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谢书淮把她高高隆起的小腹，用他的棉衣下摆盖住后，低头回道：“好。”

两人挨得很近，耳鬓厮磨在旁人看来好不恩爱。

看得对面的两个年轻男子羡慕不已。

到了县城，林玉禾往文诚街而去。

她身形笨重走得很慢，谢书淮立在原地，目光紧随着她。

林玉禾一步三回头，每次一回头都会停驻片刻。

目光中有期待，有忧伤，欲说还休。

和方才在牛车上欢快的样子判若两人。

看到谢书淮只是远远地看着，就是不愿主动靠近她一步。

她也离谢书淮越来越远。

就像两人那条不能逾越的鸿沟一般。

林玉禾收回失落的目光，也不再回头。

最后她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谢书淮的视线。

谢书淮像个木桩子似的，半天动也不动一下。

雪越下越大，没过多久便把他裹成了一个雪人。

他的双眸，一直看向林玉禾离开的地方。

谢家这边，谢书淮他们离开没多久。

李云萝带着冬月就来到了家中。

带了不少好吃的。

运姐儿当然高兴。

看家中只有崔氏和运姐儿，李云萝的心情顿时跌入谷底。

“婶母，书淮哥哥是不是在故意躲着我呀？”

崔氏忙解释，“你这孩子，书淮怎会躲你，他稍后就回来。”

“他知道你今日要来，特意把玉禾送回了她哥嫂家。”

李云萝心情高涨不少，雀跃道：“书淮哥哥主动把人送走的。”

崔氏一边为李云萝倒茶，一边回道：“当然，你在他心中的位置比玉禾重要多了。”

“书淮只是不爱多说，他心中清楚得很，谁才是他最重要的人。”

李云萝听到崔氏把自己儿子说的这么好，可想到两人的境况，还是有些不信。

质疑道：“既然书淮哥哥心中有我，为何迟迟不到我府上去提亲？”

“婶母，他是不是变心了，不想娶我？”

崔氏把运姐儿支开后，圆场道：“云萝放心，这是绝不会发生的事。”

“书淮说了，等玉禾生下孩子后，就会去你府上提亲。”

“他也不想让你为难，若是玉禾生的是个男娃，定是要留在家中的。”

“他是怕你家人反对。”

“若是个女娃倒好说，玉禾愿意带走就带走。”

言外之意，生的是个男娃，是不会让林玉禾带走的。

在大晋朝，男娃一出生就算落了根，子留父族。

当日若是运姐儿是个男娃，他们也是带不走的。

到了官府去告状，都是这个理。

若是生的是个女娃，意思是林玉禾带走了，还能给她们谢家省了拖累。

谢书淮和李云萝，也就彻底没有负担了。

崔氏这套自圆其说，把李云萝说得心服口服。

林玉禾能生个女儿，对她来说是一举两得的好处。

她既不用给人做继母，能省下很多麻烦。

和谢书淮之间也没有了电灯泡，婚后也就更容易培养出感情来。

她假装大方道：“我都听书淮哥哥的，他想留就留，我正好也喜欢孩子。”

崔氏拉着李云萝又是一阵夸。

点上尧哥儿留下的炭火，招待李云萝。

又拿出林玉禾做的糕点来。

李云萝在这个家中，不愿多待一刻，她到这里来就是找谢书淮的。

谢书淮不在，她坐如针毡。

嫌弃这个屋中的所有东西。

茶水不会饮，糕点也不愿吃。

就连又回屋的运姐儿挨着她坐，李云萝都有些排斥。

下意识地推开运姐儿。

运姐儿闻了闻自己身上，失落地出了屋子，找墨墨去玩了。

谢书淮不在。

李云萝也不会强逼自己，去逗运姐儿开心。

崔氏也看出来了，心中稍稍有些不满，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还是热情地陪着李云萝。

这一等，等到午时都没见谢书淮回来。

眼看到了快用午食的时候，李运萝才以家中还有事为由，离开了谢家。

林玉平家后院。

他今日特意关了铺子，让阿柱歇息一天，喊他回去过冬至。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做饭食，包饺子。

林玉禾兴致不高，吴氏还以为她冷着了。

又往火盆里加了不少炭。

“小妹，你要是困了，就去西屋歇息，被褥也厚实。”

“今晚，你就别回去了，让星姐儿给你睡一屋。”

林玉平看林玉禾心神不宁，没有应答，以为她不愿，“禾禾，就依你嫂子的吧。”

“回去冷得很。”

林玉平做饭食的手艺不行，包起饺子来却很快。

不到一会儿，几人就包好了一锅。

林玉禾此时脑中想的，还是自己方才离开时，谢书淮站在雪中的那一幕。

她几次想开口，让他陪自己来她哥嫂家。

可想到谢书淮对李云萝的重视。

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勇气开口。

林玉平和吴氏在灶房烧饭。

两个孩子在屋内玩耍。

林玉禾既没去西屋歇息，也没留在屋内烤好。

而是出了院子，穿过文诚街，往南城而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来到往日她和谢书淮放花灯的天桥边。

今日下雪，根本没人出门，河边也无一人。

也没有小贩卖花灯。

她还记得，开年元正时。

她在花灯上，写的是愿自己相公能金榜题名。

愿望落空了。

如今，她想与谢书淮长相厮守的愿望也注定是一场空。

她在谢家也待不了多久了。

眼看离开谢书淮的日子越来越近，心中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她缓缓来到河边，看着石板上人们写的密密麻麻的愿望。

林玉禾鬼使神差拔下自己头上的银簪子。

不甘心地在石壁上写下，盼与君长……

后面的‘相守’二字，实在写不出来。

犹如寒芒利刃般，穿其胸膛。

心口大痛，声泪俱下。

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悲伤情绪。

没有办法能释放着心中痛苦，唯有找个无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偶尔有一两个路过的人，均好奇地看她两眼。

哭声在这寂静的河边显得尤为凄凉。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冰冷的身子被人拥进怀抱。

是林玉禾熟悉的气息，她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管不顾回抱着来人，哽咽道：“相公，我不想离开你，更不想放手成全你和任何人。”

“我舍不得你。”

“我不要离开你。”

谢书淮没应，幽黯的双眸深深凝住怀中的人儿，把人拥得更近。

就在这时，林玉禾腹中一阵疼痛感袭来，腿间也有了湿意。

她松开了谢书淮，脚步踉跄，脸色苍白。

谢书淮忙扶住她的身子，神色有些焦急，“禾禾，你怎么了？”

听到声音，林玉禾才知道，不是她的幻觉。

谢书淮竟真的出现了。

她柔柔一笑，“我大概是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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