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他们还在等着
晨光熹微，冷清的街道上，一个背着画板的身影，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一间挂有‘艺术培训中心’招牌的门店外。
“早啊悦然，今天怎么来这么早？”一个中年妇女从店里走了出来，看到前者后，笑着打了声招呼。
张悦然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一脸无奈的说道：“李老师你可别说了，还不是因为最近我们辅导员心血来潮，想着弄一次班考，看看大家学得如何。”
“而我的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上课都摸鱼去了，哪里可能通得过，所以只好临时抱佛脚了。”
闻言，李老师忍不住笑骂道：“你这孩子，天赋本来就不错，平时要是多努力一点，也不至于搞成这样子。”
张悦然上前抱住中年妇女的手臂，撒娇道：“老师，您可是菩萨心肠，我相信您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这段时间就希望老师，可以多多指点一下悦然！”
“一天天的，就会说这些哄老师开心的话。”李老师故作嫌弃的催促道，“还不先进去画几张画练练手感，我去把早餐买了就回来。”
“是！老师，那我就先进去啦。”张悦然乖巧的应了声，便背着画板走进了屋子里。
穿过前台大厅，张悦然来到二楼，扫了眼画室里随意摆放着的诸多画架，便径直的朝着靠近窗户的角落而去。
张悦然将画板取下放在架子上，然后在她打开窗户通风时，却是瞧见不远处的一堵围墙下，孤零零的站着一个人影，心中不禁感到些许好奇。
“那个人在那里干么？”
但转念间，张悦然便把这份好奇抛之脑后，将一张未完工的画纸固定在画板上，拿起铅笔开始绘画起来。
而那个站在围墙下面的人影，则是将手中的一枚硬币抛出，然后接住，如此不停的反复着。
“差不多了……”
顾泠风微微抬起头，看了眼天边刚刚冒出头的旭日，一把将那硬币抓住，然后双手揣入兜中，缓缓离去。
……
一栋豪华的大别墅中，两鬓已经完全花白的中年男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看着窗外那逐渐退去的黑夜，他心中那股莫名烦躁感愈演愈烈，就仿佛有一把悬浮在他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即将就要落下来似的。
中年男子拿起放在床头的香烟，默默的抽了起来，随着渐渐开始泛白的天际，中年男子的眉头也紧紧的锁在了一起。
一旁的女子醒来，望着那坐着床边的身影，起身将前者抱住，轻声问道：“老公，你这几天怎么了？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嗯。”中年男子敷衍的应了声，只是自顾自的抽着烟，对于女子的关心置若罔闻。
沉默片刻，中年男子又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将香烟扔到地上，神色匆忙的说道：“走，马上就走，柳梦，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马上离开这儿。”
“走？”瞧着已经开始收拾起来的李平，柳梦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别磨蹭了，赶紧起来收拾去，我们马上离开淮扬市，走得越远越好。”李平将柜子里的珠宝黄金尽数装进袋子，火急火燎的催促道。
“你又准备去哪？在这里不是待得好好的么，为什么又要走？”柳梦反应过来后，声音逐渐冷了下来，言语间也隐隐带着几分不耐烦。
此时心情烦躁不已的李平，并没有听出前者语气中的异样，只是顾着收拾东西，很是敷衍的回道：“去哪都好，只要现在能离开这里就行了。”
而当他回过头，看见柳梦依旧无动于衷时，李平就再怎么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烦躁，暴怒道：“都叫你起来了！怎么还躺着，你是不是要害死我才甘心？！”
被前者这么一吼，本就已经很不耐烦的柳梦，心中的怒火也瞬间点燃：“不！我不走！今天我就待在这里了，说什么我也不会走的。”
“你说什么？！”可此时正在气头上的李平，那还听得进这些，想也不想就是一巴掌，猛地抽在了前者的脸上。
感觉到脸颊上传来的火辣辣痛感，柳梦怔怔的望着李平，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你打我？这么多年来，你可从来没有打过我一次，但今天就为了这点小事，你竟然打我？！”
“当初我选择跟你，我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图个安定，找个人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这不也是当初你给我的承诺么。”
“可结果跟你之后，长年来回逃窜，就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连睡个安稳觉都睡不好，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杀上门来。”
“这几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安稳生活的地方，但现在倒好，你竟然说走就走……”柳梦捂着脸颊，埋着头细声抽泣，止不住的抱怨着。
“哎。”看到这一幕，李平终于冷静了下来，重重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刚才是我冲动了，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怎么会忘记当初对你说过的话呢……”一秒钟都不想在待下去的李平，于是连忙安慰起来。
“这些事等会再说，你先收拾着，我去叫管家他们给安排一下。”李平好说歹说一番，把柳梦稳定住后，便穿上衣裳走出了卧室。
“管家！管家！管……”
李平一边大喊着，一边来到了走廊中，可当他看见一楼大堂内，横七竖八躺在血泊中的尸体时，呼喊声顿时戛然而止，同时也看到了一道坐在沙发上的黑色身影。
“你是谁？”李平神色异常凝重的注视着后者，开口沉声道。
“好久不见啊，李大管家，看样子……”顾泠风微微抬起头，冷笑道，“你是已经彻底把我忘了。”
听到那无比熟悉的称呼，李平的瞳孔猛地一缩，内心充满了惊恐。
因为自从那件事以后，他便隐姓埋名，以季申这个身份重新开始生活，而知道他真正名字的人则是寥寥无几。
“什么李大管家，这位朋友，你是认错人了吧？”李平深吸了口气，语气平淡的问道。
但他那不经意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是暴露出他内心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哦？是么？十二年前，丹田被一掌废掉的滋味，应该不怎么好受吧？”顾泠风缓缓起身，有些玩味的反问道，而那还尚未凝固的几滴鲜血，也顺着剑刃纷纷落下。
闻言，李平的脸皮猛地一颤，那被他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一幕，也在此刻骤然被掀了出来，所有的一切就仿佛是发生在昨天似的，仍旧历历在目。
李平死死地盯着前者，脸色阴沉得宛如要滴出水来一般，寒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除了那些人，知道这件事的，早在当年就已经死光了。”
十二年前自己本是高高在上的武者，受万人敬仰，但就因为那人的一掌把自己的丹田废掉后，导致自己后来不得不隐姓埋名，从而躲避仇人的追杀。
若不是因为那一掌，自己现在也不至于终日东躲XZ，就像是一条活在阴沟里的老鼠似的。
“我是谁？我是来索你命的人。”顾泠风冷笑一声，几把泛着寒光的飞刀脱手而出，遥指前者。
李平微微眯眼，伸手将迎面而来的几把飞刀挡下的同时，一连串的金属碰撞声也从他的衣袖中传出。
“这位朋友，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知的那段往事，受何人指令而来，可财帛虽动人心，但却并不值得你为此丢了性命。”
平复下心中的恐惧与怒火，李平努力摆出和善的样子，循循善诱道：“毕竟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要你愿意就此住手，不论你之前收到多少酬金，我都可以付双倍给你，如何？”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顾泠风听到这番话，冷笑一声，杀意止不住的涌现，挥剑冲向前者，“那你知不知道，那年被困在南城的人，他们都还在等着……”
“等着用你们的命，来祭奠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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