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病房里热闹了好一阵。
因为等黎雾从太宰“怀里”起来后，才发现，原来不止是纲吉他们，京子、黑川花、甚至连风纪部的人都来了。
在众人的不断慰问并且反复真诚的表示自己真的一点都没问题后，黎雾终于被放过了，而天色也早已暗了下去。
此时，病房里只剩下纲吉和黎雾两个人。
纲吉拿着奈奈妈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黎雾喝下去的鸡汤汤罐，一边旋开盖子，一边说道，
“对了，医生说你还要再住院观察几天，我已经给你请了假，啊嘶——好烫！”
“没事吧？！”
半靠在病床上的黎雾立刻起身拿过汤罐，接着又看了一眼手背通红的人，无奈道，
“啊啊——放着我来就行了嘛。”
这人从小就是个做什么什么不太行的体质，虽说这段时间好像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但本质来说，
“还真是笨蛋啊纲君。”
按照平时两人的相处模式，纲吉一般都会回一句“我这都是为了谁”之类的话，可今天他居然什么都没说。
黎雾不由得有些诧异，她抬头看他，却发现他低着头，阴影覆盖在脸上，什么表情都看不见。
“诶？很严重吗？”
纲吉没有回答，黎雾左看右看，最后从一旁的不知道谁送来的慰问品里面抽出一根雪糕，贴在他的手背上，细细观察了一番，
“不算特别严重的烫伤，敷一下应该就没问题了。”
“嘛，真是的，这么大人了，做事也要注意一点嘛，快点自己拿住啦，我已经饿了。”
沉默的人按住了手上的雪糕，黎雾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拿起一边的汤罐。
果然又是鸡汤。
每次她受伤的时候奈奈妈妈就会发现自家门口出现新的食材，然后上面写着给黎雾的慰问品之类的。
大多数都是炖汤的材料。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她还十分震惊，到现在…已经十分习惯了。
被牵挂、被保护，有时候黎雾都有一种自己是种花家特殊部门在国外养的女儿的错觉。
但是…这种感觉超棒的好吗！
黎雾舀了一碗汤，直到喝下第一口时，她才发现站在一旁的纲吉一直都没说话。
而且…似乎真的在忍耐什么。
“怎么了？纲君？”
应该没那么严重才是啊…
她看着他捏着雪糕的手越来越紧，忽地笑了起来，
“哈哈，不是吧，难道纲君是因为想吃却不好意思吗？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拆…”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纲吉低沉的声音打断了，
“连我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伤都要注意，那为什么小雾你却永远都不知道这一点？”
“开…诶？”
他抬起头，看向黎雾，眸色晦暗，
“你告诉我，这次用了多长时间。”
他的这副模样让黎雾吓了一跳，她往后退了一些，犹豫地喊道，
“…纲君？”
为什么、忽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
“你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的吧？”
纲吉面无表情，
“强行进入死亡界限的你，虽然身体素质会大幅度提高，但结束之后又会回到原来的状态。”
“可是，以你本身的身体素质根本没有办法承受那种强度。”
“肌肉反复撕裂重合、骨骼打碎再重组，你以为你是超人吗黎雾？”
听到这话的黎雾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回答道，
“…我恢复能力…很强？”
然后纲吉直接笑了，但他似乎又很生气。
是的…的确很生气。
因为黎雾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失控地对她喊出来，
“强到躺在病床上昏死过去一天一夜吗？！”
纲吉不想说，当自己看到黎雾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时候是多害怕又有多恐慌。
而这种情况，他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很小就明白，自己和黎雾是一样却又不一样的人。
一样在于，他们都无法对他人的求助视而不见；而不一样的，就是黎雾她会用尽全力去帮助每一个向她求助的人。
最可怕的事是，她把这当成了一种使命、一种习惯、一种…救赎。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黎雾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真的很害怕，很害怕有一天接到电话的时候，说的是去见她最后一面。
“小雾，我知道我不可能让你放弃你自己要做的事，但是，至少你要在乎自己的生命。”
他抓住了黎雾的手，声音有些沙哑，
“偶尔也回头看看身后的人。”
“…”
黎雾默了许久，才伸出手，摸了摸纲吉的额头，
“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
“黎雾！”
纲吉的声音一下压过了她的声音，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时钟指针的声音滴滴答答，可除了它，空间中所有的东西都像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长久压抑着的情绪一旦爆发，便绝不妥协。
黎雾沉默了很久很久。
直到手中的汤完全凉透了，她才阖下眼睑，轻声说道，
“啊…但是…纲君应该能理解的吧，就是我们做这种事的，都是会遇到一些危险的，而且不止是我，连你也一样啊。”
“如果当时在那里的人是纲君，你不也会和我做出一样的决定吗？”
她其实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纲吉会这么生气，她并没有出事，而且也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出事，在这样的情况下，能救下其他人不是…
诶？
黎雾愣了一下，她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纲吉自己一定不会出事这样的话。
是因为这个吗？
忽然意识到这点的黎雾赶紧抬头看过去，此时的纲吉眼眶已经通红，里面甚至有眼泪开始打转。
活脱脱的一个小可怜模样。
救命！！！！
黎雾一下就慌了，
“你、你别哭啊，对、对不起…”
可纲吉没有理她，眼泪直接就滚了下去，黎雾更慌了，就好像心里有根刺儿在戳，她手足无措地想要做些什么，最后一下把汤罐塞到纲吉手中，在对方的呆愣中迅速开口，
“真的抱歉，我不知道我做的事情会让你这么担心，是我的错。”
“但是纲君，请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要更在乎自己的命。”
“我去做这件事，是因为我有能力去做，并且肯定自己绝不会出事。”
“我比任何人都更想活着。”
“这一点，从没变过。”
“我保证。”
…
仍是一阵沉默。
黎雾没办法了，她的手慢慢收紧，片刻，她正色，掷地有声地加上最后一句话，
“我很强的！真的很强的！你要相信我！”
再怎么说，她还有进入其他世界的能力，而且在其他世界开的挂足够让她吊打所有人。
纲吉看着黎雾的眼睛，久久不言。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等到黎雾都要忍不住眨眼了，纲吉才吸了吸鼻子，开口问道，
“真的吗？”
黎雾立即点头，她怕自己再不点头他就要拿刀了，
“真的真的，相信我吧！”
她举起右手做发誓状，然后又可怜兮兮地说道，
“你知道的，我最怕疼了，死掉可疼了，我才不会这么傻呢。”
纲吉垂下眼眸，把汤罐放到一边，低声说道，
“…除了你，还有谁这么傻。”
那可多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她不敢说。
她看向又开始不开心的人，明白他已经相信了，但是情绪还暂时无法消退，于是她立即捂住头叫了一声装作头疼的样子。
果然，纲吉的注意力一下被她吸引了，
“你没事吧？头疼吗？我去叫医生！”
“没事…不用！”
黎雾快速抓住对方的外套，在他停下看她的时候，叹了口气，语义深长，
“怎么办啊，纲君，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么担心我我却从来都不知道，这是不是说明…”
黎雾拉长了声调，偷偷抬眼看他，正好四目相对，
她立刻露出笑容，用欢乐的口吻说道，
“做父亲的人都比较迟钝啊！”
“…”
纲吉顿了片刻，脸上担忧的神色褪去，撇开眼睛，
“…还有心思说笑，看来你是真的好了。”
“诶？你居然没有生气？”
黎雾双眼一亮，仿佛发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东西，她凑近纲吉，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然后又倒回去，右手捶左手心，懊恼地说道，
“难道这招已经不管用了，怎么办？”
“纲君…”
黎雾扯了扯纲吉的衣摆，
“你快教教我，怎么才能惹你生气吧！”
“…”
“不皮不开心是吧，现在就生气了！”
纲吉拂开她的手，接着用力在她脑袋上敲了个爆栗。
“嗷！很痛诶！”
“痛就对了，谁让你让我生气的！”
不过虽然说着生气的话，他脸上的笑容却是真的。
黎雾总算放松下来。
呼——
哄小孩真是个力气活。
尤其还是个爱哭的小孩。
“诶，说起来，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书包拿来啊？”
黎雾这才发现对方的身后有一个包，还正好是她的。
纲吉对着她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啊——不是吧。”
黎雾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紧接着上半身就倒在床上，双手前伸，把头埋在被子里，逃避现实。
然后就被纲吉揪了出来，
“别想了，当代中学生就算隔离也要上网课，更别说你的作业。”
“噢，忘了说，你昨天的作业还没补。”
“…”
“纲君…”
黎雾吸了吸鼻子，她捂着头，
“我忽然感觉有点晕。”
“好啦好啦，至少你做错题不要被炸，你能想象我错一道题就要被reborn炸一次的痛苦吗？”
纲吉一边可怜兮兮地说着，一边拉开背包的拉链，就要把作业拿出来，忽然，他看见了隔层内有一叠…
“这是什么？”
“啊？”
黎雾转头，然后倏地睁大了双眼，她一把扑过去把纸抱在怀里，压在身下，
“别！没什么！别看！”
“…”
“是山崎同学的画像？”
“你你你你你看见了？！！！”
黎雾的脸瞬间通红。
纲吉笑了一声，在床边坐下来，
“你画的什么？看不了？”
这个意思就是…
“噢，原来你没看到啊。”
那就没什么了，毕竟那些画有些实在…看不得。
黎雾把画重新塞回隔层，然后把包放到另一边，并不回应纲吉的问话。
不过他却没打算放过她，紧接着就问道，
“为什么要画他？”
为什么？
这个问题…
黎雾十分坦率地开口，
“因为我喜欢他啊。”
纲吉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复杂。
类似于“你怎么会喜欢人”“怎么有人勾搭我家小白菜”“别人家的小白菜要被我家猪拱了”等等杂糅在一起。
形成了她看不懂的样子。
“喂，不是吧，你这什么表情啊，怎么，难道我会喜欢人很奇怪吗？”
“明明你也喜欢京子吧。”
纲吉没有回答她，而是摇摇头，低声说道，
“我的确从没想过你会喜欢一个人。”
“哈？”
“为什么？”
黎雾不能理解，虽然她也一直觉得自己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但怎么说，她也是个花季少女。
在其他人眼中，花季少女会喜欢人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问了。
纲吉看着她，半晌，问道，
“你还记得原川贤三吗？”
“…那是谁？”
“是你救下的人，而且非要追求你，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
“诶？有吗？”
纲吉没有回答，他继续问道，
“那鸟居塚崇雅呢？”
黎雾迷茫。
“免出顺矢？南江佑平？池村康章？宗本理慧？石见屋采子？佐、”
“停停停”
黎雾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她越听越懵，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啊，”
纲吉低头，一边把黎雾的课本和练习都拿出来，一边说道，
“小雾就像下雪。”
？？？？？？
“什么？”
“没什么，这些都是作业。”
他把厚厚一叠都放在了黎雾的前面，黎雾瞬间失去了所有探究的心情，
“不就一天吗？怎么这么多？！！！”
“还有上周的啊，你去竞赛的一周作业都没做。”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由我来督促你做作业呢。”
纲吉的声音充满了幸灾乐祸和翻身做主的开心，黎雾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就拿起笔开始唰唰唰做题。
可恶！一定要和reborn说给纲君加作业！家庭教师怎么能不布置作业！
纲吉看着黎雾的侧脸，垂下眼睑。
因为温柔又低温的人，像下雪啊。
-
另一边。
“太宰君最近好像对一个女孩很上心？”
耳边的声音低沉，但其中又似乎带了一丝漫不经心地调笑。
太宰握着手机，一边捣鼓着手里的东西，一边不紧不慢地回答，
“有吗？”
“有噢，是因为那位小姐能力特殊吗？还是…”
对方停顿了片刻才说道，
“嘛，算了，把她带回港口mafia吧。”
“她和彭格列下一代候选人的关系很好。”
“那不是更好吗？”
“没钱、没情报来源、没有下属的信任，甚至连军火供应都艰难，我这个首领也太可怜了。呐呐，太宰君，你说港口mafia和彭格列结盟怎么样？”
太宰的手慢慢握紧，良久，他仿佛沉思过一般回答道，
“很好。”
的确很好，远交近攻，更何况彭格列家族的军火在整个里世界都是出了名的强。
没等对面说话，太宰问道，
“医生要把赌注压在沢田纲吉身上吗？”
“哈哈哈，算不上赌注。不过，太宰君舍不得？”
“没什么舍不得的，”
太宰讽刺一笑，
“只是对一个用完就要强制下线的废物制品兴趣不大而已。”
“噢…原来是这样。”
“但是，我对这位小姐还挺有兴趣的。”
“不管用什么方法，把她带回来。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太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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