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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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长庚心中一痛，却只是低声道：“这……本是……黑羽翼族欠他们的……”
他这一生虽然与黑羽翼族人从未有过半分交往，对他的亲生父母也从未有过任何印象，可融在血脉里的关联却是他逃不掉、躲不过的。
慕容靖心中恨极，正想着再如何给他些苦头吃，却忽有一暗影卫密卫急匆匆迈进密室，走到慕容靖身旁悄声道：“不好了公主，有一批来历不明的人马突然闯入了这里，正和我们的人交手。此外另有一大批南方军队往咱们这里而来，人数大约有好几千，暗影卫根本抵挡不了，公主还是赶紧离开吧！”
“怎么会有人发现这里？”慕容靖惊道。这里是暗影卫在帝京城郊的另一处极隐秘的基地，从未向其余人透露过，朝廷的人怎么会这么快就发现这里？
可瞬间，她便恢复了冷静，“你通知所有暗卫，不要拼命抵抗，立刻找机会从密道逃脱此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计划生变，处处受阻，她却绝不放弃，只能从长计议。
“那长公主您呢？还是快随属下一同离开吧！”暗卫看她却没有要走的迹象，急声道，“大约还有一刻钟，大批南方军就会把这里包围，到时候可就难走了！”
“一刻钟？”慕容靖却不慌不乱，不想无功而去。如今这般声势浩大来讨伐暗影卫，一定是有人来救刘长庚了。她忽而想到，那日刘长庚对难民们说，他并非不愿意打开弱水封印，只是时机未到。那么他一定是把金珠交给了一个他信得过的人保管，绝不会让两岸永世隔离。想到这里，慕容靖无声握紧了手，“慌什么。一刻钟，来得及。”
“他们来得正好。我要最后再探一探金珠的下落。”慕容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刘长庚的嘴撬不开，他身边那些关心他的人的嘴，岂不是更好撬开些吗？
“去把那些人引到后屋。”慕容靖道。
“是。”
“把他带走。”她厉然看一眼刘长庚，一挥袖，缓缓走出了密室。
……
暗影卫的秘密基地建在帝京城郊东侧山脉的山腹里，依着独特的山水地形，极为隐秘，一般人根本无从寻到。可此时，却有一小队人马，在一女子的带领下，悄悄潜入了基地。
他们原本打算不惊动任何暗影卫，直接潜入基地深处，可就在刚刚还是被一个暗影卫发现，被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他们也不再掩饰，以最快的速度，穿过错综复杂的密道，直入基地深处。
刀光划过，又是一名暗影卫无声倒下，他们打开又一道暗门，跨进了通往基地深处的密道。
这是一段长长的幽深的密道，密道尽头大约已深入山腹。
赵武鸣、沈凌和独孤山庄的弟子们在密道里疾行，他们这几日忙于处理帝京城外的难民和不断扩展的瘟疫，也在一直寻找暗影卫的下落，可一直无果。慕容靖和暗影卫的人那日在弱水畔带走了刘长庚之后，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找不到半点踪迹。直到昨日收到消息称一女子知道慕容靖他们的下落，赵武鸣便带着独孤山庄的一些身手好的弟子，悄悄出了帝京城，跟随着那女子来到了这里。
他们一路看着这错综复杂的基地设计，不禁惊叹暗影卫的暗中势力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
“姑娘，你究竟是如何得到这地图的呢？”接着在这幽长的密道里穿行的时候，赵武鸣终于有机会问身边的那女子。
那女子手中是一张暗影卫基地布局的地形图，她却蒙了面，也并未透露自己的身份，听了赵武鸣的问题，却只道：“这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总之我没有骗你们就是了。”
她虽蒙着面，却依旧可见是一双极美的眼睛，若是平日那些多多关注她的人，见了这双眼睛，只怕也已经能认出这就是帝京第一舞姬楚霜云，可赵武鸣他们却从来没有关注过她，自然认不得这神秘的姑娘是谁了。
楚霜云手中的这地图是她用尽了浑身解数，从一个暗影卫副统领那里套来的。她知道，就算是阴冷无情的暗影卫暗卫，也是人，也是男人，只要是男人，她就有办法征服他。她不打算告诉赵武鸣他们这地图是怎么来的，因为她虽一生沦落风尘，风流浪荡事已做了无数，却在此刻忽然万般不愿在与刘长庚相熟识的人心里留下个轻薄的印象。
话说间已到了密道尽头，赵武鸣推开密道尽头的暗门，里面又是一间较大的密室，只是极为昏暗，看不清里面的情形。赵武鸣当先走了进去，沈凌却拉住他道：“大哥，这里怎的一个暗影卫的人也没有，当心有诈。”
话音刚落，室内周围几盏烛火忽然亮起，把密室里照得一片昏黄闪烁。只见密室中间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静静坐着一人。那人一袭黑衣，整个身体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身型瘦削，头低垂着，披散的乌发遮住了他的面容。残缺蜡黄的烛光在他黑色的衣袍上游动，依稀可见那人的胸腔微弱的呼吸起伏。
沈凌一看见那熟悉的身形，就已认了出来。他心中一颤，不由得立刻上前一步，想要马上去查看那人的情况，“二哥……你……你怎样？你还好么？”
刘长庚隐约听见有人在呼唤他，他强制自己睁开眼，不要让自己陷入无尽的昏迷，却在有些模糊的视线里，见沈凌他们已不顾一切地走进密室想要冲上前来。
“别……别进来……”他用尽全力说着，想要制止他们跨进密室的暗门。
然而没有用，就在独孤山庄的弟子跨进密室的一刻，身后一道厚重的石门猛然关上，挡住了他们后退的路。
而与此同时，只听一片铁剑出鞘之声，刀光闪过，几名暗影卫已不知从何而至，竖起一排长剑，架在了刘长庚脖颈前。
与此同时，慕容靖一袭暗紫色裙摆从后方的黑暗里而来，款款移至密室中央。
“慕容靖是吧？”赵武鸣立刻愤然抽出了腰间的剑指着她，“贱人。放了他。”
慕容靖却只淡淡扫了一眼这些人，他们之间，会有人知道金珠的下落吗？
“我没有时间跟你们废话。”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声音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们当中，谁知道金珠的下落，交出来，我保你和他平安离开这里。”
赵武鸣却大笑道：“大批军队不出一刻便至，你还是祈求着自己能活着离开吧！”
慕容靖依旧目光扫向那些独孤山庄弟子，“我再说一遍，你们当中谁知道金珠的下落，交出来。我保他性命。”
“啊？”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二哥从未提起过这事……”
弟子们面面相觑，个个都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在他们之间，沈凌默然低头，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慕容靖等了片刻，却见没有人回应，便冷笑一声，挥了挥手，“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挥了挥手，立刻又有两名暗影卫暗卫从后方而至，其中一人手持托盘，盘中赫然是一排崭新发亮的银针。
“我每数十下，便将一根银针钻进他手指里，待到十根手指钻满了，你们还是没有人说，那就直接给你们的二哥收尸吧。”
慕容靖说着，嘴角笑意不变，已冷声数了起来，“一、二、……”
“你这个贱人！你敢！”赵武鸣抡起长剑，欲向她刺去，却见她身后暗影卫以更快的速度在刘长庚脖间划出一道血痕。赵武鸣气急，将剑收回鞘中，愤然一跺脚。
“八……九……十。”慕容靖说罢，却见依旧没有人出声，眼里厉色闪过。看来是非得她好好刺激刺激，才有可能探出金珠的下落了。
她一个眼神过去，身旁暗影卫立刻捻起一根崭新发亮的银针，一人按住他身子防止他挣扎，另一人已钳制住他毫无血色的左手，将银针深深扎进了他如冰贝般的指甲内。
痛。痛到极致的，钻心的痛。痛到他整个身体都忍不住痉挛，然而他用尽所有的理智来咬紧牙关，控制自己不要惨叫出声。
“二哥！！”
“慕容靖，我定要日后将你千刀万剐！”赵武鸣的眼睛里喷出了熊熊怒火，欲将她烧成灰烬。
“不要！快住手！”赵武鸣身旁，楚霜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这样的场面，她惊心地转身对身旁人急声道，“你们有谁知道金珠的下落吗？快交出来啊！我求求你们了……”
沈凌立在人群之间，他死死盯着那节滴血的手指，整个银针都钻进了指甲里，使得刘长庚整个左手都在颤抖。沈凌的目光慢慢上移，和二哥的目光交汇，却见二哥也正在看向自己，那双眼睛如黑曜石一般深邃，直逼他心底。
沈凌又垂下眼帘，深吸一口气，闭眼不忍再看。
慕容靖见依旧没有人回应，眼里闪过一丝恼怒，继续开口，“一、二、三……九、十。”
又是一根银针，钻进了左手食指。
“……、七、八、九、十。”
“到底谁知道金珠的下落啊……快说啊！你们忍心吗……我求你们了……”楚霜云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她抓着身边的人，疯狂道。
沈凌闭着眼，却依旧有眼泪从眼角滚落。
——“我发誓，绝不把它交给其他人……否则……”
二哥，你逼着我发了那样的誓，可是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刻么？
我怎么能让你死去之后仍旧永世不得安宁？
上天啊，你能听到吗？
我多么想收回自己当时的誓言。
我多么想替他承受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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