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夫子

午时，成功通过面试的三十四名入围考生，整整齐齐坐在书院的堂内，等夫子来授课。
  方师兄匆匆赶来，他先上场。
  他表情严肃，声音铿锵有力，手上拿着书，一双眼睛却很是锐利地盯着众人，学生们大都正襟危坐，没人敢与他对视，好像多看一眼就会挨戒尺一般。
  方师兄讲完，王瑞阳接着讲。
  王瑞阳讲课时又是另一番模样，他目光柔和，声音不疾不徐，面上还有着淡淡的笑意。学生们脸上的表情也随之放松不少。宋姣姣在一旁跟着听，心里暗暗赞叹这位王夫子不止生得好看，脾气看起来也好得很。
  小野站在窗外，一边跟着听，一边观察。两位夫子风格迥异，一位声色俱厉，一位循循诱导，搭在一起却又显得张弛有度，很是合适。
  两人讲了约莫半个时辰，厚朴和宋姣姣几人，给众人分发考卷。
  张书为和宋永鹏也进来了，屋里静悄悄的，考生们见这些大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哪敢分心，只低头作答。
  张书为环视一圈，看到夫人送过来的那个家生子也入围了，坐在靠窗的位置，正提笔准备写字。他微微地点了一下头，慢慢踱步过去，一个一个地看过去。
  这孩子答的还算有模有样，就是字迹确实是稍逊一筹。
  宋永鹏倒是一脸轻松。今日门外这报名的盛况，简直跟京城里除了国子监以外最有名的兴阳书院差不多，看来这曹神医的名号确实响亮。
  宋永鹏见自家闺女正站在那个年轻俊朗的夫子身边，严肃又认真地观察着应试的众人，不由得又把头抬高了一分：他闺女已经拜过师了，不用考。
  考生作答的这会儿工夫，小野已经圈定了四五个人选，让牛婶记下了位置。
  考试没有时间限制，写完的就可以走，当天就放榜。
  等最后一名考生出来，小野、王瑞阳、方师兄三个人手头，就已经有了各自的名单。
  方师兄要求高，但凡觉着有点不足之处的人，他都没有写，所以他的名单上，只选了六个。
  王瑞阳和小野名单只有一个不同。小野选了十二个，他选了十一个。
  王瑞阳觉得字如其人，看卷子的时候便有点挑剔，犹豫了一下，只写了十一个人的名字。
  小野比王瑞阳多选的那一个，便是张书为家送过来，唤作张东青的少年。字迹确实一般，但小野觉得会写字就不错了，比自己强，既然都答对了，就把他也写上了。
  张书为见几位考官各有想法，想开口，当着众人的面又有点难为情。这个张东青是因为陪着他儿子读了几年书才有了考试的资格，后来被安排去做别的事了，学识上确实有些欠缺。
  站在一旁等了一会，见王瑞阳提笔写下十二人的名单，他才舒了一口气，总算可以给夫人一个交代了。
  原本告示上写着招十人，名单出来有十二人，众人议论纷纷，是曹神医心善，将合适的都收下了。
  上了榜的人喜气洋洋，只等着两日后去学院正式入学，往后便连吃带住，都在小神医的照拂之下了。
  没上榜的垂头丧气，正想着丢了这大好的机会，正待散去，又听得贴榜的人说，凡是今日参加考试的人，如果愿意在普济药坊做事，下午可以再来面试，若是被管事相中了，可以在药坊当学徒。
  药坊的学徒不学医，主要是学药，学生意，但一样管吃管住，若是学得好，以后可以做管事。
  今日来的人大多数都如刘峻明家族中的那些孩子一样，靠着族学完成了启蒙，只不过资质或条件有限，无望考取功名。
  如果能当上药坊的管事，也是一条好的出路，更何况眼下普济药坊的名气不是一般的大，众人不由得又有了几分期望。
  张书为听从夫人的安排，叫了王瑞阳和厚朴一块去他住的院里吃午饭，宋永鹏带着女儿作陪。
  这前后院的倒也十分方便，两个久经官场的人难得这般和颜悦色，一路夸赞王夫子年纪轻轻，学识出众。宋姣姣则跟厚朴讲起京城里的趣事，她爹让她给厚朴准备了名帖，让他带着去京城，有什么事情，宋府也能帮衬一二。
  艾米顾不上吃饭，派人喊增德和林子达，小姐说让他们下午过来一块儿帮着挑人。
  艾米知道挑管事人选的事儿没有比林子达更在行的人了，只是不懂小姐为何要叫增德。
  结果小姐只说：“增德也该跟林公子学些新的本事了。”
  小野打算成全增德这个恋爱脑。
  王瑞阳忙着学院的事以后，便没有再去庄子里。增德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让两个小伙计留在药铺里应付着，自己则一有空就跑去过去找珍妮，按他的说法是珍妮那边活多，需要人手帮忙，所以不论大事小事，他都抢着去。
  倒不是他手里的活出了什么差池，只不过小野看着他其他什么事都灵活有度，很懂得变通，偏生在感情这件事上，就是这一根筋，除了珍妮，谁都入不了眼。
  追得是很紧了，可总也没有什么进展，小野暗地里替他着急，只得让两边都多添些人手，一方面把他往上再抬一抬，可以的话，往后就提拔他做个大管事，男人嘛，事业上有长进，总能令女孩子高看一眼；另一方面，也让他能多空出些时间，好女怕缠郎，没准珍妮哪天就能同意了。
  安排好下午的事，小野才觉得真的有些累了，回后院吃饭的路都不想走了。
  牛婶笑着背起她，一边走一边道：“姑娘，在府中设个软轿吧，那样更舒服。”倒不是她不想背姑娘，只是大户人家里院子大，院内给主子们设几顶小轿也是常事，看着也更讲究更体面不是。
  “我觉得婶儿背着最舒服。”小野不习惯讲究那一套，怎么省事怎么来，而且牛婶背着让她感觉很踏实。
  “若是以后成婚了，再让婶儿背着可就不合适了呢。”牛婶想得更远，若是怀了孩子，就更不方便了。
  “可是我喜欢婶儿背着我啊！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我阿妈经常背着我在药房里配药的时候。”小野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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