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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烟宗的神情越发紧张，那双微微颤抖的手不由得拳头紧握。
没等他回答，成牧又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当年你大哥求过我，希望我能收你为徒。后来他又传授过你不少法术，你我之间也算是有些牵扯。
我本来想，如果真相大白，你能有所悔过，留你一条性命也不是不可以……”
围观的修习者们听见这话顿时炸开了锅，一个个高声喊道：
“圣尊，这样的人怎可留他性命！”
“夺灵杀人，其罪当诛！”
“不杀他，我等誓不为人！”
“必须让陆烟宗身死神灭！”
“身死神灭！身死神灭！”
成牧暗笑一声，心想动手前总要说点客气话嘛，不过，既然群众要你死的呼声已经这么高了，那么你今天是非死不可。
他点了点头，郑重道：“大家说得没错，陆烟宗早在百年前就开始谋划这场大计，可以说连我和元济都被他骗了，以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境地。
陆烟宗，我看你也没有什么悔过之心，你的这些行为在中州只有死路一条。”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陆烟宗大喝一声，阴邪之气像一条灰黑色的恶龙，朝成牧猛地扑去，呼啸而过的疾风在议事堂外变作无数把利剑，眼看就要穿透所有围观者的身体。
成牧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镇定自若地盯着那股向自己喷涌而来的邪气，缓缓念道：“收回陆烟宗被写入精魂的灵力。”
邪气戛然消失，由它带起的疾风还没扑到众人面前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陆烟宗震惊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很快回过神来，想要催动体内灵力，却发现自己已经感受不到哪怕一丝灵力。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盯着自己颤抖不已的双手。
什么都没了？
这、这不可能！
然而他的确连那些最普通的修习者都不如了，他重新变成了大荒纪中的野人，那个只能靠臣服于灵人族来获得食物和住处的野人。
在这个人人身负灵力和法术的纪元里，他却成了一个古老的原始人，一个一无所有的野人。
哀莫大于心死，陆烟宗痛苦地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癫狂般大笑不止。
围观的众人见了这一幕，眼神里虽然有躲过一劫的喜悦，但更多的却是对成牧的敬畏。
原来先神的法术如此强大，不过一句话就能收回曾经赋予陆烟宗的法术，果然有锻造万物的本事，要不是他在几百年前倾尽所有，如今我们这些七道修习者，还不知道跟在哪个妖人的身后讨饭吃。
想到这里，他们心中对陆烟宗的恨意又增加了不少。
此人居然对神尊起了歹心，当年若是神尊一直陪着我们走到今日，何来南域妖人和西漠异人对中州的频频侵犯？
自己没能耐，只知道为了私欲夺灵杀人，居然还想着把有能耐的置于死地，想想他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简直是人神共愤！
“神尊，快杀了他！”
“没了灵力又如何，他做的事，便是死一万次也不够！”
“快让他身死神灭！”
一阵阵愤怒至极的呼喝声在成牧耳边回荡，他落在地面上，走到陆烟宗身边，像看着一只脆弱的蝼蚁般俯视着他。
“我是不会认输的！不会认输……”
没等他说完，众人便听见成牧念道：“陆烟宗，身死神灭。”
话音过后，匍匐在地的陆烟宗脸上呈现出一个垂死挣扎的表情，但口中却已经没了呼吸。
他死了。
这个在中州杀人夺灵无数次的邪仙，终于死了。
众人想起父辈祖辈们的悲惨遭遇，忽然涌上前，对着陆烟宗早已没了温度和气息的身体捶打泄愤。
成牧退到一边，六百年的回忆和怅然在这一瞬间涌入脑海。
人活得太久，就容易失去对生命意义和价值的思考，特别在此刻，对中州威胁最大的夺灵邪仙已经被自己灭除。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七道和中州法规将重新建立，不再各自分裂，而是归为统一。
……
一个月后，傅家小院。
成牧正坐在院子里心满意足地晒太阳。
自给元济写出了一个身体之后，文道甚至中州事宜就再也不用自己奔忙了，每天只要在院子里闲住，关键时刻在修习者们前露个面，说些鼓励大家努力创业的场面话，做个中州的吉祥物就行。
有徒弟的感觉真好啊。
快要迷糊过去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他舒服地从躺椅上坐起，抬头看了看，元济和川子来了。
今天是清明，说好了一起去给傅林二家，还有为中州死去的修习者们扫墓。
“师父。”头发花白的元济拱了拱手，“都准备好了，出发吧。”
成牧点点头，三人催动灵力，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来到柳林，他们落在林子里，遥遥望见远处的高台上，林非辰正带领大家进行祭扫仪典。
“非辰越来越像一个圣尊了，将来把中州交给他，我也放心。”元济满意道。
成牧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不准备做圣尊？”
“我要跟你一样，做个太上皇。中州的事务那么多，你知道躲，难道我就不知道？”元济得意得晃了晃脑袋，很快又感慨道，“我们都是几百岁的老年人，也该让小辈们主持事宜了。”
“这话倒是有点理。”
三人绕过高台，来到傅家和林家的墓冢前，这里树木丰茂，流水潺潺，是一个安眠的好去处。
墓冢前长着几株杂草，成牧蹲下身子，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清理干净。
在这个人人都喜欢用法术代替动手的世界，这样的方式多少显得有些珍贵。
“他们终究还是走了，没能看到如今的太平。”元济忍不住叹了口气。
“但是世间万事皆是如此，有人到来，就会有人离开。”
成牧站起身，凝望着墓冢，也凝望着这些曾经为中州安宁付出生命的人。
他们是过去奋不顾身的英雄，也是未来将被世代传颂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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