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七章 金城(九)
“你是……马岱?”韩遂如今也看清楚了来将的相貌。
不知道对方何人,韩遂心中倒还有些侥幸的希望,一看清来将是谁,韩遂不禁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之中。
不管碰到谁都好过遇见这一位啊,如果追上来的是别人,自己说不定还能狡辩一番,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不定就将对方给说动,让他放过自己了呢。
但是马岱可是马家唯一的幸存者,和自己之间有着无可化解的深仇大恨。自己杀害了马氏全族,马岱定然无时无刻不想杀了自己,甚至恨不得能将自己食肉寝皮。如今杀死自己的机会就在他眼前,马岱又如何会轻易放过?
“韩遂,受死!”见到韩遂倒在自己的身前,身子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马岱心中再是爽快不过。他等这一天实在等得太久,马氏一族的灭亡如同梦魇一般无时无刻不缠绕在他的心头。如今,自己终于能亲手砍下韩遂的人头,让一切的噩梦告以终结!
只见马岱跃下马,举起手中剑,便向韩遂脖颈砍去。
“等一下,你不能杀我!”性命攸关之时,韩遂还是忍不住大呼道,“马岱贤侄,听我说,你的仇人不只是我,还有曹操!”
以前韩遂和马腾交好时,对于马超、马岱这些马家后起之秀,韩遂皆以贤侄称之。
可是如今,韩遂的这一声贤侄没起到丝毫作用不说,反而更添马岱心中的厌恶和憎恨之情。只见马岱手起剑落,干脆利落地将韩遂首级砍飞,飙撒一地鲜血。
韩遂至死,双眼都是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好不容易设下今晚的这个局,将曹操引入彀中。可不曾想到的是,曹操固然是在劫难逃,但自己竟也是死期已至。
一切的地位、权利、野心,被马岱那一剑劈散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下,所遗留的只有韩遂心中那无尽的不甘和悔恨。
在脑袋被削,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韩遂似乎又看到了马腾。马腾似乎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目光中带着一丝愤怒,却似乎又带着一丝大仇得报的痛快之意。
对于韩遂死前所说的意思,马岱也能明白。
韩遂显然是想说,自己之所以会杀马腾,完全是因为曹军实施反间计的缘故,所以自己的仇人除了他韩遂以外,也要算上曹操。
投入曹营之后,马岱也知道了曹军在长安守护战的时候,对韩遂和马腾实施了反间计,这才会使得两军反目,相互厮杀,从而导致马腾一家丧于韩遂手中的这一惨剧发生。可是那时木已成舟,自己已成为了曹军的一份子,想要脱离出去可就不容易了,再说曹军虽然用计,但亲手害死马腾一族之人,还是他韩遂无疑。自己投入曹军之后,曹操为表重视之意,将曹氏亲族中的女子嫁与自己,这也让自己对其恨意消褪了大半。如今一段时间过下来,马岱对曹操的负面情绪早已淡去,几乎没有什么不满之处了。
可是如今韩遂在其被杀前的一刻,旧话重提,却是将马岱心中对曹操那仅剩的一些负面情绪,给激发了出来。
对于马氏一族覆灭,曹操无疑也负有不可退却的责任,自己是不是也该寻机将其杀死,以报此仇?
马岱狠狠地摇了摇头,强行将这个可怕的念头压了下去。韩遂这家伙,摆明了是临死都不安宁,还想拖自己一起下水。
曹操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也是自己的仇敌,可是曹操的势力何等雄厚,岂是自己所能企及丝毫的?面对像曹操这样的庞然大物,自己又怎么能起得了所为报仇的心思?
在曹营生活这么长时间,马岱对曹操的恐怖早已深有了解。曹操对自己人很好,但对敌人却是毫不留情,像荀彧那样的大功臣,一旦露出离心之意,立马便不明不白地死去。
马岱深信,自己如果对曹操敢有一丝不敬,恐怕都下场堪虞吧。
报仇之事,还是到此为止的好,反正韩遂的首级已经由自己亲手割了下来,想必马氏众人的在天之灵也能得以告慰了。
看着提在自己手上的首级,马岱突然又想到,此次的诛杀行动,乃是自己的独断专行,必然会引起曹操的震怒。自己杀了韩遂,虽然报了大仇,却不知道会被曹操如何降罪。一想到曹操发怒时的反应,马岱就是一阵心悸。
当时韩遂刚从宴会出来的时候,马岱就带人紧跟而上,还不知宴会那边已经发生了惊天巨变,因此还在为自己擅作主张所可能引发的后果而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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