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莫名的不安

“太上皇……”楚明云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康乐帝的丧事办在别宫，据说是他自己临终前要求的。

他很喜欢那地方，大约也是觉得宫中老旧逼仄，将自己的后事全定在了别宫了。

现在却是苦了整个京城的贵族和臣子，每天一早就要往别宫跑，跪着哭上一日，傍晚再回来，第二天继续。

要这般哭上十四日，送康乐帝下葬，之后才不必去了。

楚明云想想就觉得心累。

而原本在宫中的这一群人，现在都住在了别宫，怕也拥挤的很。

卓胤之的后妃没多少人，还好说，但是康乐帝的后宫，那算起来可是有三四十人啊……

楚明云想想都忍不住打个哆嗦。

或许，她总是心神不宁的原因，便是因为担忧着别宫的事情？

这般又过去了两日，终于到了康乐帝的头七。

楚明云带着宫人一起站在明和宫，朝着别宫的方向叩拜四下，又在宫中哀哭一回。

当晚，卓胤之便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

他连乾清宫都没去，直接进了明和宫。

“皇上？”楚明云还穿着寝衣，完全没想到，卓胤之会今天回来！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楚明云面上的惊喜是真真切切的，但她还是不受控制的往卓胤之身后看了一眼，随后垂眸掩饰住失望的情绪。

孩子们一个都没跟他回来啊……

卓胤之已经换下了外面的衣服，看过楚明云之后，便去看两个孩子。

只瞧着两个白糯糯的软团子，卓胤之眉眼便柔和了下来，又去看楚明云：“辛苦你了。”

楚明云也不推辞，笑着与他说起自己生完之后直接睡了整整一日夜的事情：“臣妾当时瞧着天有一点儿亮，还以为是傍晚呢，没想到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自以为说了笑话，卓胤之的目光却渐渐沉了下来，满是心疼的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又说一遍：“辛苦你了。”

“还好……他们倒是都很听话，甚少苦恼，比平儿和安安好带的多。”楚明云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这般说道。

卓胤之点点头，道：“父皇走之前，给孩子们取好了名字，分别是慕和青两个字。”

楚明云不解其意，卓胤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既然是康乐帝的临终遗言，这两个孩子不满一个月便有了大名，卓承慕和卓承青。

“父皇取的名字真好，男孩儿女孩儿都能用。”楚明云靠在卓胤之身上笑着说道。

还好她知道卓胤之将要回来，趁着中午太阳好的时候洗了个药浴，这会儿身上只剩下淡淡的药草香，也不难闻。

卓胤之也刚沐浴完，这会儿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先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也累的不轻。

楚明云忍不住问道：“别宫……能住得下那般多的人吗？”

“太挤了，朕和孩子们都住在从前那个小院子里。”卓胤之温声说道，“等明日便让一些人先回来，都安排在寿康宫住着，剩下的再过七日也可以回来了。”

“孩子们……都还好吧？”楚明云还是问出了最挂心的。

卓胤之却笑起来：“朕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问呢。”

见楚明云不满的看过来，卓胤之拉住她的手笑道：“孩子们都很好，朕这次瞧着，嫣儿和颐儿都是能担事儿的大孩子了，湘儿也长大许多，便是两个小的，也乖巧的很，一点儿不必朕多操心。”

楚明云又打听了一些孩子们的小事，听完之后越发放心起来，也笑道：“多亏皇上，早些让他们开始读书，明事理之后也理解皇上的辛苦，能不添乱就很好呀。”

“颐儿这次也很是辛苦，等他回来你瞧瞧，朕看着是瘦了些的。”卓胤之叹气。

楚明云的心又揪揪起来。

按理来说，康乐帝的长孙并非卓承颐，但……谁让卓承颐是皇上的长子呢。

这般便要带着同辈的兄弟们跪丧，他明明年岁不大，却只能跪在最前面，所有人都看着他，他便也什么都不能做，一跪就是一整日。

楚明云越听越担心，开口想说什么，又只能忍住，只努力笑着问道：“平儿呢？”

“平儿跟在颐儿身后，倒很是知道照顾哥哥。”

卓胤之轻咳一声，凑近楚明云，“朕瞧见他们两个悄悄分点心来着。”

楚明云：……

还好，不傻，知道不饿着自己。

两人絮絮说了半夜，说的都是孩子们的事情。

耳听着打更的声音响起，楚明云连忙捂住卓胤之的嘴：“皇上明儿还得早起吧？快睡吧。”

“先不早朝，朕明日处理些事情，下午还要去别宫。”卓胤之长长舒了一口气，唇瓣凑近，轻轻碰了碰楚明云的脸颊，“终于可以休息了。”

这句话说完，他调整好姿势，闭上眼睛，不过片刻便均匀了呼吸。

……竟是这般快的睡着了去。

楚明云有些哭笑不得，轻轻扭头看了片刻他的脸。

黑暗中，男人的面庞依旧熟悉。

不是她梦中那个花白了头发的失意太子，虽然才称帝不到一年，但他已经完全是另外一种模样。

却也是她熟悉的样子。

轻轻反握住还握着她的那只手，楚明云安心的睡着过去。

两人睡到太阳升起才起来，这时候，别宫那边已经送过来一批康乐帝的后妃。

这些妃嫔年纪都不大，也都无子嗣，位份也不高，只能两人一间挤在寿康宫的各个房间里，消磨着终生。

楚明云听到底下人的回禀，却也只能道：“莫要让人克扣了她们的份例，回头……等太上皇下葬，问问她们可有愿意去皇陵居住的。”

至少在那边活动范围还大一些，轻松一些。

来人应声而去，楚明云起身，帮刚走出来的卓胤之整理好衣襟。

“朕去趟别宫，晚上就回来。”卓胤之握了下她的手，便出门了。

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楚明云莫名觉得有些不安，唤了一声“皇上！”

卓胤之回头看她一眼，笑道：“多休息一会儿，朕晚上带颐儿回来。”

楚明云不知为何，总觉得心惊肉跳，坐立难安的等了一天，没等来卓胤之和卓承颐回来，却忽然迎来寿康宫起火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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