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证无情道心
第四道天雷落下的时候，苏聂岚听到了来自合欢宗的争吵。
然而她早已无暇顾及这些。
这一次的天雷本该有九道，而因为她试图以天雷拖延时间，这天雷威力比寻常大了很多。
她拿剑的手微微颤抖，手腕上的铃铛轻轻晃动。
她低头看铃铛上的红绳鲜艳似血，顺着若隐若现的红绳，她看到了尽头的谢非墨。
她捏紧了手中的剑柄，苍白的脸上露出病态的笑容。
有些人生来就是天道宠儿，而有些人光是为了活下来就已经废了很大力气。
苏聂岚不知道自己会因为什么死去，她只知道，此刻，她不想死。
那就别放弃！
她抬起头，看向第五道天雷。
紫色的雷电闪烁着不祥的光，苏聂岚将剑气笼罩在自己的身体周围，然而雷电落下的瞬间还是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一旁的蒙面女子转过头来正好看见了她满身剑气破碎的模样。
少女挥剑的模样逐渐与她记忆中青年的模样逐渐重合。
这些剑法，她曾经在暗处偷偷练过上万次，自然能看出苏聂岚用的剑法是剑尊所授。
“你是他的弟子？”蒙面女子在第六道天雷落下的时候疯狂地笑起来。
“你竟然是他的弟子？”
她不管不顾地扑向苏聂岚，“我在无极雪山下跪了整整一个月，祈求他能收我为徒，可是他竟然这一个月里，都没有来看过我一眼！”
“我爱慕他，但我心知他修无情道，所以我不奢求他爱我，我只是想，成为他的弟子，多看他一眼！”
“就连这个小小的要求，他都不满足我！他宁愿选择你这样一个贱人，也不愿意选择我！”
“我本修鞭法，可是我在剑道上的造诣也不低，凭什么不收我为徒！”
“杀了你，我就能成为他的弟子！”她头顶上的黑布被风吹起，露出一张被火烧过的脸。
合欢宗的弟子在看到她脸的瞬间被吓到一动不动。
阿淼反应过来：“苏姑娘小心。”
然而那女子却没有如愿伤到苏聂岚。
灵舟上，不知何时，天空飘下了雪白的风雪。
一片雪白的羽毛挡在了女子面前。
女子愣愣地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手心一点点化开。
“剑尊？”
她举目，却只见夜晚昏暗，唯一的光源只是天空中落下的天雷。
“你连见都不愿意见我？”她绝望到撕心裂肺。
下一刻，天雷结结实实地落在她身上，她没有使用任何防御法器，被天雷劈整个人摇摇欲坠。
苏聂岚垂眸，接住了最后第二道天雷。
她仰起头，看向天空。
体内的灵气早已荡然无存，前面八道雷将她所有灵力都榨干了，现在她根本没有能力应对最后一道天雷。
要是……灵根还在就好了。
她苦涩一笑，却突然感觉到丹田处竟然开始微微发烫。
这是什么？
“何为无情道？”
“是断情绝爱，还是众生无情？”苏聂岚脑海中，一道威严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万千情绪。
是谁在问她？
苏聂岚恍惚看向天空，能在这个时候问她的，只有天空中那个神秘的存在了。
何为无情道呢？
她看向瑟缩的尖耳妖兽，看向身后担忧地看着她的谢非墨等人，再看向神态迥异的合欢宗众人。
何为无情？
她看到被虐待的妖兽，心中也有过对蒙面女子的愤恨，看到合欢宗因她而惨遭如此大祸，险些葬身于此的时候，心里也是愧疚万分。
她断不了情。
可是，对众生无情？
不，众生平等，她对众生有情。
那何为无情？
最后一道天雷在乌云中凝聚力量，苏聂岚伸出手接住了天空中的那片雪花。
师尊，娘亲，道士老头子，你们帮帮阿岚，究竟何为无情道？
为何修行至今，无情道心依旧没有凝成？
回想起秘境中沈明镜的迷茫，她也有些迷茫，当初……她想告诉沈明镜什么来着？
天空中，洁白的明月从乌云深处透出一丝光芒，温和的撒在大地上。
对了，她想告诉他，她认为的无情道，从不是断情绝爱，也不是众生无情。
而是……大道无情！
就像天上轮转的太阳和月亮一样，永远公正地照耀这天地，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私。
她此刻终于悟了，何为行有情之事，守无情道心。
——最大的无情，便是众生平等。
乌云中闪过一道紫到几乎发白的雷电。
无极雪山上的银发青年蓦然睁开了双眼，透过层层云雾，他是目光看到了这道不同寻常的雷电。
银发青年豁然起身，向前疾行几步，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拦在了原地。
白色的羽毛从天而降，落在他手心，似乎是在无声地安抚着他。
他停下来脚步，看着远处的雷劫，心中明白一件事——这世上，终于有了第二个拥有无情道心的人。
他确实没看错人，苏聂岚是最适合修行无情道的人。
只是，这当真是好事吗？
银发青年将羽毛笼在自己的袖中，闭上眼睛，不再看那个方向。
今后种种，全看这个孩子自己的机缘了。
“轰隆——”巨响声后，最后一道雷劫终于落在了苏聂岚身上。
然而在众人都提着一口气的时候，闭目的苏聂岚身上却罩起了一道柔和的光芒。
这道光芒看似柔和，却又十分霸道地将这最后一道天雷击地粉碎。
同时解决完最后一道天雷，蒙面女子也看到了那道光芒，她在不可置信中终于彻彻底底的崩溃了：“你竟然……修成了无情道心？”
无情道心？
阿淼只觉得这词耳熟万分，在她身边的师姐却很快反应过来：“如今的修真界，本只有剑尊修成了无情道心。”
“我本以为不会再有人能修成无情道心了的，这么多年来，上万人尝试了那么多次，但都是一无所获，没想到……”合欢宗的大师姐神情恍惚：“我竟然亲眼见证了无情道心的修成。”
阿淼反应了一会，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开始在人群中拼命寻找。
终于她在角落里找到了谢非墨，她问道：“你不是苏姑娘的道侣吗？”
“为什么苏姑娘修的是无情道？”
谢非墨：“……”
谢非墨面无表情。
谢非墨面无表情但凶巴巴地看了阿淼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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