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序二）

男人看着周围的碎石瓦砾，近处碳化的残缺树干，远处城市中心的深坑，结合放射状的建筑物倒塌的场景，一眼认出这是受到核爆的样子。这个念头刚确定，浑身上下的肾上腺素瞬间飙升！“核爆？！中心？边缘！辐射？！”念头所及，心脏剧烈跳动。不过很快，男人就冷静了下来。根据他的了解，如果人体处于强辐射的环境下，  身体早就崩溃败血，呼吸衰竭，皮肤有强烈的灼烧感，根本坚持不了这么久。从男人苏醒，到现在爬上地面，男人没有丝毫感受到任何痛苦不适的感觉，呼吸也很顺畅，甚至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青草泥土味。

        “辐射居然没了？或者降低到安全范围内了？那，我到底沉睡了多久？”男人慢慢平静下来，突然想起这个问题。环视周围，男人正处于废墟当中，周围都能看到残垣破败的房屋和街道。核爆的辐射，以这座城市的范围，周围破坏程度，至少应该是50-100年以上才能降到安全范围。“难道说，我已经沉睡了100年？”想到这里，男人一阵无言。

        收拾好心情，男人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情。看到周围的隐隐绿意，男人担忧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既然是核爆区，想来也应该更安全一些。周围虽然已经变成了废墟的城市建筑风格，还是让男人很确认自己是在华国的境内。不过男人还是很想知道什么样的情况之下，会让一向在意民主民权维护世界和平的华国，在自己国家引爆了核弹。因为根据男人的记忆，昏迷之前世界虽然很混乱，好像不太可能发生大型的世界大战。那个时候每个国家都自顾不暇，不太可能会产生核战争。

        好奇之下，男人紧了紧行头，从后背取下一根简易的钢筋长矛，向核爆的中心走去。在周围都成放射状的痕迹之中，能很简单的分辨出来哪一面是爆炸中心。城市都毁成了废墟，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以前待的城市，还是已经被转移到其他城市去了。顺着勉强可以识别的街道，缓缓走着，不过注意力还是分散在周围，观察着一切。眼睛尽量收集着情报，和记忆中以前自己熟悉的街道对照。很艰难的确认出来，他好像被转移，这里不是渝城，反而很像川都。因为这周围一马平川，没有山川围绕。男人以前在川都待过一小段时间，那里的大路很宽，而且从好几处或倒下或掩埋的破烂广告牌上，他能体会到浓烈的川渝味。

        越靠近核爆中心，男人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毕竟这对男人来说算是一个全新陌生的环境。虽然经过核爆，但是很多地方的钢筋混凝土大厦只是被折断倒塌。可能是冲击波造成的折断，楼栋外层有碳化和钢筋融化的铁水痕迹。而且因为只是折断，所以男人顺着稍微平坦的大路，进入一处繁华商圈或者也可能是住宅小区地带后，竟然有高楼林立的感觉。因为折断的大楼都倒向一个方位，视线反而开始受到很大遮挡。这里离核爆中心还有很远的距离，男人大概已经走了2.3个小时，太阳已经西斜很多。断掉大厦的有些阴影开始黑暗，楼层也是被各种遮挡，看不通透。

        饶是男人的胆子已经很大，在这安静的废墟中前行，男人还是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发现嘴巴已经干涩，随即想起来，他好像除了苏醒那一刻因为太饥饿喝的那瓶营养液以外，还没有喝过一口水。而看着周围被焚烧的样子，估计也很难有完好无损的包装水留给他搜索。索性男人看了看太阳，估摸着离太阳彻底下山，还有不少的一段时间。男人开始改变方向，向绿色植被多的地方走去，希望能在天黑之前，找到水源，河流湖泊之类的地方。

        还好男人运气不错，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看到河流。河流很宽，也分不清楚是不是支流，看着滚滚的江水，至少是活水可以简单处理饮用。又花了40多分钟绕到河边，竟意外的有些清澈。男人简单观察了下河流上游，没有什么尸体腐物之类的东西。因为是经过核爆的原因，所以河流边视野很开阔，比刚才高楼林立给男人更安全的感觉。男人又观察了下江水，竟然是看到有很小的鱼苗在江边的石缝边停留。看来这里的生态已经开始恢复，至少有活的生物生存，也说明江水应该是可以饮用的，并且可能有大鱼存活，也可以想办法捕获成食物。念头到此，男人轻轻的呼了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情也彻底放松了下来。至少在这个被核爆过的城市里，有水有食物就可以生存下来，不然仅凭他背包里面搜刮到的那边口粮，他不一定能活着撑到下一个能补给的地方，毕竟你不能指望在这核爆过后的城市里，你能搜刮到吃的，而且还是在男人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的时候。

        毕竟，时间是可以改变一切的。

        男人将钢筋用力插在沙石上，周围安静空旷的环境，再看着江水的清澈，让男人放下了些许戒备。俯下身，捧起一口江水，试探性的用舌尖浅尝了一下。很普通，不甜不咸，也不像自来水的味道，就是很干净清澈的凉水味。随着喉咙唇的湿润，男人心头一阵舒坦放松。

        正捧起第二捧江水，突然岸边江里有个黑暗靠近，在男人刚注意到的时候，瞬间加速向男人扑了过来。窜出水面，血盆大口就像突然闪现一样，出现在男人眼前，甚至可以清晰看着根根利齿牙根处的血迹。

        男人违反常理的没有愣神，反应超级迅速。一个激灵之下，飞跳向后方，反手带起钢筋长矛，刺向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之中。就像多年的身体本能一样，后跳躲避的同时立刻起手反击。

        但是男人后跳的距离出乎男人预料的远了一些，血盆大口前冲的姿态也没有男人想象中的激烈。所以出人意料的，前刺的长矛并没有扎在血盆大口中的软骨上，反而差之毫厘的在大嘴闭上之前就停住了。男人这才一个愣神，然后稳住自己的身形，定睛看起这深渊大口的全貌。

        半人高的鱼头，前凸似鳄嘴的前唇，刚才的利齿巨唇张开距离至少半米来宽。鱼鳞成灰青色，鱼眼中，带着淡淡血丝和暴戾。看到一击不成，虽然有一部分鱼身撞倒在江边沙石之上，但是大鱼还是一个摇摆，横身尾巴用力一个弹跳，竟然飞起数米，跃入江中。随之回游而去，迅速不见踪影。江面没一会就恢复平静，根本看不出任何危险。从发现黑影，到大鱼跃入江中隐去，不过3.4秒钟时间。男人已经在生死轮回间趟了一遍，其中危险，但凡男人反应慢个一星半点，或者或作另外1个不知情的人前来，此时必定已经葬身鱼腹。

        一个照面，大鱼消失，男人站稳身子，冷汗这才下来。那惊鸿一瞥之间，男人觉得这条大鱼很像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的那种长江鲟鱼。只不过这条大鱼，体型百倍大于以前的长江鲟鱼。并且，身上的鳞甲泛着灰青，隐隐像金属光泽。牙尖嘴利，面容更加凶唳无比。男人等待了一会，又观察下四周，本已些许放下的戒备又提了起来。谁也想不到，原本以为风平浪静的时候，结果隐藏着这样巨大的危机。果然末世之下就没有完美的安全的地方。思量之下，男人觉得这鱼一击不成之下，应该是不会这么快发动第二次攻击的。壮着胆子靠近江边，小心翼翼的观察，快速的饱喝了两口江水，就赶紧离开了江边，保持着安全距离。

        喝足了水，男人看了看太阳，差不过已经西坠，快要天黑了。末世天边的晚霞，意外的让男人觉得比末世之前看到的任何一刻都美丽，天也更蓝了一些。

        望着斜阳，男人久违的发了一会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又像是反应过来现在还不是发呆的时候，收起刚才前刺的长矛，紧了紧，开始向一处相对完整的，并且地势高一点的矮楼走去。靠近发现，矮楼还算完整，除了3层以上地方不知道去了哪里，1、2层楼墙壁还是比较完好。钢筋混凝土的楼房，基础几层还是比较耐造的。正好适合在这里休息。

        经过刚才的惊吓，这次男人进楼就显得小心翼翼了。虽然核爆过后应该不会在地面上残存什么活物。但是保不准自己沉睡太久，野外的活物游走进了这些地方。男人用两根钢筋长矛互相敲击了好几下，竖起耳朵没有听到任何动静。随后慢慢向前，用长矛刮蹭这破损的墙壁，发出刺耳的噪音，一路前行。索性矮楼不大，男人搜索了1、2层不多的所有房间，并没有发现任何其他活物。上到3层的时候，拦腰齐断的墙壁，把3层围成了类似天台的样子。看看周围，斜晖之下，一片寂静破败。男人放松了握紧武器的手，走到断壁边看看四周，叹了口气。

        “看来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了。”男人咕噜了一句，转身走下楼层。可男人没发现的是，不远处的8层来高的楼层上，1个影子隐隐从窗口闪过。

        男人简单收拾了2楼一处比较完整的房间，好似以前卧室的地方，找到1块除了有些黢黑，还算完整的床板。瘫倒的柜子里，意外找到还算完整的布料，不过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边角有些破损，烧焦的痕迹。男人用损坏的门板，座椅和床板，简单的将唯一的上楼的楼梯口封住。自己将床板拖到1扇窗户旁，用另外的还算完整的破木板将窗户简单的封了一下。核爆过后，所有房间的窗户都只剩下破损空洞或者少量的玻璃渣渣。捡起楼层里废旧生锈的一些金属罐，和着玻璃渣把楼道入口铺的满满的。

        男人满意的在上面走了走，听到踩踏发出来的撞击声，玻璃破碎的刺耳声。男人这才收拾完成，回到简易搭设的床铺上，拿了1袋肉干吃了起来。肉干特别硬，只有用小刀切下一小块，放在嘴里用唾沫软化过后才能嚼得动，然后一股牛肉的香味就会在嘴里蔓延。男人透过木板封着的窗户缝隙，注意到天色已经慢慢全暗了下来。

        夜晚的温度也算暖和，“应该是到夏天了”，男人也没多想。合衣躺下。听着窗外轻轻的风声，意外的竟很快的进入沉睡中。

        夜深，窗口传出的风声变得有些诡异，像不明生物的哀嚎。男人睡得很沉，像很久没有睡觉的疲惫的人，轻微的鼾声响起。而通道中，上2层的楼梯门却轻微的动了动，随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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