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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这爱给你你要不要11


阮舒心反应了几秒,花容失色地跟系统嗷道:“呜呜呜天道之子好可怕!他吓死我了!”

        系统也觉得顾景呈太过分了,就算阮舒心搞垮了他的公司,撤除了他继承人的身份,把他囚禁在破房子里,还威胁要让他吃○,他也不能这样地对待一个精神脆弱的小可怜吧,要是刺激到她怎么办?

        于是系统马上宽慰她说:“我的儿,他这样说是他不对,这个天道之子性情太残忍了,你千万别把他的胡话放在心上!”

        阮舒心对系统的安慰很是受用,她甜甜地感谢完系统的好意,转身憋出几滴眼泪,露出极为受伤的表情,语气里满是委屈的意思道: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顾景呈现在看见她的面孔就觉得胃里翻涌,他当着阮舒心的面干呕了两声,极具恶意地说道:“你知道你让人感觉很恶心吗?”

        满意地看到她巨变的脸色,他继续用带刺的语言去中伤对面的人:“为了我做的?我曾几何时要求过你这么做?别惹人发笑了,你就是个自说自话到了极点的神经病。”

        阮舒心轻轻闭上了眼,任由晶莹的泪光从脸庞滑落,远处看来倒像是一幅精致的美人落泪图,可惜在场无人有欣赏的那颗心,除了心疼万分的系统。

        “我,我只是想要给你最纯粹的爱,我想要让你相信,我接近你不是为了你的钱也不是为了你的权势,单纯是为了你这个人而已。”她颤颤巍巍地出声。说的确实是千真万确的大实话。

        “哈哈哈哈——”顾景呈不怒反笑,他猛地站起身,语气冰冷地说,“事到如今你还在拿爱当借口,你爱我吗?”

        他步步紧逼,每走一步就问上一句:

        “你喜欢看我狼狈的样子,这是爱?”

        “你毁了所有我在乎的东西,这是爱?”

        “你从来就没有关心过我的想法,这是爱?”

        他笔直走到阮舒心面前,仗着自己身高比阮舒心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地俯视阮舒心,好像要把郁结在心的所有戾气统统宣泄出来:

        “你把我当成用来取乐的玩具,高兴的时候逗逗我,不高兴的时候就抛到一边,根本没有把我看做和你对等的人,就这你还配谈爱?麻烦你别玷污了爱好不好?”

        阮舒心湿漉漉的双眼看着他漆黑到了极点的瞳孔,唇角勾起难以察觉的弧度,眼里却闪着苦楚:“我知道你凄惨的童年,知道在顾家没人真心待你,知道你不信任那些带着目的性接近你的也知道你其实只是个渴望爱的普通人,所以我想要拯救你。”

        嗯,这也是确凿不移的大实话。

        顾景呈深深地吸尽一口气,妄图平复自己翻涌成灾的内心,他的巴掌在空中高高举起,终究没有落到那张俏丽的脸上。

        他用力地扯过阮舒心的衣领,怒目而视道:“你又懂我什么!?总是看上去很了解我的样子,我们以前认识吗?你是哪位啊?未免自大过了头吧?”

        阮舒心忍耐半天终于没忍住,拧上他的腕骨强硬地掰开他的手腕,手部的力道大得令顾景呈扭曲了神色。

        他用力甩开她的桎梏,把浮现出淡红指印的手腕藏到身后,脸上嘲讽的意味愈发浓厚,浅淡的薄唇里吐出一个个绝情的字符:

        “你看,这就是你的爱。虚假至极。”

        从阮舒心坦白的那天起,两人的关系就降到了零点,无论顾景呈是否真的相信一切都系阮舒心所为,他看阮舒心的眼神就是在看恨之入骨的仇人。

        他急需一个输出口去归责这半年来所遭受的迫害,而自称罪魁祸首的阮舒心成为了那个输出口。

        他撕碎了留在他这里的所有绘本,拆毁了他发烧时搭好的城堡,打翻了阮舒心送来的每一份食物。阮舒心试过掐断他的食物供给,但他又开启了噪声污染,锲而不舍地用脚铐锤着墙壁,以至于墙壁上都被他凿出了个坑。

        善良值100的阮舒心除了威胁别无他法,而顾景呈变得对她的威胁充耳不闻,就像在说要杀要剐任凭你处理。

        阮舒心不会帮他收拾房间,后来顾景呈嫌弃地上的食物残渣,索性改为吃完饭后砸碎陶瓷盆,把“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发挥得淋漓尽致。

        阮舒心却注意到他窝藏陶瓷碎片的动机不良的行为,就改成用塑料碗装菜,还把他偷藏的碎片全部缴获,这下可触了顾景呈的霉头,他一整天都在房间里发出各种各样的噪声,无数次让阮舒心庆幸自己用的是这个世界最佳的隔音材料,否则警察蜀黍早找上门来。

        持续的噪声污染之下,阮舒心实在受不了了,她建议顾景呈给彼此冷静的空间,便拉着行李住进了五星级旅馆,每天用手机和电脑监视着天道之子的行踪。

        阮舒心没想到的是,某天醒来会发生五个机位全部黑屏的事情。

        阮舒心心下思忖,看来她属实小瞧了这个世界的天道之子。他的傲骨不是那么容易被折断的。

        这样才有点意思,不是吗?

        她的表情就像发现了猎物的猎手,激动而又克制。

        在系统的玩命似的催促下,阮舒心马不停蹄地赶回家,生怕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件。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家中陈设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她明白天道之子还没有成功挣脱锁链的控制。那是自然,约束他的锁链是她定做的高档货,用在监狱里监//禁囚犯也不为过。

        当她把手搭在门把手上时,她敏锐地察觉到门后人微弱的呼吸声。顾景呈很细致地屏蔽了自己的气息,奈何他的对手是阮舒心。阮舒心缓缓压下把手,用指尖把门推开一小条缝,只见屋子里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黑暗从间隙里蠕动而出,啃食着外界的光亮。

        这是很不正常的情况,顾景呈的房间并不配套有窗帘,也就是说,他本不能让自己房间变得如此见不到光。阮舒心猜测他很可能是用毛巾或者纸张严严实实地糊住了玻璃窗。

        他确实有几分小聪明。阮舒心暗赞了两声。

        她料到从光照走进黑暗的时候眼睛会陷入短暂性失明。她这具身体的机敏度不比原来,可能会被天道之子抓住空挡偷袭成功;或者她可以待在门口把手伸进去摸索房间的灯,只是一来灯也许已经被天道之子破坏,二来他的锁链是可以到达开关附近的,听他的呼吸声,他现在就站在她的左侧,也就是说开关处,倘若她在不设防的情况下贸然伸手,只怕她的手要遭殃。

        我需要一个手电筒探明情况,顺便干扰他的视线。

        这样想着,阮舒心点开了手机里的电筒软件,圆形的光圈先在地上试探性地游走,而后套入了一双距离她15米左右的穿着旅馆拖鞋的脚,她操控着手机缓缓上移,光圈里依次出现修长的大腿,精瘦的腰身,宽阔的肩膀,最上面的是——

        一张紧闭双眼的俊脸!

        阮舒心心神一凝,正要移走视线,顾景呈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后掏出镜子碎片挡在脸前,把她照射的光线尽数反弹进了她的眼里,她不自觉地眼前一花,接着轻微的破风声直冲她的正面而来,她慌乱之下侧头避过,还是被一道冰凉割开了脸颊,温热的液体抹了她一手。

        身后,她躲过的那块被磨得异常锋利的镜片深深地嵌入了地板,巴掌大小,边缘处沾着淡淡的血迹。

        她的痛觉神经晚于触觉来迟了半步,白皙的手上鲜红的血迹是那样的扎眼,她感觉自己的眼球在凸凸地跳动,好像要跃出眼眶挣脱自己的身体。耳边出现了电流从导线经过带动的丝丝耳鸣声。

        阮舒心想:他想要杀了我,并且付诸了行动。

        她自动忽略了系统焦急的叫声,忽略了顾景呈无比可惜的“怎么没把你的脸划烂”,听见心里有个异常平静的声音这样询问道:

        “请问我可以以血还血吗?”

        一阵柔和的风缓缓把她的杀戮之心抚平,像是家长安抚无理取闹的小孩,温和之中又带着说一不二的强势。

        “很好。”阮舒心回答,她把手机放进兜里,不顾脸颊上还在流血的伤口,转身径直地走向厨房,从柜子里取出她囤积已久的真空面包,回来当着顾景呈的面踩爆了一个。

        气流呈放射状爆开,在天道之子强忍镇定的视线下和系统死了爹似的的鬼叫声中,她感受到一层层裹挟着心灵的绷带轰然散开,如同盛放的礼花溅落在泥潭里。她踩在地上,就像用脚践踏着这些刻满了“善良”咒符的裹脑布。

        系统似乎有控制她的方法,要快呢。

        她像一滴墨团融入黑暗当中,正如赴往自己的归宿之地。漆黑的环境是她的主场,肉眼无用,风吹草动全都通过耳蜗的细胞传入大脑,大脑没有间隙地对身体下着精准无误的指令。

        她的身形如同鬼魅般顷刻间无限接近正面向她扑来的猎物,第一次出手卸掉了它挥动武器的爪牙,第二次出手抓住了它纤细易碎的要害。

        她双手掐着代号为“顾景呈”的猎物把它扣到墙上,它的背部撞得墙上的开关来回摆动,开关的摇摆控制着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状若不断闪烁的警示器,最终稳定在了一种近乎昏暗的光明状态。

        她沾血的掌心紧贴着猎物不断跳跃的脉搏,它的两蹄在空中乱蹬着空气,险些踹到她的身体。

        它口出人言:“有种你就杀了我。”

        她凑到它耳边轻声说:“乐意至极。”

        于是她把它提溜着悬浮到半空,两只手掌毫不留情地一寸寸收紧。灯光下的猎物面色白得像张纸,两只眼珠子红得似血,脸颊消瘦得下凹,嘴角和头顶的毛发粗糙地胡乱生长。

        将这种老弱病残淘汰是大自然赋予捕食者的使命。

        猎物逐渐眼白上翻,唾液顺着唇角留下,不受控制地吐露出里面的舌头,企图让象征着生机的氧气能从张大的嘴里进入它的呼吸道。

        它开始用嘶哑的喉咙发出无意义的声音。

        它在咒骂,在恐惧,在……求饶。

        阮舒心从它发紫的嘴唇里读出了哀求,但她置若罔闻,加重了手下力道。

        是的,她要把它的挑衅做实。

        在它瞳孔涣散的时候,她知道它的多巴胺正在急速释放,去甲肾上腺素大幅度增加,让它产生了弥留之际的幻觉,这一刻,她突然想知道她的猎物看到了什么,里面又会不会出现她这位刽子手。

        时间到了。

        当壁垒如潮水般蜂拥而上,成千上万个“善良”指令又被强行灌入她的大脑里,她留恋不舍地最后看了眼濒死的猎物。

        它和代号为“他”的终极猎物有点相似,这使她得到了把持“他”的快感。

        然而“他”可不会轻易求饶。

        终究只是个冒牌货。

        阮舒心眼里的疯狂褪去,理智回归,她看见掌心里快要窒息而亡的天道之子,连忙松开他烫手的脖颈,小心扶着他坐到地上,又给他接上了疲软地垂在身侧的手臂,咔擦两声物归原位。

        她快速扫过他紫红了一圈的脖颈,痛快地批评起下手过重的自己,并且对这样危险的行为表示严肃的唾弃。

        善良的她才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从今天起她就是真正“人格分裂”的精神病。

        不管,她说是就是。

        顾景呈大口大口地卷入空气,吸气时肺部发出“喝喝”的响声,就像腐朽的机器零件使用过度时的呜咽。他惨白得非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几近停止的大脑重新转动,眼前模糊晃荡的世界总算有了定型。

        嘴里甜腥的血味和喉管口火辣辣的疼痛正在提醒着他:

        他还活着。

        这个事实叫他激动得战栗起了寒毛,他无视肺部的抗议,贪婪地呼吸着,就好像这狭小房间里不流动的空气是什么天上有的芬芳。氧气充盈大脑的感觉让他产生出诸如婴儿被抱在妈妈怀里的幸福感。

        顾景呈从没这么清晰地认识到人类对死亡的恐惧根深蒂固到了何种程度,就像从来没有体会过活着的滋味竟然这般的美好,以至于他的财富、权势在生命面前都衬托得渺小如尘埃。

        他抬起还有些无力的手臂盖在脸上,任由喜极而泣的泪水沿掌心滑落,嗓子里卡进了破锣般哽咽得说不出话。

        短短两分钟的时间里,他经历了人生中情绪起伏的最低点和最高点。

        待激荡的情绪稍稍平缓,他顺从地接过那只给予他苦难的手递来的温热毛巾,先敷在肿胀的双眼,又轻轻地沾了几下刺痛的脖颈。他的皮肤表面残留有她手上的血迹,仿佛被涂上了她的颜色。

        事实就是,他早已无所谓在这个人面前有多么狼狈不堪。

        殊死一搏被轻而易举地降服,奋起反杀被赶尽杀绝地掐灭,这么多天的谋划付诸东流,他觉得自己活像个可有可无的笑话,不管怎么折腾都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在这个能够赐予自己带来毁灭性影响的人,他只敢把视线放在她的膝盖之下,像条被打服的大狗低下高傲的头颅,现出戴着项圈的颈部,跪伏着去膜拜她骨感的双足,从此彻底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无论如何,她是不可战胜的。激怒她,倒霉的是他自己。

        劫后余生的共有一人一统。

        系统空间里,系统拟态的肢体正在剧烈地抖动,宛若患了人类的疾病帕金森,它看着宿主面板恢复正常的颜色,方才滴落下代码编成的冷汗。

        系统:宿主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稳定了……嗯,还有你,涨了10个点治愈值的天道之子,完全不能理解你怎么想的。

        它间歇性地略过了阮舒心主动“发病”的做法,毕竟它对于天道之子伤到宿主的行为有些气愤,想着给他个教训也好。

        这可是它耗尽了大半能量绑来的金疙瘩,那是自然半分闪失都不能容忍。

        就在系统看着天道之子猛涨的治愈值思考哲学,怀疑自己确实不懂人类,阮舒心的方法才是正道的时候。

        当晚,顾景呈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和阮舒心闹掰后营养不良了近乎一个月的他,本就自愈力降低,加之被阮舒心掐得差点当场归西,他睡梦中喉咙发痒,起身咳嗽,由于视线昏暗,他没看见咳在被单上星星点点的血斑。

        到阮舒心第二天去查看他的情况,发现他不知何时陷入了昏迷,把他的人中都掐红了也没有反应。

        系统这下才觉得宿主玩脱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它感觉自己像只无头的苍蝇。

        阮舒心也有点后悔一时冲动,她脸色深沉,做好她统主关系主心骨的角色:“一次性刷爆治愈值计划破产,现更改为两次性刷爆计划。”

        等到顾景呈能够感知外界的时候,他发觉哪里都不对劲。鼻间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耳边是机器的滴滴声,身下的床坚硬可靠。他所在的地方更像是医院。

        不对,医院?

        他心头猛地一跳,强迫自己睁开眼,白茫茫的光线涌进他的视线,一个近来无数次侵扰他的梦境的声音带着曾经令他无比心寒的嫌恶响起:

        “你还有脸回来?”

        是他生理学上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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