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甜糖25
许枝枝抬起眼睫，眼底有细碎的灯光：“学长，你撤回的是什么呀？”
她刚刚看微信，除了妈妈发的语音，还显示慕祁撤回了两条消息。
“没什么。”慕祁顺势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他个高腿长，坐下之后才没有那么强的压迫感。
许枝枝继续问：“你不回家吗？”
慕祁轻轻挑了下眉，他当然要回家，给许枝枝发的消息也是：
——我要走了。
——送我吗？
后来在校门口看见她，慕祁就撤回了消息，他不想让许枝枝知道自己为了她改变计划。
慕祁拿过遥控器，调了个动画片给许枝枝看，说：“明天回。”
许枝枝：“哦。”
她看着屏幕里的电光黄耗子，放下牛奶杯，抿了抿唇角：“学长，我已经过了看皮卡丘的年纪了……”
“可能十五六岁我会喜欢吧。”
她想说，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不是小孩儿。
慕祁轻笑了声，他身体往前倾，扯过茶几上的纸巾盒递给她，目光落在她唇边的奶渍上又很快挪开。
“晚上有地方去吗？”他问。
许枝枝垂下眼皮，有些丧气：“得去麻烦邻居了。”
江婉君和许淮山要在外面过二人世界，顾不上她这个女儿。
许枝枝发誓以后绝不忘带钥匙，她扯了扯书包带子，打算走，慕祁抬眼，不咸不淡地说：
“你可以留下来。”
“看一晚上动画片也没关系。”
许枝枝：……
她捏了捏指节，小声问道：“我留在这里，那学长呢？”
慕祁伸了伸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微弯唇角：“你想我怎么办？”
如果你一个人害怕，我可以留下来。
如果你害怕我，我可以去住酒店。
这个时间寝室楼是回不去了。
何况他们都已经放假，没有留宿申请不可能再睡宿舍。
许枝枝想了想：“我们先出去吃饭吧，我请你。”
不知不觉已经十点多，在慕祁身边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许枝枝有些舍不得离开。
她往外走。
慕祁从沙发上起来，走到许枝枝身后扯住她的书包：
“回来，外边冷。”
他两根手指勾着书包，气定神闲，许枝枝却动不了，如果他再用点劲，她可能会被拎起来。
力量悬殊，许枝枝乖乖垂着头，慕祁垂眼就能看见她那截白皙纤细的颈项。
他突然松开了手，插进兜里，若无其事地去鞋柜翻出来一双棉拖鞋，丢到许枝枝面前：“换上。”
“嗯。”许枝枝闷声道。
她总觉得上次在老城没有好好请慕祁吃饭，一直想弥补，也想着在临走前不留遗憾。
一想到整个寒假都不能见慕祁，许枝枝就涌上离别的愁绪。
她和父母不一样，不太能接受长久的离别，要亲眼看到才安心。
许枝枝回头看着慕祁：“学长，你家里有食材吗？”
慕祁想点外卖的手停了下来：“方便面算不算？”
厨房里亮着微暖的光。
自从公寓装修好，慕祁还没有在这里吃过一顿饭，他多的是地方用餐，也没闲情雅致亲手做。
慕祁倚靠在门边，透过氤氲的雾气去看灶台前忙碌的许枝枝。
简单的泡面也被她做出花样，加了从冰箱里翻出来的芝士和海苔碎，香气随着热气散开，驱散了屋子里的清寒。
慕祁扬了扬唇角，头一次觉得这间公寓也不错，一个人太孤独，两个人就正好。
饭后，慕祁不让许枝枝洗碗。
“放那吧，我来。”
他的声音清淡，不急不慢，莫名的贵气十足，让人信服。
许枝枝局促不安地站着。
慕祁又从卧室翻出洗漱用品，递给她：“左边是热水，有问题喊我。”
许枝枝点头，盥洗室里的水流声清越，慕祁就在卧室换新的床单被罩，布料声摩挲沙沙作响，有种难言的温馨。
等许枝枝出来，床已经铺好了，慕祁还带上了门，只留了一盏不刺眼的小夜灯。
许枝枝拿出手机，在微信上说了声谢谢，然后和衣而眠。
柔软的丝绸被罩也带着股冷香，和慕祁衣服上的香味很像，清爽，干净，像山涧的风。
许枝枝先前想买同款香，但一看价格就放弃了，等她自己能挣钱再说。
许枝枝闭上眼睛。
听宋娇说，慕祁大二的时候就开始自己投资，他数学好，头脑灵活，在金融理财方面有天赋，乘着时代的东风赚了不少。
许枝枝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就像追星星那样，少女心思总是婉转，但慕祁身上的光，总是给许枝枝一种触手可得的错觉。
他并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一夜好梦。
许枝枝起床拉开窗帘，简单洗漱后她走到客厅，却发现偌大的房间只剩自己。
慕祁走了，许枝枝拾起餐桌上的便条，上面写着：
——早餐在微波炉里，公寓密码是012031，如果需要，随时可以成为你的避风港。
许枝枝愣了愣，她盯着密码，去掉两个“0”就是自己的生日。
心头涌起莫名的情绪。
许枝枝连忙去床头拿手机，主动拨打了慕祁的电话，暗暗祈祷他没有上飞机。
她想送送他。
“喂？”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略显疲惫的声音，但很好听。
“学长，你走了吗？”
许枝枝压抑着心跳，平静地问着。
“还有半小时登机。”慕祁说，声音和缓，像细小的溪流。
许枝枝看了眼时间，现在八点，从这里打车到机场最快也要二十分钟。
她没有迟疑，换上鞋就往楼下跑，连体测时都没有这么用心。
许枝枝一路跑出小区，利落地在路边拦了辆车，微微喘息：
“师傅，去机场。”
“麻烦快点，我可以加钱。”
许枝枝从不来虚的，直接从书包里掏出百元现金递过去。
钞能力让出租车师傅猛踩油门。
她压下心底的焦急，看着窗外的风景模糊成一片，直到电话响起。
她稳稳心绪：“学长。”
慕祁低笑一声：“早餐吃得习惯吗？”
许枝枝根本不知道微波炉里热的什么，她胡扯道：“很好吃。”
慕祁唇边的笑弧愈深：“我第一次做，难为你还夸我。”
许枝枝微怔，眨了眨眼睛：“学长，你怎么不等我？”
她的声音有一丝委屈，很快又说：“麻烦你那么久，应该亲自送送你的。”
慕祁捏着手中的登机牌，背后的大面积玻璃透着浅橘色的晨光。
“送什么？”
他漫不经心的说：“我又不会丢，过完年就回来了，没必要折腾你。”
许枝枝说好，前面传来司机打转向的声音，她飞快挂断电话。
许枝枝一向温吞，这种分秒必争的感觉上一次还是高考。
八点二十分。
许枝枝重重合上车门，往机场大厅跑，她额前的发被浸湿，目光却一直在找寻自己熟悉的身影。
慕祁的背影很好认。
清瘦，挺拔，腿很长。
长到让许枝枝觉得追不上他。
她看着慕祁往登机口走，他背对着她正在排队等安检。
许枝枝想大喊一声，但嗓子干哑磨灭了她的勇气，她停下脚步，拿出手机远远拍他的背影。
就像在学校里的许多次。
许枝枝跟拍慕祁，但没有一次像这样，带着离别的愁绪。
她抿了抿嘴角，眼眶微红。
说不出来缘由，就是舍不得，好像他一回到宁城，就会属于别人，她怕过完年回来的慕祁给自己介绍他的新女朋友。
怕他被长辈安排相亲。
二十好几的人也该谈恋爱了。
17岁的许枝枝头一次觉得三年的距离好遥远，远到让她赶不上慕祁的步伐，这就好像她还在看皮卡丘的时候，慕祁已经挣钱了。
这一刻，长大对她来说是一件很迫切的事。
许枝枝望着慕祁的背影，她转身往回走，心里发酸，夹杂着刺痛，有点像失恋的感觉。
她还是很讨厌冬天。
“许枝枝。”
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她睁大眼睛，回头望去，隔着来去匆匆的人潮，她看见慕祁站在安检口旁边，挺拔如竹。
黑色的大衣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他摘下头顶的鸭舌帽，朝她招了招手。
许枝枝赶忙跑过去。
慕祁把帽檐下压，罩到她散乱的头发上，深深看了她一眼。
“等我回来。”
说完，隔着帽子揉了揉她的头。
机场的广播在催人登机。
慕祁转身通过安检，大步往里跑去，彻底消失在许枝枝眼底。
她抬手摸了摸头顶有些宽大的鸭舌帽，嘴角不由轻轻扬起。
他说等我回来。
许枝枝在心里答了千万遍好。
我会等你……
也请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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