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个燥热的午后

还未进院门，小野便听到秋道长的声音：“你说这丫头，明明是个爱财的，那么些好的法子她说教给别人，便教给了别人，方师兄以前对她颇有微词，现在也只讲她医术高明，医德高尚。我看医术高明是真的，医德高尚可真看不出，大凡有人给的诊金高，她便赶紧去了，看那客堂全是穷苦的信众，她说不接诊，便真的不去接诊了。”
  “做药也整日只想着怎么卖更多银子，整个儿掉钱眼里了似的。”
  秋道长边说边笑，言语之间尽是调侃。洛名傲低头，嗅着清凉膏淡淡的香味，微笑不语。
  小野站在门口，有点委屈地看着秋道长：“师父怎么能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秋道长见她过来，又哈哈一笑：“看来你赚了不少银钱，腰板硬了，竟敢说为师的不是。我哪是背后说你，我是专程等你来了才说的！”
  小野进来，微微屈膝：“殿下，您可别听我师父的。我不去信堂接诊，是为了给师兄们更多实践机会，而且，我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做的。”
  “你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赚银子吗？”秋道长打趣道。
  “师父！”小野有些哭笑不得，嗔声道：“干什么都得花钱，不努力去赚，难道全靠师父给吗？”
  “哈哈，为师这小小道观可养不起你，看你用药都是一车一车地买。”秋道长知道洛名傲准备要扎针了，一边说笑，一边朝外走去。
  洛名傲难得地和颜悦色，问道：“你那做药的买卖，可顺利？”
  小野一边准备着针灸的器具，一边答道：“眼下还算不错，不过我打算攒多点本钱，再想办法扩大些规模。”
  洛名傲的大长腿已经被小野摸过许多次，知道戗毛撸，不如顺毛捋，便坦荡荡的和盘托出。
  “你很需要银子？”洛名傲又问。
  “殿下，谁不需要银子呢？”小野微笑着回道。
  洛名傲沉默了，是啊，谁不需要银子呢？他也很需要啊！
  且不说兴修水利一事需要准备大量银子，眼下摆在木榻上那本镇北王府的收支账簿，就足够让他发愁了。洛名傲名下田宅商铺产业看着不少，能盈利的却是极少数，每年赚下的银两也不过勉强够府上开支，碰上不景气的时候，他还得靠舅舅和外祖接济。
  想到此处，洛名傲便觉得有点憋屈。
  他大皇兄的封地在富庶的南方，母族势力又大，洛名威的产业，从京城到潼川府，开了酒楼、丝绸铺、茶叶铺数间，听说那镇南王府号称小南宫，府内一步一景，极尽雅致，光是四时花木便耗费上百万银两，却未曾问户部要过一文钱，全是从自己私库中掏的。
  二皇兄更不用说，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楼、最精美的成衣铺子、最贵的布庄、最多名家作品的书画阁等等，大凡跟吃喝享乐相关的，无一不是洛名宣的铺子排在第一。
  只有他手头还比不上凤翔府那个从五品的知州宋怀德宽裕。
  小野撩起洛名傲的中裤，拧干布巾，准备先给他擦一下，洛名傲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道：“先不着急。”
  小野看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握着自己，微凉的触感，洛名傲并没有用力，只是轻轻拉着她往自己前面带，温柔却不容拒绝。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坐在洛名傲的床边了，两个人肩挨着肩，她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有些清凉膏的味道。
  小野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儿发烫，却不忸怩，只侧着头微微向上抬着，看向洛名傲。
  洛名傲也闻到了小野身上淡淡的药香，那是一种清新中带着甜味的香气。他微微愣了一下，拿过旁边的一个账簿，递给小野：“你先看看这个。”
  小野接过账簿，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专心看了起来。
  这本账簿上的条目繁多，可收支并不分列，明细也不分类，虽有汇总，却看起来十分费劲。小野一边看，一边也忍不住微微皱眉。
  洛名傲看不见小野的表情。他只能看到小野头顶绾着一朵明黄的小花，耳边有些细细碎碎的头发，在光照下微微有些泛黄。圆润小巧的耳垂上有一层淡淡的白色绒光，卷翘的睫毛侧影，瓷白的小脸微微透着粉红的颜色。再往下，严实的领口下方，微微有些起伏的曲线，她将账簿铺在腿上，伸出一根手指，在账簿上一行一行比划着看。
  洛名傲盯着那娇小柔嫩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突然有一种想抓起来咬一口的冲动，他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有些慌乱地将头转向窗外。
  小野看了一会，合上账簿，站起来，道：“殿下，如果您有兴趣，我想让牛婶去取我药铺里的账簿来给您，对比着看看。”
  前世幼年时，母亲常跟她说起瓦嬷（外婆，泉州话）  家亲戚们做生意的事，且她生活在港城这样的国际化大都市，耳濡目染积累下的见识，让她对经商这一事情的理解，是远远超过大洛这个时代的人的。
  不过她现在不想太深入地和洛名傲交流这个事，这具体的事太麻烦，再说她也只看了这么个账簿，便也只讲账簿的事。
  药铺里的账簿，是小野教增德和艾米做的。洛名傲点点头，牛婶领了命，便下山去取。
  小野重新拿起布巾，给洛名傲擦了腿，她跪坐在床边的地上，伸出双手，摸了上去。
  已经中断治疗几天了，她得先摸摸底。
  洛名傲觉得今日小野的手尤其柔软滑嫩，他手中拿着文书，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小野。
  小野双眼紧闭，凝神感知。洛名傲腿明显比以往要热，好似他全身的血脉都在突突直跳，烫得她只想赶紧松手，却又只能强装镇静，专心完成自己的工作。
  作为大夫，她太了解现在这个情况是怎么个情况了。换作谁都会觉得尴尬，若是她睁眼，看到那不该看的情形，或者她的手一个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以洛名傲那狗脾气，肯定动手伤她。
  洛名傲的耳朵像要滴血，脸也红得像天长观里的关老爷。他心如战鼓，似是要跳出胸腔来，全身的气血四处乱窜一气后，又急速汇向了某处。他只能将双手用力摁在床上，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一回来就差了人去喊小野过来，若是像平时一样等到晚上，他只消一挥手把烛火灭了，便啥也看不见了，也不至于要在这般光天化日之下，如此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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