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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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发黄绷带被汗水浸润变成土壤一样的深色，缠绕在有些消瘦的骨节上，狠狠钻入绑在树桩上的沙袋，麻布做的粗糙表面瞬间凹陷，带着些许刺耳的声音。
出拳的少年脸色一凝，然后缓缓收回自己的拳头，几乎在他拳头离开沙袋的同时，淅淅沥沥的沙砾从沙袋的破口中流出，看起来活像是张馋到口水直流的嘴。
少年叹息着走上前，将用力固定沙袋的绑绳解开，准备重新换个袋子。
就在这个时候，他背后传来了一声呼唤。“哈克。”
名为哈克的少年转过身去，在树梢金币大小的碎光中闪烁着的汗水，在一张既幼稚又成熟，让人莫名好奇他究竟经历过什么的面孔上流淌。
看清来人的面貌之后，哈克有些拘谨地解开自己手上缠绕的绷带，一把塞进裤兜里，然后用衣摆擦了擦手，这才笑着回答道:“林克导师好。”
林克面色复杂地点点头，上下打量着哈克全身。
最后缓缓开口道:“现在有一个机会，可能会死，但是也有希望让你直接晋升超凡，以熔炉骑士的途径。”
“林克导师，我需要付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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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不需要你付出，”林克摇摇头，“这是一场实验，你答应下来实际上是在帮我们。
无论最后实验成功与否，我都会满足你一个力所能及的条件。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哈克看着林克，两人某种意义上即为相似的眼神交错在一起。
林克，不由回想起了哈克的过去。
蓝狮学院需要第一批学生，就像荒芜的农田好不容易开垦了，就需要一批种子。
帝国人，或者说帝都人见过的市面太多了。
想要学习神秘，对于家境优秀的，加入教会才是最优选择，再不行，重金之下也能找到私人教师。
要是家境一般，但是很有天赋，也可以参与各种考核，只要足够优秀，同样不愁找不到学习神秘的办法，加入学院就是天赋异禀者最优异的选择。
什么，你问家境不好，资质又不好的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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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境不好，资质又不好为什么还要学习神秘？
对于当时的蓝狮学院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困局。
蓝狮学院看得上的学生，学生看不上蓝狮学院。
初出茅庐的蓝狮学院根本就没办法博得信任。
最后还是艾莉卡提出了一个方案，联络帝国内的各个孤儿院，采取收购或者合作的方式，招收孤儿作为学生，由学院提供衣食住行。
后来蓝狮学院的学生不但免学费，甚至还可以从学院中获得不错的生活条件的消息，逐渐在帝国中泛滥开来，不少穷苦人家都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学院里来，希望可以减少一些负担，也能搏一个出路。
但哈克很特殊，他既不是孤儿院里的孩子，也不是被家里人送来的。
他，是自己爬出来的。
不管帝国再怎么恢宏大气，只要它还是属于人类的过度，就有三种职业是不可能消失的。
杀手、妓女以及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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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克就是一名乞丐，准确点说，他是一名被迫职业的乞丐。
不记得自己是哪里人，也不记得自己家在那里，甚至都记不起自己的名字。
一团藏在他后脑勺发梢后的狰狞伤疤，夺走了他的过去。
而赋予他这道伤疤的人，给了失忆的他一个名字，哈克（hake），来源是那人晚餐时的一条无须鳕（hake）。
事实上，不管这个名字是鱼也要，人也好，在那人的眼里都没有丝毫区别。
反正都是他餐盘里的一道菜。
折断一条腿，狠狠地打上一顿，然后被丢在路边。
这就是属于哈克的工作，靠可怜来欺骗善良，乞讨从别人指缝里掉出来的每一枚钱币，然后用钱币去换取自己的黑面包。
他甚至无法做任何手脚，暗中有人专门负责盯着他们这群职业乞丐，任何一次成果都会被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每天还能吃上三个拳头大小和石头一样发硬但确实能够果腹的黑面包，晚上也有一窝蓬草可以拿来睡觉，“工作”的时候还能看着那些光鲜亮丽的帝国人，猜猜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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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可以简直这种日子直到死去的。
可惜，他不会永远都是个可怜兮兮的孩子。
明明时刻都走在被饿死的边缘，可哈克长个子的速度却出奇的快。
修长的骨架配上白骨蒙皮似的面孔，他连最后一丝用来傍身的本事都失去了。
他不够可怜了。
事实上，街头巷尾里做这门生意的人不少，如果出现哈克这样长大的孩子，往往会被“培养”成其他工种。
扒手、混混、妓女···
哈克以为自己也一样，但他错了。
与其浪费精力再培养一门手艺，他的老大有更好的办法安置他。
这可是个充满了神秘的世界啊，人，可是一种上好的材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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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脏器、骨骼、血肉，在黑市上价值不菲，虽然被永恒光辉笼罩的世界不允许以人类作为施法材料的事情发生，可光茫越是灿烂的地方，黑暗就越加深邃。
人，可以作为绝大多数材料的下位替代，除了道德感的约束，用人来作为施法材料的性价比极高。
哈克，要被杀死。
为了保证身躯完整，他必须“平静的死”。
为了灵魂足够特殊，他必须“绝望的死”。
他不会忘记那一天。
不知道被谁的血液渗透发黑的粗绳，将哈克绑在摇摇晃晃地木椅上。
年久失修的地下室，充满难以形容的腐臭味。
老大带着温和贴心的笑容，将一张发黄的劣质纸张在腥臭的水里浸湿，然后贴在哈克的脸上。
“读书是件好事情，要不是当初我多看了几本书，怎么会知道世界上居然有如此才华横溢的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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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担心，哈克。
你会变得很值钱，充满无尽绝望和痛恨的灵魂残渣，会让你成为金灿灿的金币。”
一张。
视线变成了浑浊的草黄色，鼻腔里充满恶臭，可肺部却慌乱地频繁收缩，渴求着能够被呼吸的一切空气。
两张。
视线更暗了，呼吸好像迟缓了一些。脑子开始变得晕乎乎的，是心理作用吗？
三张，四张，五张，六张。
老大到底是第几次做这种事了？每次都在自己渐渐习惯的时候，贴上新的湿纸。
灵魂在不断地嘶吼挣扎，可每一次哀侯出声就会被刺骨的冰冷压下去。
哈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而老大却没有任何不忍，反而轻声安慰着他:“哈克，哈克，我的宝贝哈克，别伤到你自己，留下伤口就不好讲价了。”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最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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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轻车熟路的将湿纸在哈克脸上紧密地贴好，渐渐的，哈克没有动静了。
满意地点点头，老大掏出丝绸做的手帕擦擦手，然后踩着楼梯走了出去。
接下来，他要帮哈克换一身精致点的衣服。
包装好看一点，接手的人付钱也能痛快点。
哼着无名的曲调，老大来到地下室上方的房间，从架子上拖出一个朴素但是精心打理过的木箱子，里面塞满了各个年龄层的服装。
他正要伸手去取，就听见地下室里传出来一声闷响。
先是一愣，然后就是出离的愤怒。
受了伤的货会被压价的啊！亏我还找人把他的断腿治好了！
该死该死该死！
老大气的满脸通红，用力一脚踢开地下室的门，看着弹回来的大门，烦躁地啧啧嘴将大门扶稳，然后眯着眼睛走了进去，伏着楼梯上的栏杆就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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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米高的地下室底部，早就没了哈克的踪迹，只有一张散架的椅子和散落一地的粗绳，三根椅子腿好像插入过某人的体内，一端略显猩红。
“死小鬼，死小鬼！我告诉过你多少遍！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别让我找到你！！！”
噗呲——
老大狰狞的面孔凝固了，双手颤抖着向肚子伸去。
一节满是毛刺的凳子腿，带着两根锈蚀弯曲的铁钉，从他的肚子里传了出来。
虚弱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滴滴答答的滴水声从另一具身体上传来。
“现在，你找到我了。”
老大张大了嘴，然而还没有等他说出任何一个音节，哈克就用双手握紧椅子腿，狠狠一转。
从那一天，他才知道一件事。
他根本就不是活在人间，而是活在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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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克，我再次强调一遍，我希望你不会将我的询问当成威胁。
你可以拒绝参加实验。”
“为什么要拒绝呢？”哈克轻轻摇头，发梢上汇聚在一起的汗水被他抖落，滴在地面上，“如果获得改变人生的机会，什么代价和危险都不存在的话，我可不会相信。
或者说，为了获得从地狱里爬出去的力量，我早就做好牺牲一切的准备了。”
话音未落，哈克自己都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中几乎没有喜悦，而是一种不得不现实的苦涩。
林克抿抿嘴，最后也笑了起来:“祝你好运。”
哈克用力点点头:“是的，祝我好运，祝我们好运。”
傍晚时分，伦纳德终于在蓝狮学院中较为隐蔽的一间空屋里安置好了原型机。
林克脑海中不知道看过多少遍这台机器运作时的样子，熟练地将手掌贴在用来控制仪器的那根柱子上，然后对着已经站在法阵内部的哈克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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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红色的神秘之力蜂拥而至，沿着其中一根柱子凿刻出的咒文蔓延而上。
晋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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