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三章一回合父女交锋
陶燃暗自庆幸自己已经把饭吃完了,因为她的话,让她现在一丁点胃口也没有了。昨天的酒是自己选择喝的,只是自己想还她,并不是为了要让她愧疚,然后借此要求什么。
她想反驳来着,但直觉告诉她凌楚谦应该还有话要讲。
金主拧着眉,严肃之中又有些不好意思,她花了好几分钟在组织语言上,好似在同自己作斗争,而赌注是承认一个让她窘迫又丢脸的错误,最后硬着头皮挤出一句,“没照顾好你,是我的失误。”
陶燃简直莫名其妙,只不过是胃疼而已,于她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多上心的事,就凌楚谦刚才那个纠结劲儿,那时间都够她吞十回止痛药了,是以实在不知金主何出此言。
一旦宣之于口,再继续就容易多了,凌楚谦不再别扭难言,如同早已打过千百遍腹稿、竹筒倒豆子般丝滑,“放你一个人在这里,是我考虑不周了,确实不对。”
她与陶燃对视,“可是我问过冯昔了,你一直不愿意她请阿姨来照料家务,是不是?可是有什么不便?”
“要知道,杨医生说你的胃需要调养,如果你继续吃……”她顿了顿,陶燃保证自己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那些放在冰箱里的东西的话,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你看你要打工,等等还要上学,给自己省点时间不好吗?而且你还在长身体呢,起码找个人给你做饭,嗯?”
“不仅是家政,对了还有司机,这次一步到位。你放心,肯定都是信得过的人。所以听话好吗?”
陶燃从听她说第一个字开始,就感觉自己在下坠了。那些喝下的粥像是铁块,坠得她胃袋生疼,这非常不妙,仿佛一种小动物般的直觉,在告诉她,某些最隐秘的私人生活,即将迎来金主危险的入侵。
这间房子确实是凌楚谦的没错,可因为她不常过来,陶燃就小小的鸠占鹊巢,在心里将它当成个人空间,但现在金主要重新行使她作为房主的权利了。
陶燃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她说“好的”,安静又温顺的接受了她给的安排。
凌楚谦精神松懈下去,疲惫感涌上来,“工作那里已经替你请过假了,上午先休息,下午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隔天,冯昔就领着家政阿姨和司机大叔上门来。阿姨姓孙,大叔姓欧,好像两人本来是在凌楚谦哪间宅子里做事,现在凌楚谦不常去那里,就派他俩来照看陶燃的食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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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氏总部大厦,34层。
老板椅背对办公桌,凌楚谦面前是整面墙的天和云,只不过她无心欣赏,眉心里一抹迟疑焦躁,左手握着手机,拇指悬在高淳的号码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片刻后,她放下手机,转过椅子,转而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法务部的内线电话。
又过十分钟,从茶水间回来的冯昔端着咖啡杯进了隔壁黎枢哲的办公室,她敲敲一体机,等黎枢哲从小山堆似的文件中抬起脑袋,才把身体探过大半个桌面,神神秘秘地问:
“小凌总手上的案子,有和法务有关的吗?”
黎枢哲被她问得一头雾水,“没有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猜我刚才看见什么了?法务部的李律师,被曹婕(二秘)引进小凌总的办公室了。”
“等会,你说小凌总找法务?不会吧,最近的……”黎枢哲摸摸下巴,“反正从我手上过的没有,难不成是私事。若是私事,为什么不找高小姐?”
此时坐在凌楚谦对面的法务部门资深律师,也有同样的疑问,他战战兢兢地接过二秘递来的水,也不敢喝,只等着凌楚谦发话。
凌楚谦沉吟,简单说明情况,大致意思就是她这边有位朋友打官司需要一位律师,并隐晦地表示自己和这位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请他务必尽心尽力。
不出半天,集团上下风传小凌总毫不避讳养情人养到公司里之类之类的。
凌楚谦估摸着,有凌旭和法务部这两剂药下去,20楼应该会有所反应。不过那边确实沉得住气,直到两天后,才有了动静。
这次还是吴计伦打头阵,亲自来请。
20楼的董事长办公室,没有一上来的狂风暴雨,今天的凌之杨好像打算换一套手段,表情是少有的和颜悦色,也不叫她站桩了,一声“坐”说得爽快。
凌之杨年纪一大把,脸皮保养得倒挺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抹了发油,下巴清理得干干净净。裁剪妥帖的叠袖衬衫,灰色暗纹领带,蓝宝石袖扣,和凌楚谦一样不戴婚戒。
除了一点因频繁应酬而凸起的啤酒肚,凌之杨称得上是位中年美大叔,是受市场欢迎的款,也是字面意思的衣冠禽兽。
单看相貌,凌楚谦的好皮囊绝对有凌之杨一分贡献。
不过这个年纪,多少年如一日放纵酒色,虚不虚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因此越发忌惮年轻人的朝气,几个仰仗着他活的私生子他不放在眼里,唯有凌楚谦,集团的“小凌总”,人尽皆知的太子女,总像根刺一样扎在他眼窝里。
“老爷子说很久没见你了,他这周有会,下周五或周六,你挑一天过去。”
爷爷对她一贯亲厚,凌楚谦应下。至于为什么周五周六,当然是因为凌之杨雷打不动回大院的时间就是周日,父女俩心照不宣,能不见面就不见面。
凌之杨停顿了几秒,想说几句温馨的场面话意思意思,可惜张了几下嘴,都挤不出来一个词,索性放弃。
“说公事。”这下子他整个人都自在多了。
“集团q2的财报你都看了吧,中润……你是股东,实际情况你应该清楚,”凌之杨不是没看见凌楚谦开始变化的面容,手一抬示意她不要插嘴,“阿谦,董事会正在考虑出售部分公司持有的中润股份,如果最终敲定,希望你能理解。”
虽说自己早有准备,但当真听到凌之杨的话,她还是瞬间咬紧了后槽牙。
有情绪是正常的,况且对凌之杨这只老狐狸来说,自己也必须要表现出适度的愤怒、震惊、失望,最好是恨不得扑上去,好让他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他还能拿捏她。
她声音都在发颤:“母亲的遗嘱是什么,你最清楚;中润怎么沦落到如今的境地,你也最清楚。没有中润,凌氏建设想达到现在的规模,哪有那么容易。榨干价值就踢开,你对得起谁!”
凌楚谦一边演,一边还有心情给自己打分,这次不错,不能说信手拈来,也是一蹴而就,怕不是和莫如呆得久了,近朱者赤。
“凌楚谦,注意你的言辞。你真是越发不像话了!你母亲留给你的股份,我可是原封未动交到你手上的。当时你母亲去的突然,大小股东虎视眈眈,你不感激我替你保住中润也就罢了,如此顶撞我,真是岂有此理!”
凌之杨一掌拍在桌面上,然后动作陡然一顿,身体向后完全仰靠着椅背,左手抚按胸口,大口呼吸。要不是对他了解够深,也许真会以为凌之杨是个被叛逆女儿伤透心的老父亲了。
不出所料,等凌之杨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就一改刚才煽情的做作,挺直脊背,眼神刀锋般尖锐,夹一抹阴测测,直直地刺过来,“你是我女儿,我不跟你计较。不过,我本来以为你很想要中润,没想到你的反应这么大。”
凌之杨的声调和眼神,还有不自觉就浮现在他脸上的厌恶,都是面对她时惯用的高压手段。凌楚谦从小经历到大,不至于冷汗涔涔,也是条件反射般脖颈一凉。
“你不让公司出售股份,你有什么立场要求我。你在外边怎么胡闹的,那时候怎么不想想你还有中润?柳家的人气得找上门,是谁替你打发的。这些事,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一句?
“倒是你,乱来也要有个度。那点上不得台面的私事也要调动公司的人手去办,你的副总裁办还不够你折腾吗?搞得公司上下议论纷纷、听风就是雨,连我都编排上了,看你做的好事!
“你以为人前小凌总小凌总地喊,就是真尊敬你了,背地里哪个不是在看你笑话,看我们凌家笑话。你要是不叫凌楚谦,谁会拿正眼瞧你!你倒好,不是出格、丢脸的事你还不干!”
欲顶一句“都是您遗传的好。”就见凌之杨投来轻蔑鄙夷的一眼:
“呵我忘了,只要你存在一天,我还能有什么指望,别再给凌家抹黑丢人了。”
还是熟悉的、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凌楚谦面无表情,想说的话吞进肚子里,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扣住了西裤的布料。
“听见了没有。公器私用,公司内部通报批评,扣除季度奖金和分红,好让你长长记性。”
尘埃落定,凌之杨慢条斯理地重新拿起钢笔和印章,翻到手底下第一份文件的末尾签字盖好,才再次开口,“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不想再有第二次,明白吗?”
凌楚谦的沉默让凌之杨久违地有了胜利的感觉,重又语重心长起来,“阿谦,什么样的身份就做什么样的事,记住你姓凌,公司你也有股份的。”
他又转回最初的话题,“我知道你对中润的感情很深,难道我就没有吗?但是我也要为集团负责,要为董事们的利益着想,商场就是这样,我怎么教你的,该放下你的感情用事了。”
凌楚谦的手已经握住了门把,凌之杨突然咳嗽了一声,她就知道他又要生幺蛾子了。
回头看去,凌之杨仍旧伏案埋头,笔下如飞,仿佛只是不经意间提起,“下周凌凯要来公司实习,我安排他从你那里开始轮岗,我希望你能做个好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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