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相处了快两年，乔栀早就把穆沂湛的脾气摸透，知道他喜欢自己乖巧的样子，所以她从来都不会忤逆他的意思，如果像今天这样，不甚惹恼了他，她只要撒个娇就能化解。
他们俩，有着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相处默契，尽管关系不平等，但却十分默契。
“在学校等我！”穆沂湛最后落下一句话后便挂了电话。
没有说在哪等，乔栀看着熄灭的手机界面轻叹了一声。
心想着还是按照自己原本的行程走，先去教学楼，把论文给交了。
初夏的味道，阳光正好，微风舒适，绿草如茵，醉了心，美了眼。
乔栀随手捡起一片树叶攥在手心，喜上眉梢，心里哼起了宁夏的曲调，步子也精准的踩着节奏，心情，少有的愉悦。
虽然穆沂湛去杂志社扑了个空，但这也让乔栀感受到了一丝在意。
脑海里不禁回忆起那年盛夏，回忆起那场初遇，那个高贵矜冷模样的男人…
转眼间大学已经过半，期末考试前的一周校园里几乎没有人影攒动，大家都躲在图书馆或者宿舍避暑，顺便投入书海中苦苦记忆。
乔栀抱着一本电视编导书盘腿坐在寝室里，长发仅有一只彩色记号笔便挽起。
其他三个室友都仰躺在床上，枕头边支起小风扇。
午后的阳光愈发强烈，气温达到峰值，空调机上显示制冷16摄氏度，可效果却并不理想。
李欣慧一手举着手持风扇，一手举着《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没看几行字就抬头瞥一眼空调，内心的燥热已经在她的临界点徘徊着。
“栀子，你看一下空调遥控器，这空调我怎么觉得一点儿都不制热啊！”
李欣慧一说完，张瑞和周洁也抬起头，颇有同感的吐槽着。
乔栀随即起身，在宿舍了转了一圈才在周洁的书架上找到遥控器，看着上面显示的界面，她对比着空调机，“遥控器没空题啊，已经是最低了。”
说着她把遥控递给李欣慧，任凭她们三人在上面怎么鼓捣，她继续盘着腿，拿着橙色记号笔在书上勾勾画画。
头顶不时传来空调发出滴滴的提示音和三人的讨论声，乔栀没能看进去书，这才捞起手机看了眼。
肖萌早先给她发了几条消息，她调了免打扰，一直没看到。
肖萌：【姐妹，晚上去酒吧不？】
【我男朋友回国了，我想带你见见，上次我脚受伤了一直都是你照顾我的，他说了，一定要当面感谢你。】
乔栀看着对话框里的酒吧两字，眉心微微拧起。
学校周边有不少小酒馆和清吧，大一那会儿初来乍到，学长学姐组局的时候她也去过，可她知道肖萌的男朋友是社会人士，他们口中的酒吧，应该和自己去过的地方有很大的差别。
所以乔栀便婉言拒绝了。
很快肖萌便直接打来电话，她此刻正焦急的等在机场，看着电子屏上翻滚着的航班号，电话一接通还不等乔栀开口，肖萌已经迫不及待的说道：“乔乔，去嘛去嘛，有我在，你放心，再说了，我男朋友跟那些二世祖不一样，他是有理想有抱负的有志青年，晚上正好给他接风，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乔栀看了一眼手中的书，有些为难，“萌萌，我下周还有考试，这学期有三门必修，四门选修，复习压力有点大。”
“就一个晚上而已，放心吧，不影响的。”
在肖萌的再三劝说下，乔栀最后还是答应了，她一向心软，最是不会拒绝人。
只不过能在复习周这样的关键时期把她叫走，这也充分证明了肖萌在她心里的分量不似一般人。
毕竟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能见证好友的幸福，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乔栀赶到零下时已经八点多，她转了一趟地铁一趟公交，步行近二十分钟才抵达。
只是在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她看着眼前这座金碧辉煌的会所，有些止步不前。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卑和怯弱，本质上，她并不是一个骄傲自信的女孩。
“乔乔，你到哪了？我提前下来接你！”
肖萌及时打来的电话终止了乔栀的退堂鼓，最终她还是硬着头皮迈进那扇门。
“乔乔，这里！”肖萌扒在二楼的扶手上，冲着楼下丧失方向感的乔栀喊了一声。
这一声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在场仅有两人抬起了头。
除了当事人以外，便是一个身穿银色衬衫的男人，他的薄唇轻抿，嘴角微微上扬，颇具玩味的重复着乔乔这两个字眼。
乔栀连忙踏上楼梯，朝着肖萌跑去。
陌生的环境下，肖萌的存在给了她最大程度的安慰。
“抱歉，我来晚了。”乔栀迎上肖萌精致的妆容，露出歉意的微笑。
“没事，反正大家都是陆陆续续过来的，符腾他朋友也还有没到的。”肖萌揽上乔栀的腰身，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好像又瘦了。”
乔栀摸了摸侧脸，“没有吧，一直都维持在九十斤左右。”
肖萌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羡慕！”然后便终止了这个话题。
肖萌长相是甜美可爱那一类的，虽然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可却恰到好处。
她只是有些遗憾自己是喝凉水都会胖的体质，所以无比羡慕那些吃啥都不胖还倍儿好看的人，比如说乔栀。
她俩的友谊，多多少少掺杂着一点见色起意，肖萌是众所周知的颜控，虽然乔栀并未明说，但她也是个容易被美好事物吸引的人。
比如说此刻，就在她刚和肖萌的男朋友符腾打过招呼后进来的男人，瞬间吸引了她所有注意力。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对方并非符腾的好友。
而他的出现，除了让包厢内的音乐停止，大灯全部打开，也让前一秒还在叫嚣着的二世祖们纷纷站起了身。
沙发中央围坐着的话题中心人物，连符腾都要礼让三分的穆钊第一时间起身，恭敬的招呼道：“哥！”
男人平静的扫视了一圈，最终把视线定格在穆钊身上，声音透着薄凉，“跟我出来。”
穆钊跟着出了包厢，但在场的人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乔栀也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在场，好像只有她稳坐在沙发上。
倒不是因为对方的气场不够震慑到她，实在是她钝感力十足。
“刚刚那是？”乔栀拽了拽肖萌的衣角，轻声问道。
自觉告诉她这是一个不同世界的大人物，不该她了解，可她就是好奇，内心也是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好奇。
肖萌知道的不多，但穆钊的家世她是清楚的。
这在网上也不是什么秘密。
“刚刚坐这里的是穆钊，跟符腾是高中同学，原本符腾希望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以后一起出游什么的，我们也能做个伴，刚刚那个应该就是他哥，穆氏集团的现任掌权人，穆沂湛。”
乔栀半眯着眼，她好像听说着这个名字，只是不记得在哪听说过。
“实际掌权人，难怪…”乔栀小声的重复着，难怪会有这么大的气场，也是，他身上确实透露着一股高层管理者的威严和漠视。
肖萌以为乔栀说的难怪是难怪穆钊这么害怕。
于是出声解释道：“也不全是因为他哥是掌权人了，穆钊严格意义不信穆，他是穆老爷子的外孙。”
说着肖萌意味深长挑了挑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乔栀倒是没放在心上，她懂肖萌的意思，这种家族，众多利益纠葛在其中，反正不简单。
包厢内再度热闹起来，乔栀一直静坐在角落，思绪早已飘到远方。
最终让她走出包厢的，是乔岩斌的一通电话。
乔栀紧握着震动着的手机，她不想接，但最终还是鬼使神差的出了包厢，甚至出了会所。
她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值得乔岩斌给她连打了三个电话。
“喂，爸！”乔栀的声音很轻，也很无力，听起来有些疲惫。
“乔乔啊！你在学校吧？”乔岩斌试探性的问道。
乔栀敷衍着嗯了一声，乔岩斌并非真的关心她，会主动询问，那都是为了铺垫后面的话。
“是这样的，你妹妹不是今年高考嘛，今天成绩刚出来，并不理想，我们商量了一下，私立本科虽然贵，可总归是有学位证的。”
乔栀长呼的一口气，眼睛凝着远方跳动的广告屏，“如果你们有钱送她去的话，我没意见。”
家里还有个三岁小娃嗷嗷待哺，乔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心里的愤慨。
或许是真的担心家里的生计问题，又或许，她只是嫉妒乔梦，嫉妒有人为她筹谋未来。
乔岩斌也叹了一口气，“害，这不是难就难在这里嘛！乔乔，你也知道，爸爸的工资每个月都固定在那，这几年也没攒下什么钱，所以，爸爸也是没办法，这才找上你。”
“我有什么办法，我还要上学，我没有收入来源，实在帮不了谁。”乔栀说的很随意，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内心的酸涩感已经溢满整个心房。
“乔乔，爸爸知道，所以爸爸这才找你商量，你妈当初那个存折…”
乔岩斌话还没说完，乔栀冷声打断道：“那是我妈留给我的。”
或许是舅舅早先看出了什么，那笔死亡抚恤金一到手，舅舅便把钱存到乔栀名下，还存了死期。
这也成了成年后乔栀离家这么远上大学最大的支持。
存折虽然在乔岩斌手中，可没有什么乔栀的身份证明，那笔钱，乔岩斌动不了。
乔栀吼完那句话之后眼泪也随之掉了下来，她实在不理解乔岩斌为何唯独对她这么狠。
硬生生的往她心口上扎了一刀。
乔岩斌似乎没料到乔栀会有这么大反应，面色也冷了下去，声音放缓，“你这孩子，爸爸不是跟你商量嘛，没人说哪个钱不是你的，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这事没得商量，我不同意。”乔栀态度异常强硬，她这二十年来，失去的东西很多，能守住的却不多。
“乔栀，你小小年纪掉钱眼里了是吗？爸爸只是跟你借用一下都不行吗？”乔岩斌的态度急转直下。
父女俩隔着电话寸步不让。
乔栀说出的每句话都没时间经过大脑，她除了气愤就是不甘。
电话结束时乔栀只知道自己泣不成声，下肢无力的蹲了下去，往事，一幕一幕，一段一段，重复在她脑海里浮现。
她是个极度缺爱的孩子，会因为一颗糖果开心一个月，也会因为一个冷眼记挂好几年，她敏感脆弱，所谓的随和，只是不想失去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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