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表姑娘
日暮西斜，璀璨夺目的红霞填了半片天空。
萧扬欢坐在廊下看重锦烹茶，郑嬷嬷在一旁说着府中的事情，就见萧扶欢步调沉默的从院外踱进来。
“阿姐，今日顾府上好生热闹，顾五姑娘还准备了流觞曲水呢！”
萧扬欢眸光从小姑娘身上扫过，见十二岁的小姑娘一身橘色衣裙，头上的绒花在落日余晖下，侵染了一层金色，整个人都显得温暖而欢快，只是脸上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勉强，说话的声音也不如往日松快。
“喔，你送去的礼，顾五姑娘可喜欢？”萧扬欢倒了一杯茶放在萧扶欢面前问道。
萧扶欢点了点头，“大表姐的女儿团团还吵着要我和归家来！”
“这好办，回头阿佑生辰时，请了顾家人来做客。届时，便把招待客人的事情交给你。”
萧扶欢勉强的笑了笑，萧扬欢留她吃了晚膳，只是用过了晚膳还留在萧扬欢的院子里不肯离开。
萧扬欢看着萧扶欢，收了笑脸，遣退兀自里的丫头婆子问道，“说罢，今日遇上了什么事情？”
萧扶欢闻言眼泪都快收不住，咬着唇，期期艾艾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自她到了顾府上，送了礼后，顾家人尤其是顾家表姑娘对她十分亲热，寸步不离，话里话外的捧着她。小姑娘才十一二岁，别人对她好，她也对别人好。
“我头次出府到别人家做客，唯恐落下不好的名头，加上母嫔叮嘱，又格外小心。”
萧扬欢原想开口训斥她谨慎过头，但见她将哭未哭的样子又把话收了回去。
“见了顾府老夫人和夫人后，我便去大表姐的院子，顾老夫人就让府上的表姑娘江姑娘给我带路。到了表姐处，那位江姑娘说要给团团做秋冬的衣裳，就问奶娘要尺码。”
“大表姐说孩子长的快，不让她费心伤了眼睛，又给了她好些料子让她自己做些衣裳传。结果，那个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哭着跑处院子，我见她哭的伤心，有些不放心，追了上去。”
说道这里，萧扶欢抿着唇，看了萧扶欢一眼。见自家姐姐以手支颌，眼眸半垂，似乎在认真的听她说话。见她停了，又抬眸看向自己。那双眼睛又清又透，看的萧扶欢心里一松，到嘴边的话，顺顺利利的道了出来。
“才出了大表姐的院子，她就跑的没影儿了。等我从转角处探出身子，就见她跑的急，把今日来做客的公子，撞进了池子里。丫头小厮都惊呆了，随后她也跌进了池子里。”
萧扬欢一愣，这样的事情都遇上了！忍不住扶了扶额头，“接下来呢？”
“我想着到底在人家的府上，没敢隐瞒，就回去和大表姐说了，大表姐让我不要声张。”萧扶欢越说声音越低，“阿姐，我是不是惹祸了！”
萧扬欢没去看她，招来了今日跟着出门的金嬷嬷，“那位江姑娘是怎么回事？”
金嬷嬷被当头抛来的问题问的一愣，随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躬身道，“那江表姑娘是顾府上老夫人娘家侄孙女，因她生母早逝，就被家人送到顾府求顾老夫人照拂一二。模样很是小巧又标志。”
萧扬欢似乎想了顾府有这么个人，“就是顾老夫人想要顾大公子纳妾的那位？”
“听谢大奶奶身边嬷嬷的话，顾老夫人有意抬举她给顾大公子为妾。顾夫人不肯，顾老夫人就有意让庶出的四公子娶了这位表姑娘。”
萧扬欢琢磨一二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这位江姑娘在顾府养的眼高，看着贵妾不成，又不想嫁给庶子。今日的事情，许是凑巧，但也是机会。索性心一狠，成与不成她总归能得了好处。
正想着事情，萧扶欢的声音在耳边怯生生的响起。
“阿姐，我在回来的路上想，今日的事情，若非我会不会给大表姐惹祸啊？”
萧扬欢被问得回过神来，安慰她，“大表姐怀着孩子，顾府上不会有人会怎么样她。何况，你也将那位江姑娘的事情告诉了大表姐。只是，那位公子是什么出身？”
“那位公子是送顾夫人娘家许家姑娘来的，听说是准备上京赶考的举人，家中在江南一代还算富庶，是江南蒋家的嫡出公子。”金嬷嬷回道。
这位江姑娘倒是好运到，随便选的人，竟然是蒋家公子，萧扬欢没有说话，往郑嬷嬷处看了一眼。
郑嬷嬷会意，上前对萧扶欢道，“哎哟，看天色已经这会儿了，县主是不是该去给李良娣问安了。先头，良娣就差人问了好几遍了。”
“去吧，累了一日，好好回去歇着，外头的事情有阿姐。这两日就好好跟着崔良娣学府中管家之事，女学那边还有两日才开。”
萧扶欢得了萧扬欢的吩咐，起身告退。
月上柳梢，星子布满夜空，嘉合院中，叠翠将从外头听来的流言一一转述。
坐在书案后的萧扬欢，冷哼一声，“明日去趟顾府，我廉王府的门第可不是什么阿毛阿狗都能踩上一二的！”
次日一早，顾大奶奶被召到顾老夫人院子里说话。
顾大奶奶难得在婆母、太婆母面前冷着脸色，只看着女儿同顾五姑娘说话。可怜小姑娘瞧着一屋子人都沉默，笑都不敢笑了，只揪着顾五姑娘的衣袖，惶恐不安的看着众人。
顾老夫人一拍炕上的小几子，“老大媳妇，你怎么说！”
顾大夫人看着和小女儿长得五分相似的小孙女，被吓得几乎跳起来，心疼的差点骂出来，到底惦记着场合，连忙招呼小女儿将大孙女带出门去。
等女儿们都走了，顾大夫人捏着帕子扫了一眼隐隐透着人影儿的隔间一眼，满眼的厌恶，“儿媳糊涂，请老夫人明示。”
“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顾老夫人出身小户人家，历来就是能豁得出去的人，“我让大郎纳了她，你不肯，我让四郎娶了她，你推三阻四。眼下闹出这样的事情，你若是再推辞，我索性就让老大出一封修书休了你，别以为我不敢。”
将门出身的顾大夫人摆着脸，抿着唇，分明气的狠了。一旦被气狠了，顾大夫人那耿直爽朗的性子，可是不管不顾什么都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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