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二十二章01
在惊蛰闲了好几天，期间姜禾还是履行了承诺每天陪孟乔去靶场练枪，难得能有个项目她做得比孟乔厉害，当然比之身边的秦大师还是略输十筹吧，而后连秦大师也离开去了南境。
姜禾在惊蛰逛了几圈，确认这偌大个地方确然只剩下她和孟乔两个学员了，她百无聊赖地在操场上晒太阳，数了数日子，从第一次来惊蛰到现在也过去有九个月了，受精卵也该孕育成胎出生了，可她虽长了许多的本事，对前路方向却没能增长更多的认识，于是捶了几下大腿，决定再去找趟吴志诚。
虽然抱着再次被打发走的预期，吴志诚却没在办公室，只有庄玟围着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火盆，正在说是打理不如说是销毁文件。连碎纸机也被她抱了过来，打开纸盒统统倒进了火盆里，顿时升起一长条的火苗，看得姜禾有些发呆，搬着椅子离那热气坐远了些。
“庄老师，这是干什么，你们终于决定要跑路了吗？”
庄玟正被烟气呛得直咳嗽，指挥着让她去把窗户开大点。
姜禾把一整面墙的窗户都打开了，风吹进来火苗差点燎了庄玟的衣角，庄玟只好拿厚文件垫手，把火盆拉到了背风的桌子侧面。
姜禾摇摇头：“啧啧，吴老师哪去了？他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竟然让我们端庄娴雅的庄老师干这种粗活。”
庄玟直起身子活动了下腰，闻言笑剜她一眼：“吴老师去南境了，去接个人。”
“接谁啊？秦大师不是刚去吗？”
“当然不是接秦博文。”庄玟呛她，但因为语调一向温柔，呛声听起来也很动听似的，姜禾暗道怪不得她能在吴志诚身边待这么久。
庄玟继续说：“是之前在南境的卧底，秦博文就是续上他那条线。”
“哦哦，”姜禾说：“意思光荣退休了呗，真好，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光荣退休。”
庄玟笑她：“还没开始呢，就想着退休？”
姜禾继续油嘴滑舌：“我就指望着我退休的时候吴老师也能亲自去接我，多有面啊。”又嘿嘿笑：“庄老师到时候要是有空也一起来啊。”
庄玟没理她，又把抽屉里的文件找出来扔进了火盆，最下面的抽屉是一直锁死的，其他文件吴志诚在走前交代都要处理了，她没问为什么，但多少猜到了。
姜禾扫了一眼此时尤其空的书柜桌子，也猜到了几分，摸了摸鼻子说：“吴老师这是想搬家啊……”
手上的文件庄玟看了看没什么隐私的，就叫姜禾过来帮忙，姜禾屁颠屁颠地过来了，非常不加掩饰地去看文件上写的都是什么，发现是他们上课讲过的案宗后，也就失去了兴趣，直截了当地就扔进了火盆里。
庄玟制止她：“别一沓子都扔进去，火都要被你压灭了。”
“哦哦。”姜禾赶快又把文件从火盆里捡出来，分开几页扔了进去，刚压下去的火势顿时又涨了上来，让她非常想在里面再扔个红薯。
“这里本来就是个训练基地，训练差不多都结束了，是该清场了。”庄玟慢条斯理地说，又问她：“你过来是什么事？”
“就是想和他报备一下情况，我最近不是在跟一个青少年毒品链嘛……”
庄玟笑：“还打了个群架，让黄老师亲自给捞了出来。”
姜禾有点不好意思：“黄叔和你们说了呀……那他有没有说我打架贼猛，把一个一米七硬汉打进医院了，还好不用我赔医药费……”
“说说吧，”庄玟打断她对自己武力值的自夸，“毒品链的情况。”
手上最后的文件烧完，庄玟坐到了椅子上喝茶水，看着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姜禾，正边絮叨案情边往火盆里扔文件，顿时觉得找个给自己打杂的小助理也挺好。她又喝了口茶，是吴志诚私藏的红茶，味道十分好，舌尖鲜甜，舌根微苦而不涩，突然想到这红茶好像是自己淘来的，惊觉自己莫不就是吴志诚找来的打杂小助理……
姜禾正仰着脖子看她，一头黄毛像被火燎过一样，晃得她头疼。
“庄老师，我说完了，你怎么看？”
“嗯……”庄玟把茶杯放下，这案情实在普通得和惊蛰沾不上任何边，“那个徐彪，你先跟着吧，看看什么情况。我也去警局查查他有没有案底。”
姜禾点头，又说：“有个好像是给他开车的，叫光头曾，全名叫什么我不知道，但他有个女儿叫曾照月，八九岁吧，查查应该能查到他全名，他好像是有案底的，开过赌场。”
庄玟正翻手机，从通讯录抄出了一串号码，写在纸上撕下递给了姜禾，“这个是我以前的一个学生，在g市缉毒队上，后面有情况可以找他。”
姜禾接过，号码后头写了个郑字，她有些犹豫：“我和警察联络，会不会不太好？”
庄玟又在喝茶水了，“没事，就说是线人情报，你不用和他见面。”
姜禾想了想，也是，这个青少年毒品链，和惊蛰和罗唐都没什么太大关系，乃是她自己摸来的线索，惊蛰这边不大想干预也是应该的，遂把纸条在口袋里放好了。
庄玟又从书桌上翻出了一些无用文件，递给她烧掉，姜禾仍是止不住好奇，每张烧掉前照例是看看写了什么内容，左右庄玟没怎么管她，她便看得愈加光明正大起来，可惜却没什么有意思的信息。
她吐槽说：“惊蛰现在一个个都开始任务了，怎么到我这，还不给我指示啥时候让我和我亲爹交交手。”
庄玟笑她：“想他了？”
姜禾切一声，“我都没见过他，怎么想他？我就只在照片上见过。”
庄玟此前没有机会问她，这会只有两个人，倒是个好场合，遂正了正色，问道：“你对罗唐，到现在是怎么个想法？”
姜禾看她一眼：“能有什么想法，手刃亲爹呗。”
“我说正经的，别插科打诨。”
姜禾无奈：“是正经的啊，你们说他是我爹，那你们说是就是呗，但对我来说真没什么实感，我一直拿黄叔当我亲爹来着。反正我就是个做任务的心态，你们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你就不想着，也许见了他，你们就会有父女感情了呢？毕竟是血浓于水……”
姜禾想象了一下同罗唐的父女戏码，却没觉得有什么温情，她摇摇头：“罗唐就是个祸害，我亲妈死得那么早，虽然是癌症的治疗技术达不到吧，但跟他也脱不了什么干系。他把坏事都做尽了，我这点是非观还是有的。”
庄玟斟酌了下，继续说：“但是，人很复杂……如果你和他相处，可能会觉得他没那么坏？兴许你会动了恻隐之心。”
被火炙得发热，姜禾拿手里的文件扇了扇风，“你说的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是吧，好人坏人不是泾渭分明，好事坏事还是很容易就能分清的。做了错事，就是要受罚，这没什么说的。”
庄玟放下心来，也许姜禾年纪小，并非全然是一件坏事，至少她的天真心可以帮她更好的分辨对错是非，惊蛰半年的价值观也更能扎根在她心里。她笑笑：“你能一直这样记住就好。”
姜禾给自己做总结：“你们真不用担心我，一则我不会把罗唐真当爹，我就一个干爹，黄叔，二则就算是黄叔做了错事，该受罚我肯定刚正不阿。”她扬了扬脸，挺有气势地说：“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更姓，葱姜蒜的姜，禾苗的禾，和罗唐没半毛钱关系。”
庄玟笑得拿茶杯掩脸：“看不出来你成语功底还是蛮深的，这一会，熟练用了两三个呢。”
姜禾嘿嘿笑：“不瞒你说，我以前也就语文成绩还好点，英语数学一塌糊涂。”笑完又反应过来：“哎，庄老师你和我说了这么多，还没告诉我什么时候开始正式的任务呢？”
庄玟说：“你不是已经开始了吗？青少年毒品链，跟下去呗。”
姜禾不满：“你们就知道搪塞我……”
庄玟笑笑，又递给她一沓文件让她烧，姜禾顿时有种被哄小孩的感觉。
“先把你现在能做的事情做好吧，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你的。”
姜禾只好点头，把手上文件翻来翻去扔进了火盆里，顿时被火焰舔没，纸角上，她突然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在文件背面，刚刚扔下去前没留意到，是吴志诚手写的，似乎只是信手涂鸦。姜禾二字很快被烧成墨灰，她匆匆一眼看见了后面的一个名字，她在惊蛰从未听说过。
“唐思南，是谁？”姜禾抬头问庄玟。
庄玟皱了皱眉：“没听说过。”
“哦哦，”姜禾没过多在意，“可能是吴老师亲戚吧。”
知道惊蛰要清场后，姜禾拽着孟乔吃了几天食堂，果然厨师的心也早就飞走了，啤酒鸭里一看就没放啤酒，又油又腻，连里面的青椒都蔫儿吧唧的。
孟乔再一次看穿她：“你是不是没钱了？”
姜禾叹口气，扒拉了两下鸭皮，“这不是月底了吗？多批的两千块下个月才能下来呢。”
孟乔嘲笑归嘲笑，还是非常好心地请她去吃了外面的川菜馆，另姜禾大为感动。
感动之余，酒饱饭足，姜禾也就想起了贾明天徐彪这些人。
这几天给贾明天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徐彪的名片又被警察收缴忘记要了，他店铺的地址倒是还记得，手机号码是真背不下来。但不向贾明天探问消息她还真不太敢贸然去找徐彪，琢磨着给小飞打了个电话，约他七中门口堵一堵贾明天。
小飞听了以为又是要干架，支吾了好久才说他和贾明天的仇怨已经消了，他现在已经洗心革面在家里的东北菜馆端盘子了。
姜禾感叹了句怎么现在南方人都好吃东北菜系了。
小飞立刻给她科普g市现在遍地东北人，他罗小飞祖上就是东北人，祖系南下开花越开越南，可能他的下一代就要在越南开东北菜馆了。
两人想象了一下东北菜版的越南河粉好不好吃，孟乔拿筷子把敲了敲桌子，姜禾立刻反应过来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偏了。
“啊我的意思是，我们上回帮天哥干架，他不得请我们吃饭报答一下。”
小飞想了想确实，立刻提议还是要去七中门口堵一堵他，然后带上一块来他家的东北菜馆蹭一顿。
姜禾觉得此主意甚好，又得到了报答，又帮小飞家增加了收入。于是两人一合计，约了今天下午七中门口碰头。
挂了电话，孟乔欲言又止。
“啊孟乔难不成你也想和我们一起去？也对，免费的晚餐不去白不去嘛……”
孟乔冲她亮了亮手机上的时间，“我是想说，今天是五一假期，学校不上课。”
“……”
姜禾只好又给小飞打了个电话，他端着盘子也不忘摸鱼。
“我说这两天生意怎么这么好呢，我还以为我爸的手艺有长进呢，原来是放假啊……”
那边客人冲他敲了敲桌子，他立刻报起了菜名：“啊我们这里的招牌菜是菠萝锅包肉、酸菜扣肉、叉烧炖肥肠，客人您看您想吃什么？”
姜禾顿时对他家的东北菜不寄予厚望，但两人还是仓促约定了节后第一天七中门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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