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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大汗扶病雁台山 邱阳乐居昊北楼


延庆市,古称延庆府,位于大青山南麓,属阴山山脉一系。此山系东西横亘,形如屏障,是自然地理分界线,也是塞北与中原风土人情的分界线。农耕文明,草原文明和河套文明在此激烈地碰撞交融。
  这里曾是兵戈铁马的古战场,是古代游牧民族力图逐鹿中原的必经要塞。几千年来必有许多壮怀激烈的故事。
  你可能知道唐朝诗人王昌龄“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这个肃杀、悲壮的诗句。
  但你可曾知道那金戈铁马、纵横驰骋草原的成吉思皇也能吟诗作赋,  至今雁台山口,石碑上仍刻有他的:
  天戈挥斥万峰开,铁马西游龙骑来。
  骋望开平心隐切,为君扶病上雁台。
  这却是一个凄婉而悲壮的故事。
  话说公元1207年,刚刚称汗的成吉思皇挥师包头,包头城固,久战不下,士兵死伤无数,有汉人骆姓者进计,引黄河水倒灌,城终破。本就杀戮成性的成吉思皇怎不杀心骤起,便纵军屠城,那游牧民族本就掠夺起家,掠尽财物不说,更是将男丁尽数扑街杀毙,妇女则被先奸后杀,一时城中哀嚎彻天,几无活物,连鸡鸭牲畜也不能幸免。真尸横遍野,城墙房屋,河流湖泊,一如血染。
  战后,那骆姓拜乞求职,成吉思皇斟酌再三封其从九品军民屯田总管府知事,以协理战后事宜,那赵知事终有不甘,便献其女骆语燕。
  那骆语燕竟有倾国倾城之姿,闭月羞花之貌。便天香国色、绝世独立,只惹得不惑之年的成吉思皇也结舌瞠目,垂涎欲滴,悔恨自己一心征战,竟成“旷夫怨父”,而不知人间有此乐事。遂立封那赵姓正五品奉议大夫,转头便向罗床绣被,演绎金殿藏娇去了。
  却不想那骆语燕大义识节、忧国忧民常与枕边旁敲侧击,敦敦教导。成吉思皇因期鱼水之欢精彩之纷呈,先自假意应承,骆语燕便极尽奉迎之能事。于是,我皇在战事劳累、房事繁累的双重打击下,一病难起,堪堪是忧了国,忘了民!
  那骆语燕本义高绝俗之人,视布衣芒履之生计为高节大义,更以匹夫匹妇之生命如泰山之重,见我皇言而失信,便选择罢工以示反抗。
  月余,队伍凯旋回师开平,路经延庆府,于半山腰安营扎寨。
  时成吉思皇精神方有起色,便思宠幸之事,那骆语燕却将罗衣环结,计有18道,持剪面皇,言:乞我皇以天下苍生为重,停止杀戮,还黎民百姓以太平生活。允诺,则剪开带结,陪侍君侧;不允,则剪刺咽喉,血溅当场。我皇见骆语燕于金帐之内持有凶器,便有不悦,又见其逆语相胁,不免动怒。奈一时性起,无的放矢,便虚言以对,骆语燕半信半疑间,被我皇轻取剪刀,半推半就间,将那18个扣结一一剪开。
  事毕,骆语燕再行索诺,我皇道:开疆扩土,两国交战岂有不死人之理?与人为善,便如与我恶,不杀人,人便杀我……骆语燕幡然醒悟,未及我皇言罢,便奔逃出帐,卫兵知是成吉思皇宠妃,不敢相阻,只得尾随而行。
  翌日晨,成吉思皇得报,便扶病躯上山。
  或对成吉思皇犹心存幻想,那石台之上的骆语燕再问成吉思皇可否允诺停止杀戮?
  成吉思皇知其对此无法承诺,便避实就轻,欲以款款深情打动骆语燕。便说一些感人肺腑、动人心魄的话语,其中便有这首七绝。
  天戈挥斥万峰开,铁马西游龙骑来。
  骋望开平心切切,为君扶病上雁台。
  大意是:你看我大蒙古铁骑所到之处连山峰都给让路躲开,这是何等气势?本次西征,我们跟游玩一样,摧城拔寨、势如破竹。我们是骑着马啃着牛肉干出去的,凯旋时,斩获多少疆土?收获多少财物,还有你这样的丽质天生的美女。你看看,你看看,开平就在前方,那是我的家,我的天堂,哎耶耶,我爱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我多着急啊,多想一日就到,可现在我却要拖着病躯爬上山来,这都是为了你啊,我的小燕燕,我是情真意切啊!
  骆语燕顿时被感动的稀里哗啦,泪眼婆娑,欲言又止,便由台上纵身一跃,坠下山去,舍生取义。
  成吉思皇感其高义,恋其仙姿,让人围护那石台,名燕台。继而于台侧修一凉亭,亭匾上书:思燕亭。经年累月,早已荡然无存。
  燕妃以死荐成皇的故事为广为传诵,方圆百里便有百姓逢祭日前去燕台祭奠,与那燕妃贡以水果、点心。人去后,引众鸟争食,草原多雁,常独占燕台以栖,又经数百年传说、演绎,延庆人便称为雁台山。
  三辆车轻快地穿过雁台山口后,邱牧阳便看到了另一种景象,云天空阔,视线豁然开朗,天光明澈,他便仿佛能看到天际处的城市建筑。“不会吧还有56公里,这能望到?”这种新奇的视觉让他不免有些恍惚,想前日还在沐平市,而今已然进入另一个世界,真有点匪夷所思。只惜芳初春,植被枯黄,尽显惨淡。他便设想如果是夏季绿植黄花、裁红点翠将是怎样的一种景致?

  庆北县,原是距延庆府65公里的一个驿站,雁台山口算起,到县城是56公里。
  雁台山山南侧树木高大,粮食作物齐全,山北则是戈壁沙丘,植被渐低,再往北便是蒙古大草原。庆北县就在戈壁与草原的边界处,说是一个县城,人口却不足3万。
  县城发展缓慢,迄今为止,仍不过是一个井字形的城镇。也并且,这还是由近两年石油市场的崛起而推动,逐渐让其有了些许生机。
  城西有一湖泊,北方人称为海子,原是牧羊海,随着城市的建设又称西湖。好像叫了西湖便能如杭州西湖一般声名远播。
  井字形街道北街为原住民,西北角便是贫民区。县政府及富足居民更多随着城市的发展建设往东南方向移动,那里便是新开发区。法院、交通局以及税务局、环保局等部门相继搬迁至开发区新办公地址。新近兴起的房地产热,更是将南街方向称为商业闹市区。西南方向则是去年大兴土木建成的商品楼。蜂拥而入的石油人多在此居住,或买或租。
  而韩若冰租住的二层楼就处于北街东北角,按房东的叫法称昊北楼。
  孟凡千Q7先行到达,开了院门,却有一只黑白相间的狗忽地冲了出来,对着孟凡千摇尾狂嗅。邱牧阳透过车前档看去,却是一只牧羊犬。他见孟凡千摸了摸那狗的头,手一指,那狗便躲了。
  三辆车陆续进院,停在西墙下。那狗便又跑来,先是对着郑北又扑又跳,直到郑北抱了它,它才心满意足地转头对着刚下车的其他人进行“政审”,只是嗅到韩若冰时,却不敢往前,直奔了刚停好车的苏牧阳。
  “福蛋,记着,这是你三叔哈?”郑北很认真地介绍着。那福蛋便听懂了一样扒上了邱牧阳的腿。
  “我竟因为一条狗长了辈分,始料未及啊!”邱牧阳便俯下身抚摸它的脑袋:“谢谢你,福蛋!”
  “下来!别给你三叔衣服弄脏了!”郑北呵斥着,回头给邱牧阳说:“三哥,他很喜欢你,跟你很亲噢。”
  “叫老三,别降辈了,你是嫂子!”孟凡千急得直跳脚。
  邱牧阳随着众人大笑,这才得以仔细观察了一下整个院落。
  昊北楼,上下两层,红砖青瓦,外墙为白色瓷片贴护,从入户门简易门廊为界,左右各4扇窗户,皆PVD材质的窗材,算是稍有这个年代的建筑风格。转身再看院落,宽阔豁亮,算得庭院深深,四周水泥墙面,青砖竖插铺地。想是近年来雨水比较丰富,新建不久的地面,竟已经斑驳泥滑,有些地方略有塌陷,幸临墙之地较为平整。西墙便是一排平房,横贯南北,由左至右依次为厨房1间、餐厅一间、库房一间、宿舍4间,宿舍窗前用来停车,一辆广本雅阁、一辆本田CRV、一辆奥迪A6、一辆Q7。东墙临窗不远有石桌石墩。再往南竟是七星桩,又称伏龙桩,由七根碗口粗杨树埋就。是潭腿硬桩的一种。软桩则是无道具自身桩步,最简单的就是扎马步。但潭腿桩功种类繁多,如单鞭桩、担山桩、三合桩、伏龙桩、伏虎桩、混元桩等等。
  “哥,你还站桩?”邱牧阳知道这肯定是韩若冰埋立,看桩根部的击损程度,可知应有三个月以上,而孟凡千则是月初刚到庆北。
  “是!我功夫不如你和老二自然需要勤奋些。”韩若冰语气轻缓。
  “我已经荒废了5年了!”邱牧阳不无遗憾:“看来,我该随着你捡起来了!”
  “嗯,这室内我也布置了一见练功房,进来看看。”韩若冰招呼大家进入昊北楼。
  “这西侧,一楼南是老二,一楼北是郑北,二楼就我和你嫂子,东侧一楼、二楼都空着,你随便挑!”韩若冰介绍着。
  “练功房哪间?”见韩若冰指了指一楼东侧北门,邱牧阳说:“好,我住练功房对门,你在里面一断喝,我便能醒!就当叫我起床了。”
  ……
  晚饭后,一楼客厅。
  “大韩,我到底能干啥?能帮到你什么?”邱牧阳终于把在心里沉积的疑问说了出来。
  “雯雯,把坐标图拿下来!”韩若冰冲二楼喊,犹豫一下又喊:“都拿下来吧。”
  韩若冰伸过头去让邱牧阳点了烟,回头又喊:“老二,你也出来!”
  “好来!”孟凡千答应着,就听房间内依然在嬉戏:“别闹了,大哥叫呢。”
  不一会儿谢雨文拎了个小旅行箱下来,打开却是各种图纸。
  “在延庆没法讲,你来你看看,这是现在咱们的区块!40平方公里。我准备打井,  去年10月份开钻,现在钻了两口,都是干窟窿,老三,你说我不急吗?白扔钱?不想着你来帮我?你起码是研究室出身,对不?”韩若冰看了一眼孟凡千又对邱牧阳说:“老二也只能干点力气活,让他盯施工现场没问题,至于其他工程、材料、财务、合同、税务等方方面面,我都需要你的帮助,你的任务非常艰巨,所以不要感到不好意思。”

  邱牧阳知道,孟凡千心直口快,无意透露出很多信息,但这些信息的确给自己留了很多疑问,现在基本解开了,顿觉心情豁然通透。现在唯一疑惑的就是截止目前他仍不知道韩若冰的资金来自何方,这区块又是怎么得来的,韩若冰不说,他自不会问。问了,有不当之处,反而难堪。而邱牧阳的这种处理方式却是韩若冰打小就喜欢和邱牧阳耍的原因。
  在韩若冰看来,邱牧阳可以控制事情的节奏,沿着节拍走,处事得体,从不冲动。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该在什么时候轻柔缓发,又在什么时候雷厉风行。除非他不知道,但凡能触及且有兴趣,他总能沉下心来潜思默化。自己是也可以基本做到,但还是缺少一个佛系的心境去容纳自己不甘蛰伏的心,自己太容易冲动,平时头脑清晰,处事泰然自若,但有的时候,便血液上涌,不管不顾,甚至做出以命相搏的事情来。
  就像那年他去江州打工,临走前,去给师父道别。孟庆武递给他一枚军功章后,说的一样:“老大啊,俺最不放心滴就是你咧,你太容易冲动咧,不知那件事就让你激动咧,你出去啊千万别和人拼命哈。你拼起命来,俺斗怕你出事,咱这招式都太狠咧。”
  多年来,韩若冰谨遵师命,尽量减少与别人冲突的可能,算是平安无事。但此刻他进入庆北市场,与形形色色的石油人以及各层各级的政府机关打交道的机会难免会状况百出,难免会出现不可预料的事情。话说回来?即便抛去这点,难道自己就不需要帮助?这个石油工程是靠自己一人玩转的吗?雇几个人?还不如直接让孟凡千、邱牧阳的加入,他们必会一心一意,鼎力相助。
  韩若冰、邱牧阳聊到很晚,直接把孟凡千哈气连天,无限感慨地说:“我来时,说不了两句,大哥就一脚给我跺屋里了,这三,一来……你看看你们俩儿……这就是区别啊,不平衡啊,不给你们玩了,睡去了。”
  谢雨文也揉了眼:“冰哥,我睡了,不陪你们了。”
  “等等,说个事,再睡!”韩若冰招呼大家重新坐下:“说个约定,一、外人面前互称‘总’,例如邱总、韩总、孟总,不能称呼老大、老二的,咱们的关系尽量别让人知道,要知道也是越晚越好;二、非法律文书,需用到名字的,去掉中间一字!如韩冰、孟千、邱阳。”
  “好的,大哥!”孟凡千与邱牧阳在韩若冰这种表情状态下的安排向来是不会提出疑问的,仿佛命令一般,你只管身体力行、遵照执行即可。他们知道这肯定是有原因的,并且这个原因你即便知道了也会认为理所当然,本该如此,更何况这是一个很浅显的行走江湖的经验。
  现在,庆北县,就是一个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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