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柳腿拨云苦战得冠 云龙小筑庆功设宴

云龙小筑，位于天上龙庭庄园西南角，背依密林山丘，坐落湖水之上。
  木质结构的两层小楼房，仿古建筑，远看画角飞檐，古朴典雅。
  或是整个庄园海拔最高的位置，又地处偏远，鲜有人光顾，使得韩若冰等人才得以在天上龙庭接近满员的情况下，有幸选得了这个位置。
  韩若冰原是准备回城的，但韩露汐已筋疲力尽，加之腿部有伤势，不得不选择住一晚。
  他给尹林尹伯打了个电话，只说和郎轸行的朋友玩得兴起，次日再回。尹林很平淡地答应了。
  有上山公路，虽狭窄，但行车足矣，车场一停，郎轸行便要去搀扶韩露汐，不想也仅搀了两步，韩露汐便单腿跳了两步，不自觉地朝韩若冰靠去。
  韩若冰看她楚楚可怜的眼神望了自己，不免怜惜心骤起，这个巾帼英雄将战袍脱下，换了一身素裙之后，明显换了一个人一般，又有小家碧玉般的轻柔，完全想象不到她刚才在拳台拼命搏杀的样子。
  他把她的风衣裹紧，一哈腰一个公主抱将她横在怀里，直奔长廊而去。
  “韩哥，你放下我吧，我自己能走的，脚踝没事。”韩露汐说着，却丝毫没有撒手的意思，双手搂了他的脖颈，害羞地盯着他刚毅的脸颊，不禁小鹿乱撞，毕竟是第一次被男人这样紧抱。
  “你师父好帅，好有男人味。”小董拉了拉杆箱紧跟郎轸行，身子小巧，步伐紧促。
  郎轸行说：“我比师父高半头，不更有男人味？”
  小董说：“男人味可不是看身高的，看你这单薄的小身板，就是一个没长开的小毛孩子。”
  郎轸行说：“早长开了，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等山雨欲来风满楼，我就春笋怒发了。”
  小董说：“个头不小，浑身上下一张嘴，你是传说中的京片子吗？”
  郎轸行说：“是京骗子，专骗你这种纯情妹妹的感情的。”说完一哈腰拦腰把小董扛在了肩上，一手扶着，一手扯了拉杆箱，跟着韩若冰二人钻进长廊：“咋样？男子汉气息，来势汹汹吧？”
  ……
  春末夏初，山中的依然凉风习习，云龙小筑的小阳台，望出去便是一池春水，清波微漾。
  月稍缺，但明净无碍，蛩响碧草，人在画楼，水光摇曳间，便觉月色水润、心情风撩，静谧的物色，宛如世外。
  韩露汐望着风情野态不免思绪翻涌，她看了看韩若冰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她诚意笃笃地说：“今天，多亏韩哥帮忙了，让我安然无恙不说，还挣了一大笔钱。”
  韩若冰看她红肿的脸庞，怜惜的神情泛起，那里挨了“浪里翻花”一记重拳，虽经冰袋按敷依然疼痛难消：“还是没支好招，不然你脚踝没事的。”
  韩露汐便感他的关爱,动情地说：“不错了，不然我是输的，还很大可能受伤。”她转头对小董说：“去买两瓶酒，白的，再弄点零食、点心，咱们庆祝一下，好好感谢一下韩哥、郎公子。”
  服务台就在刚停车场附近，小董点头出门，郎轸行说：“月朗风高夜，示爱求偶天，我护花去了。”转身追了出去。
  韩露汐便笑，却是一疼，半天方缓缓地说：“郎公子是个性情中人，不虚伪、不做作，是个可交的朋友。”
  韩若冰便起身去看，肿胀未消、嘴角渗血，便抽了木几上的纸巾轻蘸，说：“别动。”韩露汐便不再扭捏，任他蘸了又蘸，呼吸不免急促起来。
  韩若冰转身归位说:“郎轸行的性格跟我一个师弟有些像，他们要是师徒就热闹了，我的性格有点呆板，却偏偏成了他师父，命运就是这么奇葩。”
  韩露汐目光定定地望了他说：“命运看似怪诞不经，其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感觉能认识韩哥便是上天的安排。”
  韩若冰不说话。
  韩露汐忽然欠了欠身说：“韩哥，你再握一下我的手，就像刚才在擂台上一样，握了，我好像有了无穷的力量。”
  韩若冰便去握了，有些粗糙，有些温凉，但依然柔弱纤细。
  ……
  “浪里翻花”冯默婷的八极拳不负“武有八极定乾坤”之盛名，招法朴实、简单，但更刚猛、直接。
  冯默婷施展起来虽然谈不上技法娴熟，也更谈不上炉火纯青，但一看便知经过长期训练，基本功相当扎实，沉肩坠肘、格挡冲打挥洒自如。韩露汐虽然比对方高出半头，但体型偏瘦，力量单薄，明显只有招架之功。
  至于八极拳，韩若冰只是听说，未曾得见，知道“八极”之意便是拳势可达四面八方之极。身体各部位如头、肩、肘、手、尾、胯、膝、足都可以作为攻敌武器，就是“通身是眼，浑身是手”。步法讲究贴、跺、突、钻，讲究下盘稳固，脚下静则生根，动则重跺急进，见缝插针、有隙即钻，更借腰背发劲崩靠，刚猛异常，势不可挡。拳势似与十面埋伏拳有异曲同工之妙，实则大相径庭，埋伏拳是围打，靠步伐快速移动形成对对手四面八方的打击，让对手陷入重围不能突走，是面对点。而八极拳则是点对面，从己身向四围突打，似突出重围。由此想来八极拳之于埋伏拳便是矛与盾的关系了。

  韩若冰让韩露汐第一节一定要撑住，围而不打，诱使对手出招，以便他找出对手弱点。若想找八极拳法的弱点那是难于登天，但若想找八极拳手的弱点相对简单。
  不时，韩若冰便看出冯默婷弱点，那就是她挨、膀、挤、靠"近身打虽力道十  足，但因身体硕壮步伐相对缓慢，并且或是因为过于讲究跺脚发力，进身脚跺时，劲力十足，直透地板，感觉整个拳台都在晃动，这便使她跺脚进身与呐喝出拳有不到半秒的间隙。
  韩若冰决定让韩露汐抓住这0.5秒。
  第一节结束，嘘声不断，观众只见到了冯默婷把韩露汐追得满拳台跑，希冀的两美女搂抱在一起，在拳台上翻滚撕扯的场面没有出现，这使得在比赛中一直疯狂大喊：抱住、开撕的一部分观众大失所望，酥胸美腿看得多了，但在这种人山人海、场面宏大的情况下与陌生人员共享因春光大泄而有的欢愉、带来的新奇是与私下拈花摘艳完全不同的，那最多叫闲情逸致、感情用事，而这叫群情激昂、蔚为壮观。
  “她是寸接寸拿近身打法，千万别让她近身缠打，发挥你腿法灵活的优势。她进身必跺步，但步伐重，僵硬，你可以在她欲进身跺步的一刹那，扫她要害。”韩若冰在韩露汐耳边低语。
  见她点头又摇头，又说“你能明白吗？就是你判断她要进身的一刹那，就潭腿戳其要害，敌未动而你先至，重点在快，别犹豫。踢出后不管中没中，腾身就撤，再寻机会。一定别被对方近身缠了，你力量远不如她。明白？”
  韩若冰握了她的手，晃了晃:“露汐，我不多说，你自己闭目体会一下。”说完，他翻身下台。
  郎轸行说：“师父，凶多吉少，韩姐能成吗?”
  韩若冰说：“你露汐姐埋伏拳、十三抓尚算娴熟，只是潭腿功夫一般，徒有其形，无其刚劲，不然还是有胜算的。”
  郎轸行说：“就姐姐那双大美腿，你的要求太过分了，像你说的刚劲，那需要练多粗啊，真那样，岂不太可惜了？”
  小董说：“姐姐爱惜自己的腿，胜过脸，在圈里是出名的。”
  韩若冰沉思不语。
  韩露汐似有开悟，第二节竟真的没有给浪里翻花冯默婷近身的机会，靠自己灵活的步法拖着她满台乱转。她边游走边观察，果然如韩若冰所说，冯默婷近身动作是略有间顿，三番五次后，她试着踢出一脚，果然中了冯默婷软肋。
  冯默婷便是一愣，左掌下意识抱韩露汐腿没抱上，便腾身而起，右拳虚晃又立时内压韩露汐来拳，同时左拳已到韩露汐面门，“啪”一声清脆的拳击声，击中韩露汐右腮，而此时韩露汐的腿却到了。
  冯默婷出拳时是很有信心的，她感觉一击必中，心里还想必不能放过如此大好机会，下一个动作便是飞身扑下，锁了韩露汐，到了地面便是自己的天下。
  “浪里翻花”可不是虚名，是形容冯默婷在地面抱摔缠斗中腰劲生猛，奇技弄巧，总能出其不意地腾身反制对手，整个动作刚猛实用不说，手脚技法眼花缭乱，如同海浪中复又激起浪花。
  但今天有所不同，场子里有个武者叫韩若冰。
  “拨云推月！”也就在冯默婷去抓韩露汐腿时，不知谁暴喊了一句，但韩露汐知道，那是韩若冰，不及任何反应，她左脚一落地，立时一个扭身回旋踢动作，也恰在此时，冯默婷自信的一拳扑面而至，结结实实打在自己脸上。韩露汐凭着最后一点意识，其实根本就是无意识，是“拨云见月”动作的惯性使然。
  如此，韩露汐与冯默婷两人几乎同时倒地，韩露汐右腮中拳，而冯默婷却是左脸颊中脚。
  “白猫洗脸！”当台上两人摇摇晃晃先后站起，还欲起势再打时，韩若冰又喊。
  韩露汐自是明白韩若冰的意识是让自己借冯默婷起身未稳，快速攻击其面门，让其意识不能快速恢复，从而达到快速制敌的目的，但问题是自己也是头晕目眩，整个脸部肿胀痛疼难忍，也幸好是腮部也并且自己正在做转身动作，无形中化了力，不然，贯了太阳穴，比赛应该结束了。
  韩露汐正欲强撑着攻击时，叮铃一声，第二节结束。
  此时结束是有利于冯默婷的，她一拳再刚猛也不可能大过韩露汐的腿劲，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幸好韩露汐腿功一般，不然，她今晚可能再也走不上拳台了。试想脚横贯耳门穴是什么概念？冯默婷能挺住这一击也是相当强悍。
  说道韩露汐的“柳腿拨云”，估计是人们“喜形于色”罢了，也就是喜欢她如柳树般修长的大白腿凌空划过的姿势而已，感官上虽有所刺激，但内行人一看便知，徒有其形，而无其神。
  其实，潭腿如这八极拳一样，腿法都是讲究腿不过膝的，目的就是追求下盘的稳固，防人抱腿缠摔。而少有这种轻舞飞扬的腿法，便是空中的摆莲飞脚、单飞、双飞而致的砸、抹、蹬、扁等也是靠弹劲快速收回的。“手是两扇门，全凭腿打人”，腿出之前已自想收，一弹即回，无意无念，纯肌肉记忆。

  休息时间韩若冰并没有多说，只是拿冰袋给韩露汐敷脸，他感觉韩露汐已经抓住了攻击对方的方法，再说反而乱了她的思绪，影响她正常发挥。
  韩若冰回身看红角，冯默婷周围围了四五人，正自按摩疗伤、出谋划策，便又怕韩露汐忐忑不定、心慌意乱，只得又握了她的手劝慰到：“露汐，好样的，你已经找到了对付她的方法，但动作要快，除了快还是快，快攻快收。下一节，你肯定有机会干翻她。”
  韩露汐说：“韩哥，有你在，我好像有底气了，谢谢你。”
  韩若冰便也和她对视，怔怔地望了她，不时，才意识到手还握着，便急忙撒了，眼神躲闪着说：“保持体力，拖垮她，找机会致命一击。”
  韩露汐依然定定地望了他，似笑非笑，各种深意，仿佛韩若冰已是她无法离舍的依靠：“嗯，韩哥，我听你的。”
  第三节开始，韩露汐依然靠仅剩的体力游走于拳台四周，这种蛇形猫步、闪转腾挪的步法本就是埋伏拳的基本功，她虽然体力渐弱，但依然算得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而冯默婷双拳护面，死盯韩露汐，随着她移动步伐，就等她露出破绽，一击之后，便是扑身缠斗，进入自己的绝对优势环节。
  没有短兵相接，毕竟降低了比赛观感，没有激烈的长拳短打，没有展现性感妩媚的近身揉抱，撕扯翻滚，自然让观众索然无味，观众席中便有人耐不住呼喊：“别跑啊，上啊，抱住，摔。”
  “对啊，爷们喜欢摔跤。”
  “满地打滚的那种，哈哈哈哈。”
  “对啊，白穿着三点式了，撕把撕把。”
  “吼吼吼吼……”
  或许是观众的呼喊声影响了韩露汐的注意力，她侧脸瞥了一眼台角的韩若冰，见他正自观望，虽表现的泰然自若，但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他关切的心情，心里不由便是一暖。
  “嗨……”
  “啊……”
  也就在一瞬间，韩露汐被冯默婷撞飞。
  冯默婷终于抓住了韩露汐的破绽，就在韩露汐侧脸看韩若冰的一瞬间，冯默婷近身便是一个"贴山靠"，迅猛刚劲，用尽了全身力气，如排山倒海，韩露汐立时被撞飞出去，倒退两步却瞬时又被护绳弹回，整个身子撞向冯默婷，冯默婷不及反应，也是被撞得倒退两步，手撑了地，见韩露汐正四足着地，手扒脚蹬欲逃跑，情急之间伸手便扯韩露汐紧绷的三角裤，想借势而起，扑倒对方，从而进入自己拿手的浪里翻花环节。
  “蝎子翘尾！”
  “好啊，脱啊，沟子快露出来了！”
  幸亏韩若冰反应快赶在众人疯狂躁喊前将招法喊出，韩露汐立时明白，不顾春光暴泄的危险，双手撑地，左腿一计后撩腿，正中冯默婷下巴，冯默婷反应奇快，竟顺势抓住了韩露汐的脚腕，用力外旋。
  “青龙摆尾”
  韩露汐听到便是一愣，这分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法，青龙摆尾一出，自己的左脚踝肯定受伤。一犹豫，机会错过，她只得忍左脚巨疼，单手撑地，右手回身一拳，立时返回再撑地，拳中冯默婷右脸。而冯默婷受此重击竟然不放手，死抠了韩露汐的脚踝便欲前扑压倒她。
  “浪里腾蛟！”韩若冰这次喊得声嘶力竭，他知道这是最后机会，倘是被冯默婷扑倒韩露汐，那可以说比赛结束了，只要一到地面滚打纠缠起来，韩露汐必输，而且还可能折胳膊断腿，看得出，冯默婷已经打急眼。
  也就在冯默婷作势欲扑的一刹那，韩露汐的右脚已经到了，直抵她咽喉，冯默婷下意识一躲，脚跟正中下巴，冯默婷立时倒下。
  不是韩露汐脚力有多重，她是忍着左脚被扭断的风险，借冯默婷的左右扭转自己脚踝时，短暂的内旋时机，自己借势左转体踢出的右脚。力道适中，但别忘了冯默婷是下扑状态，如此两力算是“不谋而合”。
  在群情激奋声中，韩露汐从容不迫地整理三角裤，斜眼望韩若冰时，他正自竖着大拇指。
  ……
  “你握手就是，笑什么？”韩露汐看着韩若冰的表情也是抑制不住地想笑。
  “让你这么一说，我好像金庸小说中的大侠有内力一样。”  韩若冰似是从韩露汐眼神中发现了异样，故作风轻云淡。
  “不只是给我内力。”  韩露汐说着，眼睛更是定定地望了韩若冰，肿胀的右腮似乎抽搐了一下。
  韩若冰便不再吭声，只是抚摸着她的手，像欣赏一个艺术品。
  “嗨，师父，趁我不在，你俩就拉拉扯扯地，发展速度忒快了吧。”郎轸行把两瓶白酒一堆小菜、零食桌上一放：“来吧，庆功宴开始，开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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