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三章一件旧案
想说的说完了,想发泄的又不能发泄,凌楚谦不想也没有理由再待在这里了。
她起身,垂眼略一打量,视线正落在陶燃后脑,她头发很软,和她的一样,但是长而柔顺,拥有着绸缎般的触感,头顶两个小巧的发旋,贝壳般玲珑可爱。
陶燃吸了一下鼻子,一缕墨发便自肩头滑落,衬得手臂又白又细。
一下子,凌楚谦的脑海中就挤满了她们之前在床上时的画面,陶燃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在胸前一荡一荡的风情;亦或中途她不得不停下来抢救头发时含羞带怯的娇俏。
有一两秒的时间,她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也只一两秒的时间,凌楚谦立即收敛起神色和思绪,不发一言,抬腿就向外走去。陶燃慌张地站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她应该说些什么,不管是感谢还是挽留。
然而凌楚谦步子大,就在陶燃犹豫不决时,她已然从矮柜顶部的瓷碗中捞走了车钥匙,就要消失在玄关的死角。
椭圆型钥匙上金色公牛的图样压在凌楚谦的手掌心里,像是将她的心也压出了凸凹不平的纹路。她突然有些气不过,脚步一顿就又走回来,有些不吐不快的东西一股脑儿冲着陶燃倒下去。
她看着她的眼睛,是引诱又是威胁:
“你得知道,你不会不需要我的,乖乖,你没有办法拒绝,我们的事,不由你决定。”
她屈起食指抬起她的下巴,是喟叹又是怜惜:
“你会习惯的。”
陶燃怔怔出神。
她当然需要她,别看她多么顾着自尊,现实是,她更怕她就此抽身离去,而她需要她的钱。
这时候高淳曾经说过的话和白纸黑字签下的契约书给了她一丝安慰,就算凌楚谦断了关系,她不会收回那些她答应给她的东西,她是真的在仰仗凌楚谦的好修养。
不用卖身,还能有钱拿,普天之下还有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陶燃握紧双手,掌心湿滑一片。
刚刚的想象让她惶恐,更让她害怕。天下第一的大好事,却和她的本意完全背道而驰。
猛然间,陶燃意识到,要使自己获得内心的安宁,她更需要凌楚谦对她的身体感兴趣。
天啊,就在这一秒之前,她的潜意识里依然瞧不上这段关系,即使她要和她上床以换取奶奶生命的延续,她依然认为自己不是金丝雀,而是、只是困在金笼子里的普通小鸟。
所以她没法接受她给的任何好意,只觉得那是对她的施舍。
悲哀的是,其实没什么不同,都是为了什么才和金主上床,人家比她还强点,起码做到爱岗敬业。
她想严守的上床然后拿钱的模式,事实上,在接受了那天的月亮之后,就不复存在。
她确乎是一只真正的金丝雀了。
陶燃觉得今晚的事让她很疲倦了,她后退几步,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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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虽然和金主不欢而散,但上学的事还是有必要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
就算没有凌楚谦的话,陶燃也明白比起一文不值的自尊,机会是可遇不可求,不去想凌楚谦会怎么看她,认认真真准备考试,还向莉姐请了假。
而凌楚谦不再出现,好像真的暂时厌了陶燃,然而又心照不宣地出面替她与现在的学校——九中交涉,着手解决陶燃的合同问题。
考试那两天都是冯昔领她去,不愧是著名的私立学校,校园设施的豪华程度是她现在的学校拍马也赶不上的。成和也有可供家远学生住宿的宿舍,当然凌楚谦是绝不会让她住校了。
陶燃是背景特殊的关系户,成和依然给出了足够的重视,三个监考老师,试卷也是按高考的规格出题,毕竟已是高二暑假,再差的学校都该把高中课本学完,准备进入整年的高考复习阶段了。
学校的效率很高,周末考试,周一临近下班时,副校长将陶燃的成绩和学校的决定反馈给了冯昔。
二秘领着高淳进来的时候,冯昔正在向凌楚谦汇报这件事。
高淳看起来心情不错,大剌剌坐下一块听。
陶燃的成绩有些出乎凌楚谦的预料,她原以为蹉跎两年,陶燃能像她合同上签的那样,有个末流985的水平,便已是大大胜利,没想到竟能达到四班的水平。
凌楚谦觉得这很好,但她心里清楚,和陶燃自己的目标相比,肯定是不够好。
不过校方明显比凌楚谦容易满足,那边表示成绩达标,正常交择校费、手续费和学杂费即可。
鉴于转学手续繁琐,陶燃很可能赶不上准高三生的暑期补课,学校建议陶燃自行上网课或是请家教,直接准备九月一号开学当天的模拟测验。
正合凌楚谦心意,而且应该能让她辞掉兼职了。
自从那天“吵架”之后,凌楚谦再想起小情人的打工活动就总觉得多了几分碍眼,以前是无所谓,现在一想到这是小情人预备还给她的钱,就很有所谓了。
转念想起自己和她好像在“冷战”中,凌楚谦收起脸上的笑容,她不准备露面了。于是又让冯昔去问,陶燃需不需要请家教。
她的态度转变之快让冯昔无语,她甚至觉得小凌总最近少见地十分幼稚。
待冯昔离开,连高淳都称赞起来:“小可怜成绩蛮不错的啊。”
凌楚谦颔首,“我也这么觉得,她很厉害,那种环境里,还能保持这样的上进心,实属难得。”
两人对坐感慨一会儿,凌楚谦问:“什么事找我?”
高淳说,“过来通知你,小可怜奶奶的案子有眉目了。”说着从公文包里取出几张纸来,摊开在凌楚谦的办公桌上。
凌楚谦没急着看,只道:“半年前的事,你速度还挺快的。”
“你凌楚谦的名号,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叫得响的,我呢,狐假虎威而已。再说本来就不是多复杂的事,就是欺负小可怜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罢了。这回有你给她撑腰,什么查不出来。
“我去交警队转了一圈,巧得很,他们大队长转业前在你舅舅手下当兵,你看,就是这么简单,不应该说比想象的还要简单。
“倒是找当事司机费了点时间,哼可真会躲。有人狂妄惯了,估计也觉得小可怜再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了,只让司机离开京城,结果那司机拿了钱,兜了一圈,又回来了,窝在城中村里。”
二秘来添水,高淳抿了口咖啡,开始说案情。
“没错,人不是司机撞的,是他老板。就这个,”高淳翻到第二页a4纸,食指按在纸张正中照片里的男人脸上。
“这人家里有点门路,找来司机当替罪羊,又出面承诺积极赔偿哄得小可怜签谅解书,给司机争取了缓刑。结果嘛……”
高淳给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实际上扔了点钱就消失了,说好的赔偿款,给了三分之一吧最多。
“现在司机说没钱,老板说他已经仁至义尽,就这么踢皮球,再后来就是李培荣找她去陪你了。
“哎小可怜还是年轻。”说起陶燃这种种遭遇,高淳也有点唏嘘。
凌楚谦半垂着头,眉毛搭下来,冷峻的脸上阴翳一片。日光穿透落地窗刺进房间,有一簇碎芒打在玫瑰金的胸针上,反射出的光从她眼角晃过,炫出一圈金灿灿的光晕。
凌楚谦在眼前瞬间发白的恍然中,仿佛看见,陶燃小小的人,却要直面欺人太甚的凶犯、不依不饶的债主、生死未卜的亲人,该是如何的势单力薄、零丁孤苦。
这让她有些坐不住,不自觉地挪动一下身体,换了姿势。
凌楚谦双腿交叠,调开视线,焦点落在左膝上。象牙白的格纹套装,布料质地柔顺,明亮的自然光照下,料子的小绒毛纤毫毕现。
凌楚谦蜷起手指,一会儿伸过去慢慢拂了拂,神色郑重,像是拂尽过往的辛酸和苦楚。
“不过这孙子这回是踢到铁板了。他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还有你这尊大佛在后面等着他。
“你想怎么整他?现在老小子准保为自己省钱省出牢狱之灾,悔得肠子都青了吧。区区十万,我猜,现在你让他拿五十万一百万出来摆平,他说不定还感恩戴德呢。”
凌楚谦不满地看她一眼,道:“有我在,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人送进去,该赔的一分不少就行了。还用我教你?”
“我知道你不齿那些拿钱买命、逍遥法外的败类,我也是。可咱们毕竟不是当事人。你不问问小可怜,也许她比较想要钱呢?”
凌楚谦没接茬儿,脸色显见得就不太好看了。
高淳暗道不好,难不成戳中了这人的痛处?
她赶紧起身,“走了走了,还有好多材料要准备呢,等哪天开庭了再告诉你。还有啊我是在凌氏挂名没错,可也有自己的事务所要管好不好,这种小案子,下次可别找我了,掉价。”
凌楚谦单手摆弄着钢笔,金属质感的微弱凉意浸透表皮,笔盖无意识地一戳一戳在桌面上。
老实说她有些无奈,高淳说的那些,她哪里想不到。以那天的情况来看,如果有的选,陶燃应该、不肯定会挑更多赔偿的吧,毕竟她第一次就是这样选的。
可就这么放过那个人,又实在不符合她自己的准则。
左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又灭,却始终没能突破锁屏一步。
这次就算了,以后有机会探探她的口风,如果她真的要钱,缺少的部分,自己慢慢给她补上吧。
凌楚谦起身,有些怅然地想。
她来到落地窗前,抱着手臂向下看去,三十层的高度,行道上的车也给压缩成一个个黑点,蚂蚁般挤挤挨挨,明明该是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她却第一次感到压抑。
挺拔高挑的身姿倒映在落地窗上,边缘模糊不清,就像凌楚谦现在的心情,闷闷的,不甚清明。
太阳有西斜之势,给她修长的影子镀了层暖色的柔光。
该下班了,凌楚谦将头抬起,天顶层层叠叠的云雾气势汹汹地闯进眼帘,盖住了眼底薄薄的郁色。
凌楚谦慢慢地浮起一个略显无奈又宠溺的微笑。
小家伙年纪轻轻气性不小,偏偏磨难还多。
虽说事不大,落在自己手上,也愿意替她处理一二,就是照顾她的情绪有些麻烦,不过这回是那晚的补偿又事关她奶奶,想来她会比较容易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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