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暗查
风煦煦撩拨着白衣,薄雾般的羽纱在步子停住的片刻翩然沉下。
姬冰儿身子一顿,眸光掠过左肩投落在斜后方。
谢璞正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作答,一抬眼正对准姬冰儿的目光。
似一股冷风灌进了衣裳,谢璞喉咙莫名吃紧,“呃这……这个……”他吞吞吐吐的解释不清,大袖稍稍一拢搓了搓手。
伶人见势不妙笑眯眯的上来打圆场,只是还未开口就见姬冰儿挪了脚步走来。
她含桃般的小口微微一张,犀利眸光划破清风直直落在伶人脸庞,“贵府的人这般行色匆匆……”说着朝旁边望去,“不知是在忙些什么?”
伶人一愣。
撒眸着七八名小厮从道旁经过,一群人慌里慌张的把手交错放在袖子里,浑身一抖像拿了烫手的山芋那般。
的确……有些鬼祟。
伶人连忙解释道,“小少姬多虑,这些新来的仆童做事毛手毛脚,定是打翻东西遭了训斥。”边说边继续引路,“二位有所不知,我们家主每隔半载便要静修月余,特意下了命令不许人打扰。”说话之余瞥了眼姬冰儿,“不过小少姬来的巧,明儿个则是出关之日。”
姬冰儿悠哉游哉,行走间分花约柳,神采秀彻飘逸夺人,全然没了那股恹恹的劲。
谢璞快了两步跟来,咧着嘴角笑道,“小少姬莫怪,实在是平日里来客太多。百姓们听说家主是在静修就赖着不肯走,这一来二去的不如称病,久而久之便说顺口了。”
姬冰儿听完哦了一声,将信半疑的再没多问。
陵幼安走在前面半晌未开口,他早将眼睛一敛,神识出窍凌于楼阁之上。
神识在山峦之巅极目远眺,将龙侯山大小峰峦粗略观察了一番。
此山有三个出入口,分别在东,西,南三方。
东山口与南山口已设下了重重结界,西山口有近百名弟子看守。
仅仅半盏茶的功夫,已换了三批弟子巡视……如此阵仗,与丰山颇为相似。
陵幼安正自揣测,谢璞忽然上前。
刹那神识归体,耳边话音嘈杂。
陵幼安蓦地张开了眼,只见阁门大敞,谢璞与伶人正召来小厮上茶,然后招待着他二人入内。
原来不住不觉已行至大堂。
堂内东西各置一道漆彩屏风,左右共四把椅子两张案桌,堂正中一副楠木桌案,案上摆了一鼎小香炉,熏香气味重的呛人。
“二位请。”谢璞撩了袖口指向一旁的两把椅子,随即催着门外端茶的小厮,“脚步快些!”
小厮汲汲趋近,经过门槛时一趔趄洒了半壶水。
“糊涂东西!”谢璞怒气提到了嗓子眼又恐在外人面前失了仙门风范,于是生生咽下肝火摆了摆手道,“下去下去,沏壶新的来。”
“是……”小厮被吓得浑身颤抖,连连却步沿着门边退去。
打发了仆童,谢璞脸上重新洋溢着笑容,“二位快请进来。”
陵幼安与姬冰儿一脚迈入堂内,忽然停住了步子归然不动,齐齐看了小厮一眼。
二人眼神相互碰撞,面色皆是冷冷的。
谢璞似乎瞧出不对劲,赶紧给伶人使了个眼色。
伶人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眉头微微蹙动了一下,“在下想起还有些琐事未处理,二位且先静坐,我去去就回。”他言罢径直走出门去,行经陵幼安身旁时偷偷瞟了一眼,隐约窥见薄衣内透着幽幽的光。
未等伶人看清,陵幼安随手扶了下白玉腰带,不动声色的掩住了微弱光芒。
“有劳。”陵幼安目光四扫,与姬冰儿对坐于大堂之内。
谢璞也入座,“陵君少主客气,实在是招待不周。”话还没说完,眼瞅着小厮再次端茶而来。
谢璞把头一抬,示意着小厮先给客人沏茶。
小厮挨个倒了茶再把盘中点心放好,随后行了个礼走出大堂。
岂料他刚一转身就迎面撞上红衣弟子,当下又遭了一顿呵斥。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谢璞脸上挂不住,一嗓子震得那几位红衣弟子立时闭了嘴。
“这个时辰如何回来了。”谢璞记得弟子们皆分批派了去巡山,如今才过了半个时辰?
红衣弟子大步迈入齐齐作揖,“堂主,少主子请您移步去西山口。”
谢璞手中的茶盏顿住,他眉头一沉脸色大变,“二位稍坐片刻,谢某去应付一下。”说完拂衣而起。
姬冰儿把搭着的腿放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道,“谢堂主且放心去,我与陵君少主在此候着便是。”
“岂敢岂敢,客房早已安排妥当,二位可随时召来仆童带路。”谢璞点了点头以示礼节,而后提着剑与弟子们前往西边山口。
众人渐行渐远,门外也少了来去的仆童,大堂突然变得安静。
姬冰儿流目四顾,朝陵幼安走去的同时弹指一阵紫光将大堂封住,“这里有人受伤。”
她将陵幼安桌上的茶盏推开,撩起不长不短的白衣坐在桌角,“哥哥也闻到了罢。”
是……他当然闻到了。
阵阵淡淡的血腥味。
适才二人在门口处卒然止住步子,正是因为一股若有若无的血气,是从端茶小厮身上散发出来的。
其实血的味道很淡,几近清水般的淡。就像是衣裳无意间沾了花的芬芳,唯有贴着鼻子才能嗅出其味。
再加上堂中刻意燃起的熏香,一浓一淡,所以寻常人根本闻不到血味。
但是好巧不巧的碰上了这俩人。
仙狐一脉天生嗅觉能力极强,自然是反应的最快。
而陵幼安修为大增,可以察觉到常人无法感知的微妙气息。
“方才玉牌半明半暗,应该是邪物在龙侯山现身了。”陵幼安从薄衣内拿出玉牌,依稀有点点微光,似烛灯被风熄灭前的那一抹暗淡。
临行前玉甫仙人曾告知陵幼安,玉牌阵法可感应千里之内的妖邪之气。
邪气越近,玉光越耀。
当邪气极重时,玉牌则随之颤动。
姬冰儿轻俯身子,盯着玉牌看了两眼,“哥哥是说……邪物把谢家弟子打伤,所以家主才下令三日不见客?”
“我猜,被打伤的大抵是谢家家主。”陵幼安的手在玉牌上方掠过,白光落上玉牌的瞬间双双不见,玉牌仿若凭空消失了一样。
陵幼安将玉牌设下了隐术,徐徐起身道,“龙侯山重新设下了结界,谢家弟子被尽数派去巡山,加之府中动荡……如此看来,必然是谢韫负伤。”
姬冰儿嘴角一动,含眸轻笑。
怨不得谢璞与伶人嗫嗫嚅嚅闪烁其词。依他们之见堂堂家主竟为邪物所伤,传出去必定有损声名。
但是他们不知邪物的厉害,这般藏着掖着……姬冰儿心中一沉,“倘若谢韫被伤了神识,那么龙侯山的弟子!”
“邪物尚在千里之内,须得设法见到谢韫。”
其实想见家主并不难,大不了以第一仙门的威势相迫。
但是此事必须暗着来。
第一,对于负伤之人是否为家主谢韫,陵幼安没有十成的把握。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且不论伤的是谁,有人受伤是无疑的。结界,巡山……仙门弟子尚且此等惊慌,更何况梦陵城的百姓?假若闹得人心惶惶,那么城中必定大乱!
“此事不可明着来。”陵幼安说着朝外走,寒气招招震开了紫光封印。
姬冰儿先他一步踏出大堂,“谢堂主说了,可以随时召仆童来问路。”
陵幼安颖悟绝人,姬冰儿心思巧妙,二人一个眼神当即领会。
伶人曾说这些仆童是新来的。
既然是未经世事的小少年,从他们嘴里套话应该不难吧?
言谈间已行至堂外的莲池处。
两株垂柳在旁,窕窕柔条上扶疏而下交错,树皮斑驳如龙鳞,嫩芽新吐。
不时传来淡淡的血气……
莲池那边鱼贯行过五六名小厮,姬冰儿勾勾手中唤来其中一个年纪最轻的,搭眼一瞧也就十二三的模样。
“小兄弟,你可知客房在哪边?”
小厮低着头,紧紧握着手中的铜盆,“大约……是在大堂右边,那里有两处清幽居所。”小厮不用打听就知道此二人是仙门来的贵客。
谢璞临走前也已经吩咐了,若是有人问及客房之地,大可直言。
陵幼安的目光低低垂落在小厮手中的铜盆上,水里面搭着一条汗巾。
血渍……
汗巾虽然洗的很干净,但还是能探到蛛丝马迹。
“阁下步履匆匆,是欲往何处。”陵幼安问完,小厮仍然低着头。
端着铜盆的手臂轻晃了下,小厮仍然未抬起头。
他好像有些害怕,恍惚望了眼北边的大堂,声音略微沉了下来,“堂主命我等打扫西边的楼宇。二位若没有旁的事,小的便告退了。”说完捧着铜盆朝前趋行,眨眼跟上了小厮队伍,一群人绕着方形莲池去往西边房舍。
姬冰儿转过身眺望,这里南面环山,北面是大堂,东西层台累榭斗拱飞檐,楼阙高出云表。
看着装潢,东西楼宇更像家主的宫室。
至于小仆童为何看向北边大堂?
陵幼安仔细忖度,小厮似乎是思考了片刻故意朝大堂看,应该是谢璞嘱咐他们这样做,用以混淆视听。
所以排除了西边楼宇和北边大堂,小厮是打东面的楼阙行来。
铜盆中血渍还在,应该是刚刚清洗没多久。
算上之前端茶的小厮,至少有两批人曾去处理伤口而沾上血腥气。
看来是伤的不轻……
确认了位置,二人摇身一动,乘风行至东边。
此间生有连理木,停僮葱翠,不时飘落两片银红叶。
目下一处楼阙,概有十丈之高,缔构弘敞。
陵幼安与姬冰儿踏着葳蕤枝叶,徐徐落在地面。
楼阙的朱红阊阖被打开一道缝隙,似乎有人在说话?声音细小近乎于无,八成是在窃窃私语。
没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七八名小厮,端水盆携丹药。他们四顾周遭,以为没人了才快着步伐离去。
“这些人……”姬冰儿看清了小厮们煞白的脸,神情恍惚仿佛是见鬼了一样!
陵幼安手中的玉牌开始发亮,似乎还有些许震颤。
看来是寻对地方了!
朱唇轻启,他缓缓道出一句,“我们进去。”
行入朱红阊阖内,当面遇上了看守弟子。
“来……”迎面四五名弟子还没张开嘴就被姬冰儿打晕了。她扫视一番,再甩手两团紫烟迷昏了正赶来的负剑弟子。
陵幼安扬起白袖,道道光芒拔地而起,在空中聚如水波。
只见他长指一擦,碧霄上的水波汩汩壮大以悬瀑之势飞流而下,在楼阙上空形成防御罩,暂时阻隔了外方气息。
二人举目四望,周遭闳宇崇楼。
不远处有一石桥,桥下绿水粼粼,明澈清清。
几株水莲亭亭而立,依惠风而摇摇。
血腥味……
二人站在桥上,俯瞰着莲叶上的一点血迹。
桥面上的青苔被震成了粉末,风吹着和细沙一般。
目光沿桥面向上看去,果然寻到了被剑气劈开的裂痕。
无论是厚重的石壁或者是松软的青苔,皆是被强烈的剑气所击。
只是桥面的裂痕深浅不一,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有人曾在这里打斗过,显然不止一个……
玉牌的光芒愈发黯淡,邪气已经走远?!
陵幼安心中一跳,只听姬冰儿在耳边说着,“左边房舍的看守弟子最多,人应该在那里。”
左边屋宇门口乱七八糟的躺了十几名弟子,二人凌飞至众弟子身前,推门而入。
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当真没有半点光亮!
陵幼安手中的玉牌却突然耀起,邪物在这间屋子里?!
姬冰儿纤指微动欲擦出火光,眨眼被白袖扑灭。陵幼安握住了她细长的手指,低声道,“当心打草惊蛇,跟我走。”
“好。”姬冰儿踮起脚靠在他耳边细语,言罢纤指牵住了皓手。
嗯……
她的手好软。
陵幼安心下一动,转念又敛回心神,借着手中旁人看不见的光芒走进了乌漆墨黑的房间。
暗中摸索,无意间踢翻了地上熄灭的烛灯。
沿着墙壁穿过了两道房门,再趋下层层石阶……没,没路了?
二人似乎是走入了秘道之中,俨然徒入一死口,三面无路,石墙岿然。
“要不,劈开它?”姬冰儿用手摸了摸身前的石壁,坚硬无比。
话音刚落也喘了口大气,好像得费点力气……这仿佛不是寻常石头。
玉牌的光芒不减反增,越靠近石墙,光亮越耀眼。
这代表他们并未走错方向。
陵幼安伸手抚摸着石墙,寒气交交沿上直入秘道顶端,须臾旆旆散回。
他目光一凛,好厚的石壁,大约有一丈宽!
假若以蛮力劈开,上方屋宇必定坍塌,所以这根本不是通往里面的道路。
此处,一定还有其他的入口!
“幼安哥哥,你借着玉牌这瞧瞧是什么?”姬冰儿拉着宫洛蹲下,玉牌的光芒照亮了视线,她手指的位置是个方形小洞,不大不小刚好可通过一个铜盆。
没来得及思虑,隐隐有窸窣声响……
陵幼安与姬冰儿同时站起身,侧耳细听。
是一位老妪?
声音断断续续低沉沙哑,给这昏暗的秘道添了丝丝阴冷之气。
“拿来吧。”
老妪的嗓音像尖刀刮过贴片那样刺耳,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一只手……
姬冰儿的眸光蓦然一惊,好像有什么抓住了她的腿。
声音还没喊出来就被陵幼安捂住了口,再听传音,“嘘,别出声。”
陵幼安徒手变化出一个装有清水的铜盆,推开老妪的手将放在了小洞上。
“待着别动。”老妪拿着铜盆离开了。
二人恍然大悟。
原来小厮们就是这样进来的。
先拿着蜡烛照亮晦暗的房间,然后将铜盆放在小洞处,随即静静等待着一盆血水,最后秉烛沿原路返回。
姬冰儿长舒一口气,怪不得之前的小厮都吓成那样!
这分明比鬼还可怕!!!
她伸手揉了揉腿,紫纱好似破了两个口子。
“等等。”
陵幼安蹲在姬冰儿身前,手指蹭了一下衣裙。
玉牌的光洒在裙角,白衣赫然一道血手印,还淌着鲜血,已经流到了地面。
“叫上面的人快些。”铜盆被推出了小洞,陵幼安赶紧接住。
老妪絮絮叨叨的声响越来越远,已然走开了。
低头看去,铜盆里果然是浓稠的血水。
一个人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或者说……里面不止一个人!
究竟藏着什么?
陵幼安与姬冰儿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玉牌所指此间乃是邪物。
可若秘道里有邪物,那老妪为何活着,来往的小厮又为何能安然离开?
可若秘道里的不是邪物,那这股浩浩荡荡的邪气是从何而来,铜盆里的血又是谁的?
谢家擅长的是造梦之术,剑法与修为皆非上乘。
以丰山那位疯前辈之力,徒手能灭了谢家,实在不必费这等偷偷摸摸的手段。
谢璞明言了府中并无医师,所以治伤也无可能……
呵,难不成里面是在杀人吗。
陵幼安眉梢一冷……杀人。
“走,从小洞进去。”
姬冰儿缓过神,“当真要进去啊?”
“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陵幼安用最正经的语气说出了柔情似水的话,哎……没情调。
姬冰儿咬咬牙壮足了胆子,“豁出去了,走。”说着捏住了陵幼安的衣袖,气势顿时弱了一半……
陵幼安握住她的腕子,轻烟点水般化作无物,随着冷风吹进了小洞里。
二人脚步一顿从风中晃了出来。
姬冰儿捂着眼睛不敢看,但是心里又很好奇。
于是把指尖分开一条缝隙,慢慢将眸子张开……
陵幼安,“……”
姬冰儿,“!!!”
他们竟然回到了大堂?!
晞光微茫,小风骀荡。
大堂内的熏香还在燃着,馥馥之气呛得人头疼。
到底是怎么回事?二人脑中耾耾,陷入了沉思。
东边楼阙的秘道竟然直通大堂,这根本不可能!
难道是……造梦之术。
“二位真是让我好找!”
姬冰儿与陵幼安齐齐将目光投落在门口。
只见谢璞与伶人阔步行来,身后还是围了一群弟子与小厮。
谢璞执手从人群中拎来一个年纪最小的仆童,“这糊涂东西信口开河,硬说二位去了客房。”说着一甩将小仆童扔在了地上。
仆童赶紧跪着求饶,“堂主饶命,小子真的没有骗您!”
“哦?是吗。”斯斯文文的伶人俯身捏起了仆童的下巴,“那你倒是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怨不得谢璞如此生气,方才为了寻人差点将房子给掀了!
“他没有说谎。”姬冰儿拉起了小仆童,“我们的确去了客房,只是闲来无事便四处转了转。”
谢璞听到这话笑呵呵的走来,挑起眉毛问道,“小少姬可喜欢?”
姬冰儿额间一紧,“什么?”
谢璞掩着口小声说,“云柳居的东西呀。”
“嗯……”姬冰儿舒眉笑道,“喜欢,自然是喜欢。”
“好…好!”谢璞说着唤来下人,附耳吩咐着,“……要快,赶紧去办。”
下人的脸上是五味杂陈,迫于无奈的回了句“是”,心里骂骂咧咧的退了出去。
“酒宴已经备上了,二位……”
伶人话说了一半,姬冰儿拉着陵幼安径直走出了门,只撂下了一句,“身子乏,先去歇息了。”
他正不知所措的看着谢璞,门口突然倒回两步。
门边露出了半张小脸,“谢堂主,家主若是出关还劳烦你去请一下,我们有要事找他。”
“呃…好,小少姬放心。”谢璞朝门口走了两步,朝外一望,这俩人眨眼窜没了身影,“不愧是第一仙门的人啊!”
姬冰儿拉着陵幼安来到了大堂右边的客房。
淡烟笼日垂柳濯濯,清风相伴,隐隐莲花的幽香。
此居所紧挨着潭水,不远处是玲珑水榭,果然清雅。
两处楼宇,一处在潭水之上,名为水楼居。
一处在潭水之旁,名为云柳居。
“今日之事,哥哥怎么看。”姬冰儿拉着陵幼安走入云柳居,登时被下了一跳,“……谢璞你个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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