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家乡

林子达时不时拿着管事们捎来的书信去找小野。有新签订的代理契约，也有补货清单。他现在主要的精力都放在这个事情上了，横空出世的普济药坊，因为药效好，服用方便，很快被民众接受，甚至有大西国的商户也写信来问能否代理。一车车的药运往各处，一  张张的银票送到了艾米手里。
  增德还没等到珍妮回来，就又出门进货去了。这一次，小野让他与药材商也签订契约，为常用的原料选定稳定的供货商，以免总要这样辛苦奔波。
  艾米管着药铺，王瑞阳则算是正式接管了药坊的大小事务，大半的时间都在那边耗着。他觉得自己多分担一点，小野就能轻松一点。
  他也没想到药坊的生意这么好，每日忙忙碌碌，令人很是踏实。小野跟他说“实践是最好的学习方式，要挽起袖子加油干”，他就真的挽起袖子，不止将药坊里各项工艺流程都学会了，还总结了不少改进的办法。
  珍妮是四月二十日回来的。四月初开始，凤翔一带就时常有雨，黄沙河水位一直在涨。马车行至太白县，珍妮远远地望着河面浊浪滔滔，头一回觉得心里不慌，看样子这水肯定淹不上来，三殿下真的将水患治理办妥了。
  她知道抱走小姐的那位俊俏公子就是三殿下，心里越发感慨这两位都是至善的好人。想起自家小姐走路都说累，这段时间肯定十分辛苦，她恨不能马上回到药铺，告诉小姐辛苦也是值得的。陇州的朱颜阁生意好得很，好到朱猛大人都在问能不能让他也开个店来卖。朱静小姐则想要小姐把药坊的生意也做过去，总在念叨小姐给的药丸太好用了。
  莫二爷原来是朱静小姐那位师父的弟弟，他也跟着回来了，不过他娘子和娃儿都没有回来，莫二娘子留在陇州的朱颜阁做事。小娘子生得如南地女子一般秀丽，手又巧，说话也温柔，从店面装修的时候就经常过来帮忙，珍妮培训侍女时她也一场不落，后来干脆将娃儿交给了婆母和嫂子，自己正式在朱颜阁做了侍女。
  莫二爷这次回来，是打算将岳母也接过去。他也打算不做镖师了，现在哥哥跟了朱大人，他身手也不差，谋个差事不难。
  张宗明也不想回来。他跟朱静混得熟了，铺子没他什么事的时候，几个人就约着骑马出城，说是剿匪，转了半个多月却一个匪患都没见着，可他多少年没那样畅快地策马飞驰了，实在不舍。
  这会儿张宗明也骑着马，不过他不敢跑，珍妮姑娘坐的马车走不快，他只能跟着慢慢走。进了太白街就更跑不快了，街上人来人往，冲撞了人的话，珍妮姑娘指不定发多大的脾气。
  小野估摸着珍妮快回来了，这几天她都待在药铺里整理方子。马车停在门外，珍妮纸伞都顾不上撑，直接就跑了回去：“艾米，小姐呢？”
  “瞧你，都淋湿了！”小野笑眯眯地走了出来。
  珍妮心里很想像安吉拉那样抱住小姐胳膊，急走两步，到了面前却又稳重地施礼：“小姐，我回来了。”
  小野扶起她，也不嫌弃她身上风尘仆仆还有些淋湿了，抱了她一下：“我就是在等你回来呢。”
  珍妮眼角有点发红：“小姐辛苦了。”
  “哈哈，这是什么话，是你辛苦了。赶紧去洗洗，换身衣裳，晚上牛婶做几个好菜。”
  张宗明和莫二从马车搬下来一大堆东西，都是朱大人和朱小姐带过来的，成箱的果脯肉干、锦缎首饰，朱静还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信中说无论如何小野妹妹都应该尽快在陇州开一家药铺子，至于父亲说想在周边三县开朱颜阁的分店一事，倒不是那样急迫，毕竟家中各项生意都不错，现在匪患已除，她许久没有再偷父亲的银子了。
  陇州的朱颜阁正式开张一个月，珍妮带回了二百六十两银票。与这间铺子往年一年的收入差不多。
  晚上，小野抱着银票匣子回到后院。这个匣子里装着开春四个多月以来，她所有生意的进账，总共有七千余两。
  准备先还王瑞阳那三千两，不过她忍不住想先跟洛名傲显摆一下。
  洛名傲这段时间十分留意黄沙河的水位，五月份就要正式进入汛期，看这雨量，今年的水小不了。好在从巡堤情况来看，河道疏通到位，河堤也筑得十分坚固，沿岸的青麦如同无边的绿毯延至天际。若是能扛住大水，今年的收成预计比去年起码要多三成。
  小野将匣子放在洛名傲正在看的舆图上，嘿嘿直乐：“你先猜猜我挣了多少钱子。”
  洛名傲打开匣子一看，厚厚一沓，看似不少：“三千两？”
  “看不起谁呢？”小野傲娇地撅起小嘴。
  “五千两？”洛名傲看她得意的小模样，又报了个数。
  “哼，七千四百二十六两！”小野抬头望向洛名傲，如愿以偿地看见了他吃惊的表情。
  讲真是有点夸张了，不过谢谢配合。
  洛名傲确实惊讶，笑笑自带财运这一点他深信不疑，但这赚钱速度，还是超出他的想象了。
  他牵起小野的手：“现在攒够嫁妆了吗？”
  “什么嘛！还早着呢。”小野赶紧将手抽了出来，“你攒够聘礼了？”不能输了阵势。
  “还差点儿。”洛名傲笑着将人搂住。
  “今年不用担心水患了吧？”小野知道他最在意的就是这个。
  “嗯，咱们不担心，该大西国那边担心了。”洛名傲看着匣子里的银票，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黄沙河自西往东北流过凤翔，经幽山与数条支流会合，再往下便是大西国的西平府，西平府一马平川，直达大西国的皇城所在地大庆府。
  “笑笑，你想念你的家乡吧？”她平时不曾提起，可醉酒的时候哭过。
  小野知道他问的是大庆府，不是她想念的那个地方，但依旧点点头：“想。”
  “想回去吗？”元宵节之后，洛名傲觉得什么话都可以跟笑笑说。当然，孙立做的事除外。
  “回不去了。”小野有些伤感，伸手抱住了洛名傲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前。
  “哥哥来想办法。”洛名傲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觉得可以试试。
  他的手指划过舆图：“洪汛往下到西平府，十有八九，此处田地将尽数被淹。”届时西平府百姓必定流离失所，成为流民，往大庆府迁徙。
  这是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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