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失望至极致

一首《情歌王》，12分钟，连声音粗糙的石磊都硬着头皮上了场。

        歌过一半，几个男生逐感力不从心，因为他们感觉，女生们的心思根本不在这方，而是在门的那方。

        温止陌的步伐很自然，像什么都没发生，少年脸上挂着笑，“怎么样！大家玩得可还嗨嘛！”

        “晓雨呢？”黄芷涵的质问来得挺直接。

        “哦！谢傻妞啊！她在里头补妆呢！”温止陌一如既往的语气外加若无其事的样子让众人察觉不出什么端倪。

        “你要去看看嘛！她貌似画得有些心烦。”他朝洗手间指去，黄芷涵起身径直往卫生间去。

        潮起会有潮落，气氛也会冷淡。温止陌依旧坐在聂佳佳身旁，时不时笑着；肖城轩、肖柚汐、石磊三人讨论着机车的话题；谢子天翘着二郎腿，听一旁的程婧欢诉说着近期她班上发生的某些趣事。

        桌上一片狼藉，诸多的零食包装壳，两两结伴或独行的空酒瓶，不负精美，露出内心的蛋糕；点歌屏还播发着《告白气球》的MV，彩灯没有停止闪烁；谢晓雨从洗手间中缓缓走出，灯光下的她，没人能看得清她眼角的泪痕，就算灯光明媚，也不过只会认为她的遮瑕点缀过多。

        就是这么平静，就是这么不可思议，就是和没事人一样。“不好意思啦！大家！刚刚补妆去了，中途温沙雕还跑进来嘲笑我妆化得不好，佳佳！以后你就要他帮你化妆，我看看他技术怎么样，真是的，还嘲讽我。”

        “嘿嘿！行！晓雨姐，我会的！”聂佳佳回复得很快，语气也很轻快。温止陌没有说话，只有石磊又接了句没事！黄芷涵此时才从厕所中走出，她脸色有些不对劲。明眼人都能看出刚刚绝对发生了点什么，不过既然两人以这种状态出来应对，那就……

        “家人们！走吗？快过十一点了，出去放跨年灯去！”温止陌提议道。

        “走吧！帅弟弟！”肖柚汐喊到谢子天，“子天学长带我一个！”一左一右的声音让谢子天只得苦笑。

        来去不一，阵容变了，温止陌和聂佳佳走在最前头，肖城轩、石磊两个“醉汉”跟在他们后头，谢晓雨和黄芷涵走在最后。

        这个点，星夜里头人并不是很多，起初最前方的两人并没有很在意突然从包间中走出的男子，直到……他给了温止陌一脚，突生的变故是谢子天反应最快，不等男人有下一步行动，几个快步，他一手拽上了男子的衣领，将他狠狠抵在了墙上，这算是他下意识的习惯，若有剑……

        整个过程不过数秒，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也是一脸震惊。

        聂佳佳懵圈的看着墙上的男人和地上的少年，“草尼玛！你想死！”温止陌一直压抑的坏心情在此刻彻底爆发，他带着浑身的暴戾爬地而起，朝着被抵住的男人就是一拳过去。

        “温止陌，别打！”聂佳佳的惊呼声从后响起，拳重重砸在墙上，离男人的脸差上几厘米。少年刚偏头，少女便冲上，推开了两人，后退的两人对视，一脸懵逼。

        让两个小娃娃给揍了，男人似乎很气愤，眼睛里闪现着火花，他貌似酒精非常上头，他的脸很红，红得深透，他径直朝聂佳佳打上一巴掌。

        “草尼玛！你tm什么意思！”见聂佳佳被打，温止陌再次暴怒，他一把将聂佳佳拉至身后，随后握着青筋直爆的拳就往上冲，后头几人死死拉住他。

        男人没有在意暴怒的少年以及他身后的一群人，而是看向少年身后偏过头去，捂着脸的女儿。他一脸失望，他转身便打算回去包间。

        “聂军，你打我。”不可思议的声音从他身后传出，男子脚步骤停，他猛然转身，指着聂佳佳，“没大没小！你说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KTV这里，这个男的又是谁？你刚刚又在和他在干什么？”男人的语气显然很愤怒。

        “呵呵！”聂佳佳捋了一下遮眼的刘海，脸上明显的五条红印见证着打人者的力度，“他是我朋友，我出来和他们唱唱歌，有问题吗？倒是你，为什么又会在这？”

        男人笑了笑，“是朋友就走得这么近？是朋友就会送花？我看你恨不得要扑入他的怀里吧！”

        “聂军！”聂佳佳激动的声音引得不少人前来围观。

        男人好像挺喜欢这种被围观的氛围，“干脆今晚你就和这个小混蛋走得了，刚好省下一笔我不小的开销。”他恶狠狠地道。

        被指到的温止陌死死握着拳，他想上前狠狠揍他一顿。可他却无能为力，傻子都能猜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他没有任何身份，他若参与，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难收场。

        “都tm看什么，外面不好看啊！要围在这里看？”少年把怒火都发泄在了路人身上，虽然这样很没有教养，但他不想她被看戏。人本就不多，走的占多数，少数的人回骂了几句，可被谢子天盯上几眼后，只得悻悻离去，这人可是个一下给人家抵墙上的主，谁敢惹啊！

        “呦！小混蛋还知道要脸啊！刚刚那一脚怎么没能踹死你。”男人死字咬得很重。

        “叔叔，你觉得你这样做很合适？”温止陌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和一个酒鬼耍嘴皮子功夫并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

        “呵呵！女孩子在外要洁身自好，男孩子在外要懂得分寸，你们敢这样？还不准让人说了？”

        “叔叔，你嘴巴放干净点！”代表着不堪思想的话语让温止陌又一次火了，可以侮辱他，但不能毁了她。

        “呵呵，这位叔叔，你觉得你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很自豪？”肖柚汐嘲讽之意快要溢出屏幕。

        “你思想干净点，我们不过出来唱唱歌，走得近些只能说明玩得好，别拿你龌龊的思想来衡量我们。”石磊酒都醒了，丝毫不怂，直接开怼。

        男人摊着手，不再打算理众人，他打算回去再慢慢解决这件事情，更何况白的喝上不少，他直感头很晕。“里面是妈妈和弟弟吧！”聂佳佳强忍着泪水，朝他背影说道。

        “不然还有谁？”他并没有停下脚步，“你们不是说，今晚只是带弟弟去看牙医，看完牙医就回家准备跨年饭，还要我一个人在家好好呆着等你们回来吗？”

        听到这话，男子脚步一顿，“别扯开话题，回去我再好好教育你。还有，我带你弟弟看完牙医，就来这唱唱歌，不行吗？聂佳佳，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呵呵！聂军，人为什么能这么虚伪啊！”聂佳佳说着说着，眼泪顺着眼眶就流了出来。

        “看牙医，看到KTV，然后又看到肯德基，最后新年回来，对我说上一句，不好意思啊！佳佳！今天医院人有点多，弟弟牙齿特别疼，就耽误了不少时间。这一桌子菜，爸爸帮你去热热，你吃完赶紧去睡觉！”模仿的语气里充满着讽刺。

        “哈哈！同样的套路你还要用几次，若不是这次被我撞上，我肯定又会吃你热好的饭菜，回到房间，哭上一晚吧！”

        男人明显有些惊愕，酒意都不禁消退几分，他这才发觉刚刚自己所说之话的不妥以及动手打人的错误。

        “上次你说，呼！是很久以前了，你说要带我去迪士尼玩，我真的开心了很久，你知道吗？爸爸。我为此夸张到提前一个月就准备好了行李。

        我向伙伴们不停分享着，我憧憬并且期盼着。临走的前一晚，我更是兴奋得失眠。可你呢！临走时在门口淡淡和我来上一句，佳佳啊！实在对不起啊！爸爸粗心，买票买少了一张，这是给你这几天的生活费。

        几张红色的钞票就是你对我的爱吗？我在窗口看见你们嬉笑着，带着弟弟上了车，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不是这个家的了。”少女的语气既委屈又略带着痛恨。

        男人转过身来，他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女儿，他懊恼自己的思想为何变得如此封建，为何会这么去想自己的女儿，为何会忍不住想要动手打人。他伸手想要去查看她脸上的伤势，却被她狠狠拍开，“佳佳，爸爸错了，爸爸不该这么说你的。爸爸知道，你这个年纪正值情窦初开，爸爸不该这么去想你们的。爸爸就是…就是一时酒精上头，就干了蠢事，爸爸不该打你的，你…你原谅爸爸，好不好！爸爸保证，下次干什么一定会带上你，好嘛！”恳求的语气换来的是聂佳佳后退的三步。

        “次次说，次次道歉，次次不改，这就是你爱我，也是你爱妈妈的方式，呵呵！这一切没有意义，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三岁小孩了，你拙劣的骗技对我不管用了。爸爸，我早该想到的。

        你说我们这样，确实，KTV在你们大人眼里是个不太干净的地方，可我们不过十几岁的小孩，我们都有底线和分寸，我们怎么可能会干你说的那种不堪之事。难道我聂佳佳在你聂军眼里就这么不洁身自好？就这么不堪？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你就这么不相信你自己的亲生闺女吗？”

          “你好好看看，这里不止我和他两人，这里还有很多人，你为了这种不确定的事情就动手打我，呵呵！离谱的借口，我终于明白了妈妈当时的心情，失望至极。从你偏离轨道的那一刻起，我就该明白，你不再是爸爸了，你是聂军，一个饮酒会家暴，家暴后会出轨的恶魔！现在你又想将你施展在妈妈身上的手段，施展到她的女儿身上来吗？这是不可能的！”

        男人脸色剧变，“够了！”他朝她吼道。

        “你体会过一桶方便面吃三天，饿得发慌的感觉吗？对，没错！就是你们前不久去海南的那一次，你听她的，说要锻炼我的独立能力，没有给我一分钱，不但偷偷带走我的手机，更是反锁上门。你可知家里冰箱空空如也，你可知你这是变相囚禁，你可知后来停了天然气，你可知你的举动对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来说伤害有多大！”聂佳佳彻底失态朝他吼了出来。

        温止陌突然记起，运动会加半月假的几天期间，聂佳佳的凭空消失，若不是开学后第一时间见到了她，他绝对会报警。

        男人一把抓上她的手臂，聂佳佳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开。“佳佳！是爸爸的错，是爸爸想歪了，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就是个混账，爸爸对不起你，但是你和爸爸回家再说好吗？”男子的语气卑微到了极点。挣脱不开，索性不再挣扎。

        聂佳佳盯着眼前的男人，“爸爸，这算女儿最后一次喊您。您不再是以前那个把我捧上天，把我作为你底线的父亲了。你的种种行为让女儿太失望！你可知女儿越安静越平和越淡定越忍耐越无所谓，女儿眼里深藏的汹涌就越沸腾，今天算是你将它彻底引爆，我累了。”一种深深的疲惫自少女身上溢出。

        聂佳佳再次回扯手臂，男人这次没有发力，任其抽出，男人失神地看着她。

        “合同我会签的，你们没必要想着怎么再来逼我，让我吃弟弟剩饭的这种小伎俩我终于也不要再承受，我要去找妈妈，这世上，也就她可能还会心疼我。”声音越发渺小，她转身朝众人而来。

        聂佳佳没有再理立在原地的男人，中途包间出来了个阿姨，大家以为她会说点什么，又或是做点什么。可大家看到的却是阿姨的笑，落在视线里，是那么的丑恶，男人给了她一巴掌，是良心发现还是只做做样子又或是他恶魔手段的延续，谁知道呢？

        没有人会想到，可爱积极的聂佳佳，家庭会是这么复杂。温止陌心疼的看着她，后者耸了耸鼻涕，谢晓雨等人早在不久前便松开了抓住温止陌的手，“各位！见笑了，我们去放孔明灯吧！明天可是新的一年！”

        大家都看着这个仍然“活泼”无限的少女，几个女生鼻头早就一酸，男生身上爆发的更是无尽的愤懑。

        原来每个人都不只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模样，其背后可能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有着悲催的经历，有着熬不过去的日子，有着不可诉说的故事；也有可能有着一段幸福的童年，有着父母亲人的陪伴，有着快乐开心的日子，有着说不完的故事；

        所见所感，皆是生活，这算是这方世界给予谢子天的礼物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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