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跋扈

　　
“既如此，朕亲自射便是。”在尴尬到极点的气氛之中杵了好一会，汉帝刘协最终开口说道。
正巧有一只山鹿经过，距离刘协约五十步远。刘协举起宝雕弓，搭上金鈚箭，强忍着把箭头转向曹操的冲动，一箭向那山鹿射去。
箭枝落在鹿头前方数尺的草地上，未中。
刘协心中闷闷，又接连射了两箭，仍然全部落空。
“但请司空射之！”刘协见状，赌气般地对曹操说道。
山鹿的体型在众多猎物中算是比较大的，五十步的距离也不算特别远，按理来说，即使射艺平平，也不至于三次机会全部浪费。如今三箭尽数射空，身为天子之尊的刘协，其面子可谓丢得很彻底。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让曹操复射其鹿，然后寄期望于曹操也射不中，那样的话自己多少还能驳回一些颜面。
当然，这只能是自我安慰的想法而已。曹操的射术虽然不精，但也不算太差，就在方才他还射中了一只野兔。五十步的距离射一头鹿，对他来说难度并不是很大。
“愿乞陛下弓箭一用。”曹操开口向汉帝说道，瞧那架势，摆明了就是“你不将宝雕弓和金鈚箭给我，我就不射”的意思。
刘协见曹操想自己讨要宝雕弓和金鈚箭，心里虽然不爽，但还是将自己手中的弓箭交给了他。
曹操拉紧弓弦，一箭射出，正中山鹿之背。山鹿哀鸣一声，倒地而死。
远处的众臣工对曹操与汉帝这边所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晓，见到鹿背上插着的是御用的金鈚箭，皆以为是天子亲手所射，于是纷纷朝着汉帝所在的方向拜呼万岁。
与此同时，曹操徐徐策马而出，遮于天子之前迎受众臣的拜礼。
见曹操竟胆敢无状到如此程度，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而汉帝更是在曹操身后咬牙切齿，恨不得拔出腰间佩剑就此将曹操刺一个透心凉。
荀彧见到这一切，面色灰白。难道曹操和汉室之间，真的到了不容两立的地步么，那么自己究竟又该何去何从？
关羽此时早已蚕眉倒剔，紧握住青龙偃月刀的右手不断颤抖着，显然心中愤怒到了极点。
只见其轻拉马绳，显然是准备跃马而出，一刀将曹操劈为两段了。
而一旁的张飞，也是怒发冲冠，准备和二哥一起驾马冲出，直取曹操首级。
刘备发觉自家两位义弟的异状，急忙连连对其使眼色，叫其不要冲动。关、张二人见到刘备的暗示，只能强忍住胸中闷气，不敢轻举妄动。
“司空射术精湛。”刘协此时体内恐怕早已是气血翻腾了，可无奈脸上还要硬挤出一个笑脸，对曹操恭贺道。
“全赖陛下洪福！”曹操笑道。随后竟见他将宝雕弓径自悬带，不归还于天子。
刘协原本等着曹操将宝雕弓呈还给自己，却不料曹操竟然就此将皇帝所用之物占为己有，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你！”刘协指着曹操，谩骂的话语已经吐到了嘴边，可就是喷不出口。
有什么可怕的！他曹操再蛮横，终究不过是我的臣子罢了，我就不信，骂他几句，他还敢谋逆不成！
虽然这样鼓励着自己，可刘协就是无法从口中发出一点声音。
“陛下还有何见教？”曹操微笑着对刘协说道。可那笑容在汉帝看来，却是带着几分渗人的寒意。
“没、没事了，司空请自便吧。”虽然无数次在心里发出“骂他，跟他说把宝雕弓还给朕”之类的呐喊，可最终从刘协嘴中说出的，只是这么一句无力的话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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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曹贼欺君罔上，目无纲纪，我欲杀之，为国除害，大哥何必阻止！”田猎结束，众臣僚各自回家。此时在左将军府偏厅之中，关羽正满腹不解，问刘备道。
刘备哀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曹操者，国之奸贼也，吾亦欲除之而后快，可无奈投鼠忌器啊。当时曹操和天子相隔只一马头，许褚、典韦又护卫于其左右。二弟你大伤初愈，实力尚未完全恢复，即使合你兄弟二人之力，在那种情形下，恐怕也未能竟全功。若仅仅是没能杀得曹操倒还罢了，大不了我等兄弟三人为其所害。可若是殃及天子，我等万死难辞其咎也！”
刘备此时声泪俱下，倒颇有几分感染力。关羽、张飞只道其在乎天子安危，当下也是连连叹气不已。
“对了，公台，曹贼突然举办田猎，你看他是出于何意？”刘备佯作伤感了一会之后，问一旁的陈宫道。
陈宫现在已是刘备的谋主。刘备可不会像吕布那样怠慢陈宫，反之，他对于陈宫可是一向重视之至的。刘备手下的文臣诸如孙乾、糜竺、简雍等人，皆是长于政事而逊于谋略，因此刘备长久以来都缺少能一个为其出谋划策的角色。而陈宫的到来，则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空缺。
“曹贼此举，无非是两个目的，一者是立威，二者是试探诸臣之心意，排查异己。”陈宫闻言答道，“如不出宫之意料，主公近几日的行动，已经引得曹贼怀疑。而在田猎之时，虽然主公止住了关、张两位将军的异动，但他们二人的举止神情想必已然落入曹贼亲侍的眼中，曹贼对主公的戒备定会进一步加深，接下来恐怕会有所动作……”
“那么我现在该如何是好？”刘备闻言，不禁有些心乱如麻的感觉。虽然自己如今身为皇叔之尊，可曹操如果真要执意对付自己的话，虽然会有些麻烦，但终究不会是太困难之事。
刘备深知用人不疑的道理，再加上他知道陈宫乃耿直之人，因此对陈宫很是信任。只要是陈宫提出的建议，他一般都会采纳。
“最好的办法……是自污。”陈宫略作沉吟后说道，“曹贼的吕布家眷后，一直未曾处置。主公可向曹贼进言，求纳貂蝉。”
“什么！？”刘备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是被陈宫方才的那番话给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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