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祭少君
“姐,方位准吗?”叶菀笙一脸不可置信,延华阁在东方,他身有通灵体质,刚刚来到已经毁灭的延华废墟中就头疼,是因为他与怨气产生了共鸣,这点不可错。可短短时间内竟然就移去了南方……
“菀笙,我用的,是鬼罗盘。”叶溯朝本就面色阴郁,而此时三人正围坐在火堆旁,在火的照耀下,她无比认真。
半响,二人道:“我明白了。”
鬼罗盘自然与普通罗盘不同,它探测的是阴间的东西,而阴间又怎么会与阳间相同。
所以说,这两个地方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反正不是东方。
沉默许久,氹弥忽然说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年的魔族传说?”
姐弟二人皆是一愣,随后叶菀笙铁青着脸色道:“提……他们做甚?”
那张血肉模糊、已经露出骨头和粉色的肉的那张脸,真的……太恶心了。
虽说是表演,可是当年大家一众怀疑是不是捕了真的魔族来表演,实际没有。只是当天晚上,氹弥便做了梦——一个女魔族。
起初氹弥没怎么在意,只当是一场普通的梦,可当第三天梦到时,他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缠上了。
告诉叶溯朝后,她仔细问了问,氹弥记不太清了,只是记得女魔对他说“三师弟……”剩下的不记得了。女魔圆脸猫眼,额头中间像传说中那样长了一只白青色的角,身着一袭囚衣,腰间一片腥红,脖子缝了一半,血几乎撒了半张脸。
他当时也不过十一二岁,却一点也不害怕。后来叶溯朝查阅了一屋子的书,才找到一本破旧的记载。氹弥所见的东西是女魔不假,只是魔族是杀不死的,这个女魔已经死了,只能说是死后被转化成的。
“你怀疑这是魔族干的?”叶溯朝道。
氹弥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随后叶菀笙又说:“何以见得?”
“鬼罗盘是查阅阴间的事物的,给的方向也一直很仔细,只是这一次是在南边,灵族的话也用不着鬼罗盘。鬼与魔的共同特点有许多,芜渊姐姐也管的很好,所以说应该是魔族。”
“姐,妖族我感觉也不可能,早在混沌之时,人、鬼、妖、灵四种出世,便立下了“天诛合”规矩,来去必有“痕迹”。可魔族是一种既不是鬼也不是妖的生物。”
眼下也只有魔这一种办的可能了,所以叶溯朝就点点头:“行,那你们快点休整一下,就去南方看看。”
此时戌时,阴气刚刚活跃,三人不敢耽搁,还不到一盏茶他们就用土将火扑灭,向南赶去。
可送鬼符一燃,竟将三人就传送到了直接送到了鼎天塔!
三人愣了一下,鼎天塔内不算太乱,可能是当年敌军匆匆的放了一把火又干了点别的就跑了。反正能看懂的,只有扬在地上乱七八糟的卷轴罢了。
“这符怎么把咱们送到鼎天塔来了?”叶菀笙又拿出一张符,细细的与叶溯朝的那一张对比起来。
“可能是少画了一笔吧?不过少画一笔只能将咱们送到离地方不远的地点,这次直接将咱们送到这儿,估计是有东西要给咱们瞧瞧。”叶溯朝笑着,手上却掐算着小六壬:速喜。
很好,看来那东西在这。只不过不想伤害他们罢了。
“姐姐,地上的书卷好像是关于魔族的……”氹弥忽道。
叶菀笙又低声说:“快看这个!”
叶溯朝与氹弥二人回头望去,只见在此屋南方,摆立着一本书,好像……是魔族的介绍。
叶溯朝走向前仔细看了看,书正乖乖的停留在“魔族少君”一章,似是怕翻了页,竟然还贴心的放了一枚栗色的叶子牙黎。甚至工笔正楷的在垂着的木牌上写着“赠芜渊”三字。
那笔墨似是新鲜,她伸手点了一下,发现这墨还未干。
随后她将叶子形状的牙黎放在一边,仔细的看着那被笔墨勾画的乱七八糟的书页。
看了好半天,她才看懂大致。魔族少君有多重要是其次,最后半页是主次。
最后半页讲的是……蒲草一战。虽说是草草的几笔带过,但其实讲的就是蒲草一战前,魔族分为二派——一派隐忍骨子里的暴虐嗜血,活成了“天诛合”规矩里的那样;另一派毫不遮掩,骨子里的暴虐发挥致极。
可是一山不容二虎,一族也容不下二君,只因为一株很大的蒲草,民间,蒲草是止血用的;魔族一部分就不一定只有止血这么简单,那就已经成了救命良药。而两方中,有两位女子家中都需要用,所以发生争执。
后来事闹大了——隐忍天性的那位姑娘没拿到蒲草,家中亲人直接暴毙。
本来一族想挑事就需要一个理由,这个机会自然不会被隐忍派放手。所以就出现了所谓的“蒲草一战”。
只是没想到最后输了的是隐忍派罢了。隐忍派君王的女儿也因此被打入轮回,投胎凡间。
书写到这就没了,看起来这像是被谁连夜赶出来的一样,前面几笔还好,只是到后面……叶溯朝发誓,她喝醉了闭着眼,用绳子吊着笔写也比这些字整齐。
牙黎和刚开始的那些字比起来不一致,也就是说,这是两个人所为。
“氹弥,你找到什么有用的吗?”叶溯朝将书合上,一口气吹干了牙黎。
“姐姐,这些书都是写魔族的事,可能是合的匆忙,有几页笔迹都花了,估计是刚写的,他还放了点黄沙。”
叶溯朝点点头,随后又道:“上面写着什么?”
叶菀笙:“写的是魔族最后一位少君。下祭少君。”
叶溯朝上前,用牙黎和“魔族少君”对比一下,也只和牙黎有点像,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所为……
“都查完了?还有没有别的有用的?”叶溯朝大致的看了一下,"下祭少君”估计就是被打入轮回的隐忍派君王之女。
“没了。”三人仔仔细细的翻了一下,又敲了敲地版,实心的。叶溯朝撬开一块地板,检查了后才安回去。
三人走出鼎天塔,来到北丠宫画了一个阵,再一次烧了一张送鬼符。
这次,三人放下刚才结印的手,面前,是一一个四壁漆黑的房子,红色歇山屋顶的四边上各挂一具腐尸,浑身焦黑,散发出一股尸臭味,看外表,应该是二男二女。
若不是看到门上那写着“延华阁”的匾额,倒教三人觉得这是谁谁的老窝。
踏进门,原本漆黑的房间顺间有了点光——那是在前方小案上放的一个油灯,这是一个私塾。
叶溯朝看着那早已油尽灯枯的灯发出蓝紫色的光,意识到这不是人火。
小案旁还放着一副字帖,上面的字大小相同,很大的一张纸却只写了两行字:霫荪二月逢,云潭可相望。
霫荪云潭!
她翻到背面,只见上面画着一个铃铛,花纹异样,还画了一些穗子。她取下腰上的银铃铛,按在纸上对比,除了穗子是红的,其余的,都完全相似。
“姐姐?”氹弥看叶溯朝皱眉,出声询问道。
“没事。”她将纸递给他,转身倚着桌子望着门旁的叶菀笙,轻声说:“刚看到菀笙眼睛的时候,害怕吧?”
氹弥看着那两句诗,读了后满眼欣喜的望着她,听这句话后,他心中又浮出了那个手抓白绫,低头望着自己脚尖有点不安的孩子……他笑着说:“为什么要怕,他很好,很可爱的。”
“菀笙出生的时候就是这样,抱着他的兰姑姑看到他的眼时也吓了一跳,差点摔了他。小时候他若是眼力有点事,我都害怕我养不活他,但是他的眼睛还挺好,他能活到这么大……真不容易。”她笑着说,又说:“你当时也觉得他可爱?他九岁前,特别不安,总是怕我不要他。哈哈,我冤死了!”
异类又怎样?通灵体又怎样?他既然是叶溯朝的弟弟,那她作为长姐,理应护他周全。护他一生……短短的一生。
“嗯!他确实很好看。在废墟的时候,他有点害怕,就像是我刚见到他一样的。”
“他有通灵能力。”叶溯朝收起铃铛看向他,十分好奇他接下来的神色。
“……菀笙在废墟的时候问过我这件事,问我烦不烦这种人。”
“你回的不吗?”
“对。”
叶溯朝喊道:“菀笙——进来!别玩了!”她又对氹弥说:“挺好。小时候我还怕他把你吓抽过去呢!”
氹弥与她相视一笑,九岁的时候,只有她和菀笙,十岁的时候,“家”里好点了,碰上了逃出来的氹弥。
“姐,我怎么玩了?”叶菀笙捏着鼻子走进来,松手后又说:“你们在这闲聊,就我一个人去外面看那几具尸体!”
“没办法,三人里面就你一个会医术!”叶溯朝笑着,又将氹弥手上的纸递给叶菀笙,又摸了一把他的脑袋。
“云潭姐还在?!”他眼中的喜悦不输刚刚氹弥的半分。
叶溯朝又将从鼎天塔拿到牙黎递给他,又道:“对比一下。”
叶菀笙皱着眉,和氹弥对比一会儿后:“字迹一致!”二人异口同声。
“但这好像不是云潭的字。我记得她死前,在北丠宫阶梯上拿刀刻过字,虽说她那时眼没了,但她边摸边刻,好像……也不是这样。”
叶溯朝第二次画阵时,也朝北丠宫阶梯看了一眼,虽说时间太久了,可能落了痕,但那几个字太深了,借助她手上燃起的火,还是能看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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