁，怕是要让新婚的嫂嫂看笑话，觉得我们家女儿嫁不出，如此急色。”
一提及新婚的孙媳妇，姜夫人也就愣了愣，似乎也在思考着这件事不应该太着急，否则会丢了家族的脸面。
姜氏见母亲忽的沉默，忙要开口继续劝她，姜阮阮也没给她这个机会，抢先一步开口掐断她的话头，她说：
“昨日喜宴过后，我与瑾瑟表姐闲谈，听说冯家祖父在为表姐议亲了，选中了陵阳许家的一位小郎君，陵阳可是我母亲的娘家，姑姑要不要向我母亲打听一下这家的孩子啊。”
姜夫人听到这话转头就看向了姜氏，问道：“你怎么没同我说瑟瑟要定亲了？”
姜氏微愣了半晌，忙坐到姜夫人身边解释道：“什么定亲不定亲的，母亲不要乱说，那只是公爹与婆母的一厢情愿，我还没点头呢。”
“定亲是迟早的事了姑姑。”姜阮阮掩唇说道。
姜氏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竟生出了几分生气，似乎是在怪姜阮阮多嘴。
姜阮阮端正了身姿，眼神瞟向别处，心里却有前所未有的痛快。
从前她乖巧懂事，即便心里有一万个主意，可没人会在乎她的意见，也不会选择她所选的，憋屈久了也就成了自然。
如今她才发现若万事为了自己，将心里的盘算说出口原来是这样畅快的事。
姜阮阮感受到为自己争取的畅快，心中隐隐藏着喜悦，可面上依旧风轻云淡，未曾表露半分出来。
姜夫人道：“能入亲家眼的小郎君，想必不会差哪里去，你也别太挑剔了。”
“母亲，瑟瑟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千挑万选一个好的女婿……”姜氏到姜夫人的面前，极力为自己辩解着，未曾发现姜老爷在此刻进到了正屋。
姜老爷花甲之年，发须花白，不怒自威，一副严父姿态，他负手进来到首位坐下，直勾勾的看着姜氏道：
“你母亲平日便是那么教育你的？瑟瑟是你的女儿，亲家也是你的公婆长辈，你应该小心伺候才是，莫让他们说我们家没规矩，不会教女儿。”
“父亲，女儿不是那个意思。”姜氏还要再辩驳，却听姜老爷继续道：
“如今婚宴结束了，你也该回临溪了。”
姜氏几次想要辩驳，可一瞧见姜老爷那副样子，也都偃旗息鼓，眉头紧蹙，神色郁郁的后退半步行礼，又默默地睨了一眼姜阮阮，这才转身离开福寿堂。
姜阮阮伺机起身向二位长辈行礼，恭恭敬敬道：“孙女姜阮阮，给祖父祖父请安。”
姜阮阮幼年时父亲常年在外跑生意，母亲陈氏也为了照顾父亲起居而随行，年幼的姜阮阮便一直养在姜夫人和姜老爷的膝下。
又因着她幼年时嘴甜，十分讨这个祖父喜欢，虽无父母在身边，可吃穿却是从来都不缺的，更是带在身边教她认字，后来又长大些，还亲自为她寻摸女子书塾送她去读书。
姜老爷看重白皓庭是个读书人，等着姜阮阮及笄就为她订下婚事，奈何订婚不久便生了病，后来家里又为了冲喜，草草的给姜阮阮办了婚事。
可到底是没留住姜老爷的性命，在她成婚后不久便撒手人寰，自然也就不知道白皓庭会宠妾灭妻，是如何欺负了他的小孙女。
眼下再见到祖父，姜阮阮心底更是五味杂陈，就连行礼都格外郑重。
姜老爷示意她起身坐下，而后才道：“前两日遇见曾经教你读书的女学究，还问起你的功课。”
姜阮阮说：“孙女日日都有好好读书，不曾懈怠。”
姜老爷神情严肃，可看向姜阮阮时还是带着几分慈爱：“如今你新嫂嫂过门了，万不能让她觉得咱们家的孩子没规矩。”
姜阮阮行礼答话：“孙女明白，自然会同嫂嫂好好相处。”
姜老爷道：“那你且去见见新娘子吧。”
姜阮阮起身向祖父祖母见过礼后，规规矩矩的起身出了福寿堂，往大房家的院子走去。
新嫂嫂娘家姓曹，闺名念云。
因新婚穿着一袭大红色衣裙，绣着花团锦簇纹样，十分富贵。
梳起的发髻上簪着好看的珠花，衬托的面容越发娇俏。
新娘子进门头一日要先认全家里的人，虽然姜氏姑姑被祖父下了逐客令，眼下却还是要留在堂上吃过新娘子的茶。
姜氏接过茶喝了，送上自己的红包后，瞥了一眼姜阮阮道：“念云好福气啊，我这侄儿可是读书人，是举人，将来有福给你享的，比旁的人可有福气多了。”
姜阮阮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也没搭腔，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母亲身边，等着新娘子奉茶。
姜大郎道：“福气不福气的，是新媳妇与柏意两人自己共同经营的。”
“姐姐这像是话里有话啊，旁的人指的谁啊。”姜二郎忙问。
姜氏轻咳一声刚要开口，姜阮阮就立马盯着曹念云手中的攒花步摇，羡慕道：
“嫂嫂送给瑾瑟姐姐的步摇真好看啊，正巧衬了瑾瑟姐姐今日穿的裙子，不如戴上吧。”
冯瑾瑟握着步摇仔细看看，又望着新娘子道：“是啊，这步摇真好看，多谢嫂嫂了。”
曹念云见妹妹们喜欢，也觉得姜阮阮的提议甚好，拿过那支攒花步摇给冯瑾瑟戴上：“嗯，是配这套衣裙，锦上添花了。”
“那嫂嫂，我也要好看的礼物。”姜阮阮丝毫不给自己姑姑再开口的机会，借着此刻的年纪将话题挪开，自然也没人说她不懂规矩。
陈氏拽了姜阮阮的衣袖，略含眉教训道：“太失礼了，没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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