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
成牧无奈地闭闭眼,正要开口,那人却立即转身,对门外大喊道:
“曹六,没得事!俺在里头休息一哈!”
他关上门,再次望向成牧时,脸上的神情却从震惊变成欢喜,压低声音道:
“你是来找赤金文气的吧?”
成牧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在异界中居然能听第二个人说出“赤金文气”这四个字。
见躺在地上之人满脸的难以置信,那人上前扶起他,随手在他身上点了两下,憨笑道:“俺叫陈三。”
成牧瞬间觉得停滞的经脉重新运行,身体恢复正常,催动灵力也毫不费事。
这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会知道我是来找赤金文气的?
他警觉地盯住陈三,眼珠急转,甩过去一个反问:“赤金文气?”
陈三摸摸脑袋,咧嘴一笑:“俺在这里守了好些年了,上头早就说会有人来拿这蜡烛,叫俺别回老家。这里冷得很,折腾死俺了,今年总算把你给等来了!”
“等我?”
“是啊!你能瞧见蜡烛里头的金光吧?”
成牧心中一紧,看着他没有回答。
陈三毫不在意,自顾自说道:“别个人都瞧不见里头的名堂,能瞧见的又拿不走。
俺刚才看你在地上躺着一动不动,就知道你肯定是在拿蜡烛的时候被灼伤,搞得筋脉闭合了。要是俺晚来一会,呵呵,你这小哥就废了!”
见陈三没有奇怪的举动,成牧渐渐放松下来,拱手道:“多谢陈三哥救我一命。”
“么事么事!”
陈三大剌剌地摆摆手,走到墙角,把簸箕上那块脏兮兮的灰布扯下来,回到小桌前,用脏布包住手,随意地拿起蜡烛,三两下严密包好递给成牧。
“拿去吧!”
这么简单?
成牧惊讶地望着陈三,迟疑许久才运起灵力,小心地伸出手指碰了碰。
没有灼伤感,一切都很正常。
他松了口气,右手握住被脏布包裹的蜡烛,左手上前捏起布角,想要掀开看看。
陈三立即拉住他的左手,郑重道:“不能打开!你这小哥也忒不长记性了,刚才伤得那样,都忘了?”
成牧连忙缩回手,恭敬道:“不敢不敢,多谢陈三哥提醒。”
陈三“呵呵”笑了几声,听见外头有脚步声,连忙捂住嘴,等没了动静后,才拉着成牧小声道:
“你在这里头千万不要打开,等出去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打开。”
出去之后?
他说的难道是出幻境后?
一个幻境中人,怎么会知道自己身在幻境?
没等成牧想明白,陈三又道:“上头说了,要融合赤金文气很简单,你打开布包后别碰里头的蜡烛,到时候就知道了。啊,还有,融合的时候千万别运灵力。”
成牧点点头,心想这人守着赤金文气这么多年,又知道怎么拿到它,如何融合它,应该就是在创造幻境的时候,专门安排好的。
幸亏有他在,不然别说顺利拿到赤金文气了,能不能活着出去都难说。
成牧默默舒了口气,正准备拜别陈三,却听见屋外一阵叠叠的脚步声正往他们这里来。
“不好,交班了!”
陈三眉头大皱,指着房梁道:“跳上去!”
说完,也不给成牧反应的机会,拉住他往上就是一扯,两人稳稳当当地落在粗壮的房梁上。
“陈三哥,你还会些武艺啊!”
“行军打仗,多点能耐,多条活命的路嘛。”
陈三话音刚落,东角门立刻被七八个疲倦不堪的穿甲兵拉开,他们几步迈进屋,也不顾有没有床榻、板凳,东倒西歪地往地上一扑,眯着眼打瞌睡。
一名穿甲兵眯了一会,觉得如此宝贵的休息时光,不该用来睡大觉,硬是睁开沉重的眼皮,找来一支蜡烛点上。
原本暗黑无光的房间里顿时亮起一道平静安宁的烛光,是边关苦寒中的一丝暖意融融。
他靠着酣睡的同伴坐下,从怀里摸出一封摩挲得有些破旧的家信,抹着眼睛慢慢地读了一遍又一遍。
屋外传来沉闷的敲棒声。
“咚——咚,咚,咚,咚!”
五更天!
成牧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完了,大家约好半个时辰碰面,竟然都过去一个时辰了。
他看着屋子里还在读信的穿甲兵,见那人没有半点瞌睡的意思,只好收回目光,焦急地想着对策。
一个念头突然钻进他脑中。
自从我修出语形术的第一境,以气运文,一直还没机会用上,不如今天就来用它一用。
这位读信的老哥,对不住了,咱没想故意吓你,只是希望你能积极主动地挪个地方,好让我出去。
他调息几回,催动灵力,凝神默念道:“鬼灯如漆点松花。”
暖黄色的烛光忽地一跳,烛芯隐隐发绿,烛火好似被什么捏住又放开,照得屋内忽明忽暗。
绿光一闪,读信兵猛地将手中的家信护在胸前,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会越发诡异跳动的烛火,五官害怕地纠缠在一起。
“呼——”
一阵鬼气森森的冷风无端而起,在屋里盘旋环绕,掠过读信兵通红的脸蛋,他吓得一激灵,眼里满是惊恐。
“老大,快醒快醒!有鬼啊有鬼!”
他拼命推着一名胡须兵,见他终于不耐烦地睁开眼,读信兵抖着手指着跳动绿光的烛火,颤抖道:“你看,你看!”
胡须兵打了个冷颤,睡意登时消失。
森森冷风穿过他铁甲下温暖的身体,他感觉自己的皮肤正一寸一寸变冷,一股难以言说的寒意直达心底。
“快起来!都叫起来!”
胡须兵一声令下,读信兵哭丧着脸把房里的穿甲兵一个个推醒,七八人害怕得挤作一团,甚至传出了“呜呜”的抽泣声。
成牧在房梁上看得着急,心想他们怎么还不走。
他双眸一凛,催动灵力,给这个阴森可怖的氛围加了点料。
“噫——”
一个阴测测的叹气声直直钻进他们耳中,像一把锋利的钩子,精准地勾出每一个穿甲兵心底最深的恐惧。
他们从天南海北的村落小县远行至此,驻扎在这一片茫茫苍然的边塞。
北方有时不时掠夺牛羊的突厥人,南方有常常作乱的吐蕃人。
哪一场厮杀不是用血肉之躯去拼?
哪一次守卫不是顶着朔朔寒风,漫漫黄沙?
他们是百战坚守的河西军,也是怕疼怕死的普通人。
跳动的烛火突然一灭,穿甲兵中传出一声颤抖的高喊:
“快跑啊!”
他们“蹭”地站起,三两步冲出小屋,留下一扇半开未开的小门,和一屋子的暗黑。
房梁上的成牧在心中对他们默默道了句“得罪”,拉住陈三,闪身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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