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像风那样自由啊

寇华代三人带他来到了一座‘刺环’酒吧，在二楼给两人单独开了一间包间，唐皎皎和刺环在一楼等候。
  封巧义喝了口桌上的牛奶，打量着对面紧张的女人，这位漂亮的女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对他展现出明显的恐惧，甚至做不到遮掩。
  但他很清楚自己从未见过对方，无论是前身还是自己的记忆，他都不曾见过寇华代。
  “那么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知道风啸谷？甚至以为我是风啸谷弟子？”
  风啸谷的信息应该除了那柄风啸剑外，就没有任何信息暴露在外。
  寇华代是怎么知道风啸谷的存在？
  这个问题很值得探究，是从遗迹，还是古籍？
  还是别的什么手段？
  “我…我有一种精神手段，在梦中能看到各种场景，其中就包括您身为风啸谷传人，传承殿主人的身份。”
  “哇，很有趣的话，继续吧。”
  封巧义一甩手，风啸剑被他握住，架在寇华代的肩上，剑锋直指洁白的脖颈。
  这种基本可以判断为胡话，但对方能说出传承殿这个词，那就证明她的确有些本事。
  “我在梦里看到您为了救下松元城的百姓，深知您是为人类而战的正义，于是就想让皎皎和您联络，我则代表光影和您合作，拯救松元城。”
  “……”
  根据风语传来的消息，最近是有一些叫什么‘羽神教’的邪教进入松元城。
  “他们有些手段能避开您的感知，世上总有无风之地，是风接触不到的。”
  “继续说下去。”
  此话非虚，伊多莱文，那些黑雾他就感知不到，只能驱散或聚集。
  风语并非万能。
  见封巧义有所动摇，寇华代继续劝说：“我已经有了能应对他们的办法，只要您协助我们，我们就能保下松元城。”
  他目光直指寇华代的双眼，无形之中，属于风皇的威压倾泻而下。
  风啸之主，天下第一剑的威慑，令寇华代仿佛重回当年。
  但她并不畏惧，反而光明正大地和封巧义对视，没有一丝退缩。
  封巧义闭上眼，五指松开，风啸剑消散，说：“随你吧。”
  能在死亡的威胁下面不改色，足以证明寇华代的优秀。
  更何况她如此信誓旦旦，拯救人类又并非他一个人的事情，能有这样益于人类的组织，他更多的是欣赏。
  实在不行最后他也可以出面解决，有他兜底出不了大事。
  “感谢你的相信，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虽然有些不知不觉就答应了对方的话，封巧义还是伸出手和对方握手。
  “不过在合作之外，我们还是朋友，作为朋友，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忠告。”
  “忠告？”
  “对，您的一位朋友，可能正在离你而去。”
  “是谁？”
  “这个我也无法确定，但那个人应该是您的朋友，还是您结交不久的朋友。”
  “朋友？”
  “你这样的人朋友不会多，每失去一个，都将是后悔一生的事。”
  “好，我知道了。”
  谈心结束，两人一起下楼，在下面的刺环和唐皎皎已经有些焦急，看到寇华代完好无损地下来，甚至还和封巧义有说有笑地交谈，这才放下心。
  “对了，这个给你，你可一定要收好，这是咱们友谊的象征。”
  临走前，寇华代把胸前的阴阳圆饰中的‘阳’白玉交给封巧义。
  封巧义握在手中，就感知到这个白玉上存储着某种单向阵法。
  “行。”
  估计是一些小把戏，封巧义没在意，手一挥便收入了传承空间。
  寇华代走到酒吧门口，目送封巧义离开，直到消失不见才回到酒店。
  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古怪，刺环最先开口询问：“那个人是你的祖宗吗？值得你把贴身的玉佩都给他？”
  在他们眼中，寇华代从来都是冷静和成熟的代名词，她对未来发展了如指掌，如同构思世界的上帝。
  而她最宝贵的，可就是胸前的阴阳圆饰，唐皎皎曾经问过她这个饰品的含义，她只说是自己的命根子。
  “我倒是想当他的后辈，但人家不让啊。”
  “你…”刺环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相信我，刺环，你不是被京都的某个家族追杀吗？只要你能当他的孙子，保证那个家族以后把你当祖宗供着。”
  唐皎皎赶紧打断两人乱辈分的话，道：“寇姐，他到底是谁？”
  “皎皎，你要知道，在龙国的未来十年，乃至百年，无论是修为还是声望，他都是，龙国魁首。”
  唐皎皎还是不明白，一旁的刺环也投来不解的目光。
  寇华代没有说话，而是伸出食指弯曲，作九字状。
  这一瞬间无需多言，他们眼中都充满了惊讶。
  寇华代严肃时从不会说谎，当他摆出一个九字时，他们就知道寇华代是什么意思了。
  龙国所划第九境，不破天君境。
  “刺环，我记得你卡在灵能境两三年了吧？”

  “嗯，还在攒构筑地藏的材料，我想构筑七个地藏。”
  “好，我知道了。”
  寇华代叉着腰，目光眺望远方封巧义离开的方向，沉默无言。
  封巧义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思考着寇华代的话。
  自己的朋友？
  这个范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还是他刚交的朋友，那就只有在伊多莱文认识的人。
  他在伊多莱文的朋友也不多，安算一个，芙娅算一个，和菈维妮只能算是合作伙伴。
  安自己就是八阶强者，世界上能伤到她的也没几个，那只有可能是芙娅。
  “等等，不对。”
  他的脑海里，突然想到那次聚会上，伊多莱文国王与他的谈话，还有芙娅对他说的莫名奇妙的话。
  不会……
  思绪至此，封巧义拿出自己另一个手机。
  原本是打算用新手机开始新的人生，所以旧手机一直都没开过机，这次一打开手机就看到芙娅给他发来的一串消息。
  宝石亮晶晶：喂喂？我知道你看不到，可我已经没有地方能去倾诉了。
  宝石亮晶晶：我要去联姻了，是北神联的神三代，陛下需要我去稳固新政和北神联的关系。
  宝石亮晶晶：我不想联姻，听说他们那的关系很乱。
  （五天前）
  宝石亮晶晶：我无法接受北神联的风俗，我会在联姻的路上求死，如果你还看得到这条消息，能不能来救我？
  宝石亮晶晶：也是，你也不在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在天堂见面，希望那时我们能做真正的朋友。
  宝石亮晶晶：你知道吗？我很向往你，在你自由的风吹向窗外，卷起窗帘飘荡时，明媚的阳光属于你，清新的空气属于你，自由也是属于你，而我只能搭着窗户，看着注定不属于我的自由离开。
  宝石亮晶晶：我自幼接受达伊塔家族的教导，深知自己的血脉和使命，可我真的不想丧失自由成为别人笼子里可以随意交换玩弄的金丝雀。
  宝石亮晶晶：唯有死亡可以解脱一切，我要出发了，再见。
  （一天前）
  ……
  伊多莱文与北方神明联合国边境
  一队车队正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行进，车队外守护的是达伊塔家族的骑士，他们将会把自家的大小姐送到北神联境内，促成联姻。
  这次联姻将会巩固伊多莱文与北方神明联合国的奥林匹斯之间的关系，奥林匹斯不会拒绝一个能诞下天赋更好的后代的女人。
  坐在富丽堂皇的马车里的，正是芙娅，联姻不会在乎女人的想法。
  “巧义，要是你还活着，陛下肯定不会这么快就让我联姻吧…”
  芙娅这身天赋，在她生下来，作为一个女性开始就注定了，她的宝石血脉能诞下比丈夫天资更好的后代。
  这样的筹码，甚至能让奥林匹斯的宙斯，以他守护的世界树的一根分支和奥林匹斯百年的友谊交换。
  她知道这是她的命，但她从来都不是认命的人，贵族的骄傲，让她绝不允许自己沦为生育机器，他人的玩物。
  所以她雇佣了一个圣阶小队，狙杀自己，只需要对她的马车来一次魔法轰击就行了。
  “可以停下了，达伊塔的骑士团。”
  一名穿着北欧银色战甲，身高两米的黑发女人拦在了他们前进的道路，为首的骑士上前交涉。
  “您好，我是骑士领队，我们是…”
  “本神贡露，从现在开始，里面那个女人由我接管。”
  “可……”
  贡露伸手抓住骑士的头盔，五指用力，手腕一扭，骑士领队脖颈的骨头断裂，贡露把骑士甩在一旁。
  骑士领队如同死尸般躺在地上，剩下的骑士毫不犹豫地拔出剑将她包围起来。
  “你们毫无胜算。”
  “骑士不以胜算衡量一场战斗该不该打。”一名骑士说道。
  “你们走吧。”
  芙娅掀开帘子，从马车里走出来。
  她看了眼贡露，北方的神族从来不把他们的生命当做生命。
  芙娅淡淡道：“你们是达伊塔家优秀的骑士，不该把生命浪费在这。”
  “小姐，守护您是我们此…”
  “现在离开，这是命令！”
  芙娅的语气不容质疑，剩余的几名骑士收起骑士剑，回到队伍。
  “赶紧滚！”芙娅再次催促道。
  骑士们被呵斥，这才迈动脚步离开了车队。
  贡露揶揄道：“这么把你的护卫带走，就不怕吗？”
  “怕没用，你想杀我，这也合我的意思，他们没必要在这死去。”
  “嗯，本神就喜欢懂事的人，那你可要忍住哦。”
  芙娅没有一皱，只见贡露抬起手，她的身体顿时不受控制地飞到她面前。
  贡露召唤出一根树枝插在她的心脏处，下一秒，她竟然感觉到体内的宝石血脉正在被吸收，还有大量的血液，都被这跟树枝吸走。
  “呃…”
  血液和与生俱来的血脉被夺走，比抽血更加痛苦，是灵魂撕扯之痛。
  芙娅咬紧牙关，向来娇贵的贵族女孩，正在承受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

  而在树枝的另一端，正在逐渐形成一颗五彩斑斓的宝石。
  “啧啧啧，真不愧是伊多莱文着名的宝石血脉，没想到掠夺之后真的是一颗宝石。”
  芙娅以为对方是要折磨自己然后杀了他，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要夺走自己的血脉！
  传闻世界树的树枝有凝聚生灵精华之用，现在看来，这并非传闻，世界树枝的功用甚至比传闻更强。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里的力量在逐渐被抽走。
  贡露看着斑斓宝石，笑得越来越疯癫。
  “哈哈哈哈，我若是将‘它’献给伟大的主神，他会怎么赏赐我呢！”
  贡露的身体越来越大，在她的身后，出现了一道黑红传送门，从里面钻出三头巨型狗头。
  待到宝石彻底凝聚，芙娅的身体干枯，皮肤不再似先前的水灵，更贴近风干的尸体，现在她是全凭体内的两个地藏维持生命力。
  “感觉如何？现在你应该浑身乏力，昏昏欲睡了，放心，我会让你带着痛苦死去，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你真正的死因。”
  身后三个狗头已经从传送门完全出来，那是一只三头地狱犬，地狱火焰遍布全身的獠牙巨兽。
  三头地狱犬张开恐怖的嘴，一团火焰在他口中旋转，热浪拍打着她干枯的面骨，炙热的地狱之火喷涌而出，冲刷着芙娅干枯的身体。
  火焰轰击渐渐消散，芙娅周旁的草地被轰成黑地，地面焦黑还有点点星火。
  但芙娅还活着，这是贡露需要的。
  她浑身衣物早就被火焰烧烬，可她的身体并不光滑，曾经引以为傲的头发此时也只剩下几根碳化的线条。
  碳化的皮肤龟裂，浑身动弹不得，只能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毫无疑问已经是一具的‘焦躯’了。
  她早已没了力气，可浑身灼烧之痛，让她不得不张着嘴，想喊出声。
  芙娅好想喊出来，身体和精神上的虚弱加上灼烧，却只能让她无声地等待身体死去。
  贡露收回地狱犬，放她一人在这静静死亡。
  失去价值的人，不值得她多看哪怕一眼，就算被人救下她也无所谓，芙娅未来注定是个废物，除非是九阶强者愿意倾力相助，否则她必然死去。
  ‘封巧义…我也想像你那样，像风那样自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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