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珠
因为是白天,凌昭不能随便在外面走动,如果被人看到这个“生面孔”不好解释,所以他选择了在一棵高大的槐树蹲着。
他跟着赶尸人到了这个小广场,瞧见他和那个蛊女一起看向了此时正滔滔不绝地讲着规则的老道。
因为离得太远,凌昭听不到两人在交谈什么,只是蛊女的脸色看上去不算太好,尤其是她看向老道的眼神,仿佛刹那间就是万箭齐发,一同射在那老道身上似的,与她相反的,赶尸人则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看着蛊女跟看戏似的。
就在凌昭在犹豫要不要换一棵稍微近一点的树藏着的时候,他又见了另外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那五个人中的年轻道士。
这年轻道士看上去是在做跟他一样的事,窥伺赶尸人和蛊女,不过显然,年轻道士的位置更好一些,至少可以将两个人的谈话听得七七八八。
凌昭扒着树干,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五个人还真是各怀鬼胎啊!
不过也多亏了他们各怀鬼胎,才更容易让人从中找出破绽。
自从凌昭大致探查过这些评审们的住处以后,便大致有了个取证方向。
这五个人能混到现在还不被捉住伏法自然是有他们的厉害之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机关里有人和他们暗通款曲,这些人的身份无一例外,都是干干净净的假身份,而且那些假证件、手机号信息都作假做得全套,更离谱的是,甚至在查那“半路出家”的年轻道士的档案时,连他那九年义务教育是在哪儿被教育的,都查得跟真的似的。
就像是把另一个人的身份信息、人生轨迹原封不动的套在了他们身上似的,那档案完整的甚至可以过政审。
原本凌昭是打算到最后实在查不到什么可观性的证据时,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强行把这几个人扣住四十八个小时,倒时候他不信,从这几个人的屋子里还搜不到其他证据。
但现在,那老道的屋子里有个女人,这算是强·奸、拘·禁。和绑架,而那个赶尸人——赶尸固然不犯法,但私自藏匿尸体么……说不定逮捕令很快就能下来。
或许不用特殊调查局出面,仅仅只是用普通法律,就能让他们伏法……
可这需要一对一的盯梢,凌昭颇为头疼的想,奈何这里只有他和风白两个人,既要跟着比赛的进度走,又要找证据,实在分身乏。
这话如果让风白听到了,估计当场就要炸毛——有本事你晚上出去搜证啊!
不多时,蛊女和赶尸人分道扬镳,剩下的那个年轻道士则是一路小跑着去到了那个老道的身边,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那老道先是一脸戒备,随后则是笑得满脸褶子,好似和那年轻道士亲近了不少。
凌昭的视线在小广场上扫了一圈,终于在一个日晷盘前找到了正在盯着它看的风白,也就是此时的“凌小白”。
赶尸人往自己的房间走着,越往近处走,便走的越快。
直到最后,他竟然迫不及待的小跑了几步,一句跨过了门坎,急匆匆地进了屋。
他这屋子的们却好像结界一样,就在赶尸人第一脚跨进去的时候,他便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好似怕吵到什么人似的。
赶尸人蹑手蹑脚地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来了一个盒子,又在打开盒子后,一层又一层地剥开了作为遮挡的丝绒布,最终露出了一颗洁白中泛着莹莹光泽的鲛珠。
就在昨天晚上,那个年轻的道士偷偷来找了他,和他诉说了自己的烦恼。
“抱歉,我知道你今天只是在为我们打抱不平,可我还那么说你……”年轻道士满脸的为难,好似有苦难说,只得为了自己违心的行为而像赶尸人道歉。
赶尸人坐在一旁绷着脸,看上去心情不怎么样,不过嘴上却是不承认的:“没事,我本来也没当回事。”
年轻道士却推给了赶尸人一个木制盒子:“这个给你,算是给你赔罪。”
“给我?”赶尸人将信将疑地打开了盒子,一层又一层地剥开绒布,发现里面竟是一颗鸽子蛋一般大小的“珍珠”。
赶尸人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珍珠”,一时间竟有些看不够,直勾勾地盯着它。
只听年轻道士说道:“这是南海鲛珠,鲛人泪所化,哪怕是很小的一颗都价值连城。”
听到年轻道士的话,赶尸人回了神——这是要贿赂我?
天上不会掉馅饼,天下也绝对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是任何一个骗子都深谙的道理。
赶尸人眯了眯眼,警惕地看着年轻道士:“无言,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道歉,也不必用这么大的礼吧?”
赶尸人从小便生活在湘洲的山里,对于金玉珠石没什么兴趣,对它们也一概不了解,认为他们唯一的用处就是换钱。
年轻道士连忙摇头:“不大的不大的。”他好似生怕赶尸人不收似的,连忙解释道:“鲛珠在市面上是有市无价的东西,换不来多少钱的,不过是一颗珠子而已,难道您赶一趟尸,出去讲一堂课,会比这个珠子的价钱少吗?”
的确,在火葬普及的当代,人死后进了焚化炉,出来便是一捧骨灰,连完整的尸身都没有,又谈何赶尸,难道要赶一捧骨灰么?
这一代原本就没有多少赶尸人渐渐失业,让他们原本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赶尸人既不希望这门手艺消失,更不希望自己被这个高速运转的十代所抛弃。他想了很多方法,最终突发奇想——为什么不能去学校做老师呢,把赶尸这个职业普及,顺便还能捞上一笔钱。
……
赶尸人早就把视线从鲛珠上移了出来:“是啊,我是不缺钱,所以你为什么给我钱?”
好家伙,这已经自动把鲛珠和钱挂上钩了。
年轻道士又是一阵摇头:“不不不,您误会了,我当然不会拿普通到珠子从给您,这是姜氏家族留下来的鲛珠,是可以看过去都发生过什么的。”
“哦?”听年轻道士这么一解释,赶尸人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珠子。
年轻道士径自解释道:“虽然我不知道您在这场比赛中想要找到姜家人的尸体是为什么,但至少我可以帮您一把,这珠子里记录的过去我看过了,真的有修补身体、起死回生的法子。”
修补身体、起死回生……
这八个字无论是单独拎出来哪一个,都能戳到赶尸人肋骨下最柔软的地方,他的眼睛一亮,但所幸理智尚存,他又看了看那个珠子,忍住了伸手去拿的冲动,
“既然这个东西这么好,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而是想给我?”赶尸人问道。
年轻道士耸了耸肩,好似十分遗憾:“我之前确实是打算自己留着的,可是我看了珠子里记载的内容,发现对我实在没什么用,你知道的,我只想要一些阴气。”他一边说着,真诚的眼睛里透露的满是不舍。
这种情绪却能让赶尸人安心不少。
赶尸人刚伸出手准备去拿,脑海中出现有了一些警惕:“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这是偷来的,至于那偷到了什么其实并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那可是“文物偷盗罪”。那可不是闹着完的。
年轻道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如果我说,我是免费领的……你会信吗?”
信!
……
此时,赶尸人警惕地看了看门外,在确定门外没人打扰了以后,这才又鬼鬼祟祟地回到了桌子边,握着袖子蹭了蹭鲛珠,企图把它擦得更亮,随后便双手捧起了它,仔细地端详着,那叫一个认真,那叫一个仔细,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的细节。
只见鲛珠中出现了一处洼地,那洼地的四面环着黑山,沿着黑山的山脊流下道道血痕,每一道血痕都像是一道加了诅咒的枷锁。
每一座山都像是一座天然的天柱,捆着玄金制成的铁索,困着盆地里的黑色巨蟒,天空乌云密布,电
闪雷鸣,那天雷击中蛇身,蛇非但不死,反而狂燥了起来,像极了地狱。
一位仙子踏云而来,眼神中充满着狠厉,身后两个小仙娥押着一位白衣少女的肩膀,那位白衣白发少女衣衫破损,浑身是血尤其额头上那两处血窟窿最为触目惊心,
还没等赶尸人来得及看得更加仔细的时候,一道闪电向下劈下,转眼间,鲛珠中便换了其他场景。
这里梦幻的好似一处天宫的大殿,汉白玉的通天石柱上雕着祥云,和这周遭高高矮矮的云融为了一体,而这大殿上站着的六个人,无论单拎出来哪一个,都足以让凡人成为他的信众。
赶尸人微微皱眉,尽管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了,可他还是掐了掐自己的脸,发现是疼的。这才后知后觉道,他并不是在做梦,或许这鲛珠中记载的真的是仙界。
他继续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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