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哄她四次
看着男人在中岛台忙活,云晚有一种还在梦里吹泡泡的错觉。
这曾是她的梦想,夫妇俩在家里,吃着热气腾腾的饭,半困半倦的倚着他胳膊,看没营养的电视剧。
但她知道,这样的沈砚行,就是昙花一现,坚持没两天,总会回到属于他的世界去。
谁会做那个一直讨好看不到未来的舔狗呢?
云晚一手支着腮,歪着脑袋,望着沈砚行的背影,心里不知不觉,有一只叫做“白嫖”的胖嘟嘟虫子在爬。
反正,不要钱。
是他送上门来的。
就当一场梦吧。
云晚拿了一串牛油,咬了下去,熟悉好吃的味道,熨帖了浑身所有的骨头。
还是家里的厨师做的好吃。
如果说,云晚还有最后一克的骨气,现在也让这口牛油,给融化在口腔里。
“你说的地下情|人,”她咽下牛油,满齿唇香的冲他笑了笑,“我同意。”
沈砚行似乎没有太大的意外,将剥好的皮皮虾,放进她的碗里,只唇角含笑的问她。
“那地下情|人还要躺在黑名单里吗?”
云晚一挑眉,爽快的批了奏折:“一会儿把你放出来。”
地下就是地下,在罗琦回来之前,云晚就让沈砚行下了班。
但,罗琦的鼻子可能是狗狗同款,一进来就开始审判她。
“你是不是偷吃了?”
刚打了个饱嗝儿的云晚,心虚的别开眼,略显笨拙的扯了谎。
“我饿了,就先点了个外卖。”
感谢罗琦还相信友情,压根没注意到洗碗机里的两副碗筷,以及垃圾桶里根本不存在的外卖包装袋,没再继续追问,而是一副肾虚的躺上了沙发。
“我今天总算知道极端的私生饭,有多么的可怕,”罗琦像是脱了一层皮,“我在三环上绕了十三圈才甩掉他们。”
说起极端的私生饭,云晚想起了那张明信片,朝罗琦努了努嘴,“你还别说,我真的佩服私生饭的神通广大,这个小区也能进来,你看垃圾桶。”
“又是明信片?”
罗琦脱掉袜子,掏出那张明信片,指着上面说:“这p得挺真啊,科技真厉害,你什么时候也凹这个造型给我看看。”
云晚再看了一眼,心里升起了一股异样感。
照片真的挺真实的,就好像她真的拍过这种私房写真。
“科技发展的再快,也不如他们造谣快,”云晚打心眼里佩服,“前两天我看吃瓜博主说我三年前隐婚,还生了个孩子,结果孩子早夭,为了唤回孩子的灵魂,我养了个小鬼。”
罗琦:“……”
在罗琦去洗澡后,云晚悄咪|咪的把沈砚行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她盯着微信屏幕界面,心思一动。
十秒后,她望着顶端的“男宠”两个字,心满意足的笑了。
屏幕突然震动,来了个电话,云晚还以为做坏事被发现了,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来电人是萧正严。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铃声孜孜不倦的响着,等了好一会儿,云晚姗姗来迟的按下接听。
听筒那端的声音,是命令式的,也是自以为是的。
“你过年什么时候回家?”
“家?”云晚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怀里的海绵宝宝抱枕,“萧正严,你在说什么笑话,我什么时候有过家。”
萧正严是她的生父,也是在结婚前醉酒,强迫了她那做佣人的母亲的混蛋。
顺便搞大肚子,等她母亲发现,孩子已经打不掉了,只能勉强生下来。
她母亲叫云小花,是个进城打工的老实人。从没想过要高攀萧家的高枝。
云小花只是抵不过一个成年男人的强迫,她实在不想丢掉工作,在萧正严“你不跟我,我就让你在省城找不到工作”的威胁下,含泪放弃了反抗。
可怜的命运啊,明明戴了套,却还是怀了孕。
所以说,避|孕|套上说,只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避孕率,是有科学依据的。
云晚就是那渺小的百分之一。
云小花天真的以为,至少是孩子,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萧正严会在乎。
可惜,萧正严当时要娶的是门当户对的张家大小姐,那是一个拥有上市公司的权贵人家。
云小花和孩子的出现,只会怀了张家对萧正严的印象。
一个雨夜,萧正严硬生生灌了云小花堕胎药,把她扫地出门。
心灰意冷的云小花,以为这辈子到了尽头,昏倒在了半山腰的青龙寺门口。
后来青龙寺的一灯大师救了她,兴许是老天爷仅剩一点的良心,不仅留了云小花的命,就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并留下了。
云小花给她取名叫晚晚,总跟她说,世界上,有的人,幸福就是要来的晚一些。
晚一点没什么不好。
可是生下云晚,耗去了云小花所有的健康和生命力。
孩子有时候带给母亲的,不是幸运,而是苦难。
云小花成了药罐子,勉强支撑到云晚上初中,彻底的病倒了。
生命弥留之际,云晚去萧家求过,恳求那个光鲜亮丽的家,施舍一粒微末的善心。
哪怕是看一眼她那命不久矣的母亲。
可是,萧家那辆名贵的车,车轱辘激起一地冰凉的泥点子和水花,径直路过了苦苦跪求的她。
她就看着那一家子,幸福美满,笑靥如花的张贴对联,贴着福字。
迎接自己的只有冷脸的保安和管家。
萧正严这通电话,把云晚瞬间带回了十年之前不堪的回忆。
时间没有洗刷掉她对萧家的厌恶。
“家里前天收拾佣人的屋子,”萧正严的语气是老派人物的那种高高在上,“找出了些你|妈的旧物,你不回来拿,我就让扔了。”
云晚有一种想摔手机的冲动。
“你别扔,”她忍住了:“我工作很忙,会叫人去拿。”
萧正严哼了声:“你出息了,瞒着老子,结了婚,又离了婚,我这当爸的,什么都要从网上才能知道。”
云晚讥笑:“我都不知道我还有个爸爸。”
“晚晚,”萧正严第一次喊了她的小名,“爸爸很想你,回来过年吧。”
云晚紧紧的握着手机,半天从压根里挤出几个字。
“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云晚有些自嘲的笑了声。
她曾经那么执着的想要一个父亲,可老天爷就是不舍得给。
现在她不想要了,开始摆烂了,老天爷又大手一挥,给了。
挺可笑的。
离过年没几天了。罗琦老家并不在s市,为了不跟春运打架,早早的就买票回了家。
两百平方的大公寓,就剩她一个人,空空荡荡的,说话都有回音。
大年三十这天,云晚还是收拾了下,打车去了萧家。
萧家坐落在青龙山的山顶,别墅屹立在云雾缭绕中,老宅子在十年前还算气派,但现在外墙已经斑驳脱漆,满墙的爬山虎,显得格外萧瑟和破败。
云晚站在门口,按了门铃。
铁门布满了锈痕,像是很长时间没人保养。
来开门的人,不是管家,反而是萧因珠。
见到云晚,萧因珠脸色布满了名门淑女最擅长的虚伪假笑。
“妹妹,回来啦,快快,爸等你好久了。”
明知道温情是假的,云晚还是有点愣神,将自己原本张开的浑身刺,给缩了回去,说了声嗯。
“我只是来拿东西的。”云晚并不想在这里久留。
张丽却很热情的拉住她的胳膊:“都是一家人,怎么说也要吃个年夜饭,这么急着走干嘛?”
萧正严坐在沙发上,皱纹满面的苍老脸庞,眼底竟然也是关怀之色。
“听你张姨的,来都来了。”
云晚的性格,向来吃软不吃硬。萧家人来这一套,反而让她没法拒绝。
罢了,不就一顿饭么?
云晚看着张姨厨房外餐厅里的张罗出一桌饭,忽然感觉不太对。
萧家的佣人呢?
怎么是张丽亲自做饭?
似乎是感觉到她对周围的注意,萧正严叹了口气说:“我们这几年日子过得不太好,公司连年亏损,入不敷出,让你看笑话了。”
云晚坐正了身子,敛去了脸上的笑意:“所以叫我回来过年是……”
“爸的意思是说,”萧因珠看了萧正严一眼,和气温婉的说,“想让你帮一下公司,网上的人都说,你前夫是商界的大人物,要是你能牵个线,搭个桥,家里公司也有个活路。”
张丽又添了一句:“毕竟咱们是一家人。”
“你结婚离婚,我也没插手,”萧正严望着她说,“我给了你充分的自由,现在也该是时候回报了。”
“哦?想求我,也行,”云晚听完,身子骨往后靠了靠,翘了一只二郎腿,“跪着求啊。”
萧正严楞了下,老脸溢出些不敢明示的暗怒:“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云晚懒懒散散的端起茶杯,不急不缓的喝了口:“我生日几号你知道么?”
萧正严沉默了。
她又问:“我妈祭日哪天你知道么?”
萧正严没张口。
空气里安静得仿佛这不是过年,而是在办葬礼。
“咱们不是一家人么?”云晚嗤笑一声,“家人连生日都记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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