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庭铧仍是瑟缩在角落不肯说话,眼神里的戒备像是尖刀扎进沈衍的胸口。
沈衍不懂霜叶年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庭铧,庭铧的身世从未被提起,平日里也见不到庭铧,自从庭铧来后,霜叶年连修炼都很少了,整日把自己和庭铧关在院内,亲身教导。
可——怎会如此?
“我不会伤害你的,要不我先扶你起来,坐到屋里吧?”
沈衍温声细语的缓步靠近庭铧,庭铧还是紧张的看着沈衍,浑身颤抖个不停。沈衍试探的伸出手,轻轻把手贴在庭铧潮红的脸颊上。
“嘶——”
庭铧速度极快的抓住沈衍的手,狠狠地咬住。沈衍吃痛却未把手抽回来,咬着牙忍痛把另一只手探到庭铧腰边,一把揽住他柔声安慰道“没事了,不要怕,不要怕。”
庭铧身形一僵,虽然还咬着沈衍的右手,可眼神到露出几分不解。
“没事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后面的事沈衍已经有些记不清了,或许是因为时间太长了吧,庭铧在沈衍心中只有他成年之后的记忆是清晰的。他记得庭铧笑的样子,也记得庭铧发怒时的样子,他记得庭铧许多样子,唯独记不清庭铧刚入宗门时那可怜的样子。
那副让自己想起时每每心如刀绞的样子。
忘了也好,庭铧就该是那副不可一世,不容摧折的模样。
以前那些难以启齿的事,忘了也好。
两人御剑飞的极快,脚下是延绵不绝的山脉和烨烨生光的河流,温玉已经习惯了御剑的感觉,不再只紧紧地闭眼呆坐着,而是睁开眼好奇的打量着这鬼斧神工般的美景。
沈衍支起半身,撑着头假寐。梦中景象如走马灯般变化,一会是庭铧苦苦哀求自己放过自己时的样子,一会是庭铧满身血迹宛如修罗的样子。一会又变成了庭铧一身血衣居高临下的俯视自己的样子。
梦中是越来越激烈的景象,庭铧的身影脸庞像是恶鬼一般悄无声息的钻入沈衍的梦境,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折磨着沈衍。
“沈衍!这是你逼我的!我要你日夜受此折磨!永生永世!我要你似我今日一般!痛苦缠身!不得解脱!”
“阿庭——阿庭!”
“师尊,师尊!师尊你醒醒!”
沈衍依稀听到温玉的声音,猛地睁眼死死掐住温玉的脖子,瞳孔已经变得有些血红。
“师——师尊,是我——”
沈衍回过神,看到被自己掐的几近窒息的温玉,后退一步松开手,无力的坐倒,自嘲般的轻笑一声。
“师尊,你没事吧?”
温玉来不及喘息,爬到沈衍身边,满脸关切的看着沈衍,沈衍被这热切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阖眼运气,调整好自身才睁眼去看温玉。
“无妨,只是做了梦魇。”
温玉和庭铧的身影模糊中重叠在一起,沈衍看得出神,手贴上温玉的脸颊,大拇指贴在温玉柔软的唇边细细摩挲。情不自禁喃喃道“温玉——唤我——唤我阿衍。”
沈衍的语气很轻,带着一股浓浓的悲伤,温玉一时神迷,伸手覆上沈衍贴着自己唇边的手指,侧头把脸颊往他掌心贴,微不可闻的叫了声“阿衍。”
“叫我,叫我阿衍。”
“阿衍,阿衍。”
沈衍闭上眼,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呼吸也变得急促。仿佛此刻唤自己阿衍的就是庭铧。
“阿庭,你许久没这么唤过我了。”
听到沈衍口中吐出的陌生名字,温玉拉回几分理智,纠结着抽回自己的手,犹豫着开口“师尊,我是温玉。”
温玉,温玉?
沈衍睁眼,庭铧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眼前是温玉那张与庭铧九分相似的脸。
可他不是庭铧。
他只是和庭铧有九分相似,用庭铧残存血肉重塑出来的另一个人。
沈衍眼底一抹落寞转身即逝,强笑着扶着自己额头,轻轻摇摇头,用一种带着歉意的语气说道“阿玉,吓到你了。”
温玉不傻,温玉知道沈衍是把自己认成了其他人。
难道说沈衍对自己的好,执意收自己为徒,都是为了另一个人。
可温玉不敢问,温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沈衍对自己是很好,自己也喜欢和沈衍在一起。如果是因为自己像另一个人,温玉也可以劝自己不去想,只要和沈衍在一起就好。
温玉仅有的记忆都和沈衍有关。温玉只记得从做了沈衍徒弟那天开始,自己便日日和沈衍在一起,沈衍对自己的事总是格外上心,对自己呵护有加。温玉知道自己是喜欢沈衍的,不止是弟子对师尊的那种喜欢。
可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发酸。温玉喜欢沈衍许久,可不敢说出口。沈衍是高高在上的,而自己却是一个连御剑术都练不好的没用徒弟。
总是觉得自己是配不上沈衍这样宛如神明的人的。
温玉垂眸试探着开口“师尊,你记得有一次我贪玩,误入了后山禁地,四处都是凛冽剑气,我被剑气割的浑身是伤,那时你不顾一切的冲进来救我,自己却被剑气所伤,当时你在想什么?”
沈衍一愣,他没想到温玉怎么会突然提起此事,此事已经过去了许久,久到沈衍都快要忘记。
“我只想救你出来。”
沈衍思索了那日的情景,温玉是那人血肉所塑,若是温玉死了,那人便再无重生的可能,可沈衍没说出来这些话。他知道当下还是要安抚住温玉。眼下快到东海之境,不能出任何差错。
“哦。”温玉闷闷的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一个人坐在一边看着身后飞逝过去的山峰。
沈衍想安慰安慰温玉,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沈衍不知道该怎么和温玉开口。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默,只有偶尔几声鸟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眼见快到东海,沈衍起身立于剑身前端,俯身观察。
浪月峡形似弯月,又被海浪每日扑打冲刷,因此得名浪月峡。
浪月峡通体漆黑,礁石上又嵌了许多莹白圆润的珍珠,被太阳一晒便烨烨生辉。以前不是没有人惦记过浪月峡上的珠宝,可从没有人能活着回来。就连修仙的宗门弟子也不敢轻易靠近。
鲛人族最是记仇的,只要有一个还活着,便会至死追杀寻仇。且鲛人凶狠暴戾,又能操控水流,实力不容小觑。
还未到浪月峡上方,沈衍便捏了一个避水咒,又喂了一颗珠子给温玉,仔细叮嘱道“我喂给你的乃是避水珠,一会入了水你要跟紧我,若是与鲛人开战,我会给你布下一道禁制,你万不可出了禁制。”
温玉点点头,不再多话。
沈衍操纵者巨剑稳稳地落在浪月峡上,两人站定之后沈衍大手一挥,巨剑又变成普通大小,沈衍左手食指划过眉心,又用两指抚过剑身,长剑散发出淡青色的剑气,嗡嗡作响。
“散华!去!”
淡青色的长剑飞起,在空中嗡嗡作响,萦绕在剑身的剑气迅速聚集,幻化成一柄巨剑模样,随着沈衍行云流水的手势重重劈向水面。
浪花四起,溅起的水花极高,仿佛瀑布落在两边。温玉看的目瞪口呆。沈衍竟然把海劈开了。
浪月峡下是森森白骨,堆成了小山高。
海面之下的鲛人抬头看到的就是沈衍踏空而行,悬立半空。半阖的深色眸子里全是凛冽杀意。冷冷的看着爬在骨堆上的鲛人一族。
鲛人通体淡蓝,指间有蹼,看起来十分怪异,就像是长了人的上半身的鱼类。鲛人瞳孔是全黑色的,没有眼白。眼睛又生的极大,让人不寒而栗。
沈衍口中念念有词,抬手一指,便画出一道金色禁制,又指着温玉食指轻抬,温玉便觉得浑身轻飘飘的。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沈衍送进了禁制里。
禁制内隔绝了海水,外物不可侵。温玉只能站在禁制里看着沈衍飞身而下,海面慢慢合拢,沈衍召回长剑握在手心,闭眸喃喃着“在下只想借鲛人泪一用,若是不愿借与在下,在下只得强取了。”
“散华,久未出鞘,如今便是你上场的时候了。”
散华是沈衍的贴身灵剑,是许多年前庭铧寻回来的对剑,一把名为散华,一把唤作追华。庭铧沈衍一人一把,把这一对双剑拆成了两把为各自所用。散华通体是墨黑色的,剑气是青色。若是以自身灵力催之,便会变成嗜血的红。
长剑似乎是感应到了周遭杀意,剑身剧烈颤抖,剑气也由青色转为嫣红,像是鲜血般瞬间流淌充盈剑身。
为首的鲛人见状尖喝一声,快速游动着逼近,沈衍仍是闭眸不看,似乎胸有成竹。只微微偏头感应着周遭鲛人的一举一动。
铺捉到水流变化抬手出剑,嫣红的剑身划过鲛人腰间,那鲛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已成了两截。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衍。
“在下——只想借鲛人泪——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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