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事情终于来了
连着几天，明青洛无声无息。随着初八的临近，大婚的日子马上到了。
绿影足不出户，将自己关在回香苑后宅。
偶尔桃姐过来看看她，一脸纳闷，小心翼翼地试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绿影总是巧妙地避开话题。
然而桃姐是何许人物，略一动脑，就猜出端倪。
这日，她又从前院过来，端着一盘刚做出来的精致糕点，放在绿影面前。
随着一阵诱人的香气钻入鼻息，近日食不知味的绿影精神微微一震，旋即叹了口气，脸转至一边。
“绿影啊，不是我说你，”桃姐暗中观察着她，语重心长，“王爷就算不大婚，你是他的人，他却不是你的人。这不是明摆着的？以前你挺聪明的，眼下这阵子怎么被自己给困住了？是中了邪吗？”
她伸手去摸绿影的额头。绿影站起身，走到床榻旁坐下，默然不语。
桃姐摇摇头，“凡事要想开才好。你今年也23了，女孩子家有几载光阴可以风光呢？别钻牛角尖，不值当的。听说你不肯入王府为妾，那就对了。一入侯门深似海，哪是人过的日子。还是咱们这儿好，想逍遥就逍遥，银子大把地花，这才是神仙日子呢。等你青春不再，咱姐俩寻个安静地儿待着作伴，桃姐伺候你。”
桃姐絮絮叨叨，绿影似听非听，眼睛望着别处，沉思着。
这几日，罗科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绿影担心出了什么事儿。
他不像自己，原本就是越安国的人。他随自己从后世穿越而来，身上居然偷偷带着一把枪，对香檀帮的人和事不明就里，万一捅出什么篓子，搞不好小命不保。
绿影此前听回香苑的客人说起过香檀帮，帮主以及掌舵的几个人物都是心狠手辣，精明过人的老江湖，帮内规矩甚是严格。
如此看来，罗科的命也真够不济的，竟然穿越到什么副帮主身上，如果言行与此前一致也就罢了，不至于引起什么怀疑，万一有所出入，被察觉到什么端倪，岂不是糟糕？
绿影越想越后怕，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桃姐絮叨了一会儿，见绿影无心听，便找了个托辞走了。
绿影命小艾燃起熏香，想睡一会儿。
扎博格那夜走后，这几天也没再来。绿影听小艾说，扎博格依旧住在涟王府，除了偶尔有什么事情进宫以外，几乎不出王府大门。
再就是越安老皇帝的病情这几日加重了。四个城门都增添了兵卒。各国派来参加明青洛大婚典礼的使臣们带来的武装亲兵，除了少数随身外，其余都收到离开京城的命令，分散到各个郊外驿站暂住。
无形中，此举令京城内的空气陡然变得紧张。
如果老皇帝能熬过初八，明青洛的婚礼自然得以如期举行，否则的话，婚期必将延后至少三年。
每想到这儿，绿影心中就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这么一来，忆香还不气得直跺脚？
然而转念一想，她不禁为自己感到脸红。忆香只比自己小两岁而已。这个年纪的王宫贵族家的女孩儿，早都嫁了。她苦等这么多年，只是因为痴心明青洛一人。
从前的自己，好歹与明青洛相守两年，忆香却连他的吻都未曾承受过。至今为止，他能给她的唯有客客气气地谦让，无可奈何地宽容。至于男女之情，一丝一毫都没有。
熏香袅袅。
不知不觉中，绿影睡着了。
睁开眼，已经是日落西窗。屋内凉意沁人。
她坐起身，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布谷鸟叫声，“布谷——布谷——”
绿影释然一笑：罗科终于来了。
她掀起窗，对他说了声“等着”，随后整理衣衫下楼，来到后门。
小艾不在。估摸着是去前院凑热闹去了。
“不好了，有大事发生。”门外，罗科见左右无人，急急地说。
“别慌，”绿影制止他，“咱们找个地儿说话。”
两人来到上次的僻静之处，罗科将近日的发现说了个大概。
连着数日，罗科始终待在香檀帮暗中观察打探。夜袭皇宫的计划只有帮内几个人知道，其他人均毫不知情。
罗科没事就向另一个副帮主陈泽套近乎，尽可能地把握分寸，避免引起对方的怀疑。
昨日，两人喝酒到深夜，都有些许醉意。
陈泽端起酒杯，望着罗科，忽然笑道，“罗兄弟，后天晚上千万小心，别出岔子哦。”
罗科闻言，心中一惊，脸上却不露声色。
“有啥小心不小心的，天天这么喝酒吃肉，脑子都迟钝了。”
“后日可迟钝不得。”陈泽正色道。
“后日与今日明日有啥不同？”罗科故意装傻，眼珠儿转了转，“哦，我想起来了，我听帮中兄弟说，后日是明景王大婚的日子。难不成会请你我前去喝酒，你担心我失了礼仪，丢了香檀帮的脸？”
他嘿嘿笑着，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陈泽摇摇头，“丢脸事小，丢命事大。总之要小心。帮规还记得吧？事先怎么说的届时就怎么做，打死不能改口。我看你今日心神恍惚，与从前不同，这才提醒你。换做别人，我才懒得说。”
此时，罗科心中已经明白，却依旧装傻。
他伸出手，拍了拍陈泽的肩膀。
“放心吧，陈大哥，万事我都听你和老帮主的。没有香檀帮，我可是连活路都没有，更别提去回香苑找姑娘了。”
陈泽无奈地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罗科陪着陈泽喝到天亮，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睁开眼才发现已经到了下午。
他想起陈泽昨夜说过的话，猛地一拍脑袋：差点误了正事哩。
趁着陈泽和老帮主都不在，罗科找了个借口离开香檀帮，直奔城内回香苑。他没去前门，想着最好避开人。眼下可是要紧时刻，行事谨慎些总没坏处。
绿影心惊胆战地听着，半晌不语。
明日正是初八，明青洛迎娶忆香的大婚之日。
将夜袭皇宫的日子定在这天，看来是想趁着婚庆大礼，大臣武官尽数前去明王府，宫内守卫定然比平时松懈，有利于计划的实施。
老皇帝已经虚弱不堪，就算劫匪夜袭逼宫不成，受到这一番惊吓也难以保命。届时幕后操纵者与香檀帮内外呼应，事成的几率很大。
她静静思索着。
根据这几日小艾听来的街头传闻，明青涟和明青潇都不去明景王府参加婚庆典礼。明青涟的借口是身体染恙不便；明青潇的理由是与尚书房值班大臣有事商谈。
明青潇侧妃的父亲恒橼与香檀帮暗中来往密切，眼下看来，幕后人物多半是他了。
然而前几日，扎博格深夜前来说的那番话，给绿影的感觉是，明青涟正在暗中策划着什么。
而这两兄弟不存在连手的可能。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该如何提醒明青洛加以防范呢？
正史野史，扑朔迷离。
哪种传闻是真，哪种是假，亦或均不可信，另有隐情，实在难以判断。
绿影心中布满愁云，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眼下情况危急，不能再等。今晚必须立即赶去王府见明青洛，将一切都告诉他。
否则到了明早，想见明青洛是断断不可能的事。
依照越安国的规矩，皇子大婚当日必须天不亮前去皇家宗庙朝拜祭祀，种种繁琐礼仪，非寻常百姓所能想象。
昔日明妃与明青洛大婚遵循的就是那一套程序。绿影至今记得整套婚仪结束，深夜只剩下两人独处时，明青洛累得骨头都散了架，几乎连抱她的力气都没有。
所以，她必须今晚就赶去明景王府找他，将事情和盘托出。
至于接下来怎么办，她就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了。
“罗科，”绿影定了定神，“你现在赶紧回去。我今晚就去见王爷。”
罗科点点头，苦着脸。
“明天白天估计我出不来了。到了晚上，如果他们真的夜袭皇宫，我去是不去啊？”
“当然去。”绿影正色道，“你若临时不去，他们定然怀疑计划泄露。到时候你会被他们严刑逼供，最后按照帮规处理，就算保住命，也生不如死。而且那些人既然存了害王爷的心，今后也会视他为对头。一旦皇上病危之际指定王爷继承大统，恐怕他想顺利登基都难。所以你先别声张，关键时刻反应快点，保护好自己，其它的，交给王爷就是。他一定会安排好的。”
“行吧。”罗科一筹莫展，眼巴巴地望着绿影，“我还真是劳碌命。后世当个穷侦探跑断了腿，前朝更是可笑，竟然入了什么江湖帮派，还夜袭皇宫，这不是给人家当炮灰吗？”
绿影叹口气，同情地望着他，“谁叫你跟来的。这会儿后什么悔。放心吧，我会向王爷禀明一切。他回头赏你个一官半职，离开那些人就是。”
“什么呀，”罗科摇摇头，“江湖哪像你说的那么简单，水深着呢。”
“那你说眼下怎么办？”绿影无奈地看着他，“谁叫你我命运不济，都落到身不由己的田地。”
说着，她眼圈红了。
就算此番明青洛躲过一劫，接下来也是人家夫妻恩爱，没自己什么事儿，这是明摆着的。再加上扎博格在一旁虎视眈眈，誓要将自己带去格朗高原，将来命运如何，真是难以推算。
“唉，算了，”罗科打起精神，安慰道，“你也别多想，咱们先过了这关再说。那我先回去。”
“等等，”绿影说，“我去楼上拿套宫中侍卫的衣服给你，明晚你悄悄穿在里面，关键时刻兴许能保命。”
罗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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